第305章 帝都血夜1

也不知道誰傳出的消息，天子有廢太子，改立福王為太子的消息，絕大多數對此嗤之以鼻，開這種超級大玩笑的傢伙肯定是腦殘，也不想想福王衛青雲才多大，那娃還在吃奶呢。

只要思維正常的人都理所當然的認為這是一個超級大玩笑，就算天子真要廢除太子，改立新太子，那也輪不到小福王，小娃娃還是一邊吃奶去吧，大人的事就別瞎摻合了。

「這可憐的娃……」

仲孫秀知道小福王衛青雲莫明奇妙的躺槍了，他也認為這是根本不可能的事，就算天子瘋了，百官可不會跟著他瘋玩，必定全力反對，死諫都有可能。

他安排好各種事之後，就沒敢再上街轉悠，要麼呆在家裡，要麼進宮陪著安有福，順便打探宮裡的情況，那種風雨欲來的感覺壓得他難受得幾欲窒息，而他什麼也不能做，只能靜靜的等候事情的發生，這種感覺很難受，讓他幾欲抓狂。

滿臉憂色的安有福狠瞪了他一眼，你丫找死啊，敢這樣調侃未來的皇帝陛下？

「安公公，你不會把這事當真了吧？」仲孫秀瞪大了眼睛打量安有福，好象剛認識他似的。

「連你都認為不可能，所有人都認為不可能，嘿嘿，嘿嘿……」安有福嘿嘿怪笑，滿是皺紋的老臉上儘是嘲諷的古怪表情，所有人都認為根本不可能，但是沒人了解天子的性格，越是這樣，越容易讓人疏忽，等到以後，那些人必定追悔莫及。

「你覺得皇上老了么？」不等仲孫秀消化這些信息，他冷不丁的問道。

「……」仲孫秀撓頭，這話問得有點讓人措手不及，也有點誅心，不過見安有福表情嚴肅認真，不象開玩笑的樣子，他認真的想了一下才說出自已的感覺。

皇上今年已經有六十三四歲了，因磕葯、酒色過度，加上為國事操勞，顯得有點老態龍鍾，看上去就象一個七八十歲的糟老頭，當然了，他是撿好的詞兒說，什麼日理萬機，憔悴蒼老、精力有點不繼等等。

「皇上變了，變得咱家都快要不懂了……」安有福陰沉著臉，對仲孫秀講了皇上這些日來做的一些事。

或許是因為兩路買辦使遇襲團滅的事受到了刺激，天子的疑心病更重了，心思也越發讓人難以捉摸，他突然間對丹藥產生了莫大的興趣，給予宮內眷養的那些煉丹士大量的獎賞，甚至給了一些特權，還給予封官晉爵的許諾，條件是煉製出可以長生不死或緩遲衰老的仙丹神葯。

「……」仲孫秀瞬間明白了衛文曜的心思，額頭冷汗直飈，這個風燭殘年的老皇帝覺得自已還能活個二三十年，等他實在干不動了，小福王衛青雲也已經成年了，在這期間，他會掃清所有的障礙，幫小福王鋪平道路，順順利利的登基大寶。

如果想通了，覺得這是一個簡單且堂堂正正的陽謀，但人性是複雜的，特別是一些聰明人，越是簡單的事越能想得很複雜，加上對人對事的正常思維，根本就覺得不可能，所以，包括他在內的所有人都被老皇帝給忽悠了，老傢伙真的是老奸巨滑啊。

「皇上智珠在握，公公何以憂色重重？」仲孫秀在心裡大罵衛文曜老奸巨滑，把所有人都狠狠的坑了一把，但安有福臉上的擔憂神色為何越發濃重？

「咱家也不知道，就是心裡虛得慌……」安有福搖頭苦笑，皇上確實挖了一個很大的坑，而且所有人似乎都上當了，理論上應該是勝券在握了，但不知道為什麼，心裡老是虛得慌，偏偏又找不出原因，這種感覺很不舒服，很難受。

仲孫秀默然不語，這應該是所謂的第六感，這種本能，自然界所有動物都有，在感覺到危險來臨的時候會本能的選擇逃避或躲藏，何況是人？只不過他沒有安有福那種修為與閱歷，更不知道太多的信息與細節，沒有任何感應也很正常，好在他已暗中做好了相應的部署，情況不妙時立馬拍屁跑路。

暴風雨來臨的前夜往往是最平靜的，若大的帝都仍象以往那樣繁華熱鬧，老百姓該幹活的幹活，有錢的土壕照檔花天酒地，醉生夢死。

今天是龍鑲將軍、城衛軍指揮使之一的陳琦陳指揮的寶貝兒子陳棠娶妻的大喜日子，陳琦在府中大擺宴席，宴請前來道賀的親朋好友。

文官和武將勛貴向來尿不到一壺，所以，今天前來道賀的除了陳琦的親朋好友，就是軍中的同袍，軍隊中講的就是袍澤之情嘛。

當晚，很多賓客醉倒，由陳府的下人護送回家，也有的醉宿陳府，比如本該今夜值守的城門指揮使趙敬等幾個高級將領。

夜深人靜，賓客早已醉熏熏的離去，一對新人也早就送入洞房，全城的居民也早已進入夢鄉，而身為泰山大人的陳琦不僅沒有休息，相反還披掛戰甲，腰懸佩劍，在書房裡忙碌。

書房內擠滿了同樣身披戰甲的將官，他們都是陳琦的心腹部下，正在焦躁不安的等待陳琦的命令。

「將軍，要不要……」一名親信舉掌在脖子下比了一個手勢。

陳琦猶豫了一下，最終搖頭，畢竟都是曾經的戰友同袍，有一些還是好朋友，只不過政見不同，效忠的對象不同而已，何況人家已經被他下藥麻翻了，沒必要趕盡殺絕。

「大人，時辰已到。」一名親信提醒道。

「出發！」陳琦手按佩劍，大踏步出門，身後簇擁他的親兵衛隊，他們手提氣死風燈，殺氣騰騰的走出府門，朝著南城門的方向走去。

陳府內的前門和後門，都站著一大群手持刀槍棍棒，左臂上纏綁白色布巾的家丁，把整個府第守衛得固若金湯，而在寬敞的演武場上，還坐了黑壓壓的一大片人，同樣握著刀槍棍棒等武器，同樣左臂纏綁白色布巾，他們在靜靜的等待陳琦的命令。

今夜的南城門本應是城衛軍指揮使之一的趙敬值守，但趙敬醉倒在陳府不省人事，而陳琦持有虎符，故而很順利的接管了城門的防務。

陳琦站在城頭上，神色緊張的眺望遠處，只是入眼儘是黑漆漆的黑幕，什麼也看不到。

身為核心成員之一，他當然清楚今晚的行動有多重要，不僅關係到整個陳氏一族的身家性命，也關係到很多人的身家性命，如果成功了就是從龍的大功臣，如果失敗了，後果不敢想象。

不過，他象所有人一樣，都堅信今夜的行動不會失敗，謀劃了這麼多年，行動之前又秘密策劃了近一個月，所有的細節都考慮到了，而且這些秘密的小行動都非常順利，有心算無心，所有人都是信心滿滿。

「將軍你看。」身邊的一名親信突然手指遠方激動叫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