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內五陰體

第27章 內五陰體

我站在籬笆外問曹半仙在家嗎?

「你是姓方的嗎?」女孩重新躺回椅上,說話的語氣中給人一種虛無縹緲的感覺,有氣無力般。

「你怎麼知道我的姓?」我驚訝道。

我覺得我自己問了一句廢話,黃大仙肯定都在電話里說了。

「爺爺說今天會有一個姓方的年輕人來家裡,讓我好好招待,他中午就會回來,你進來歇一會。」

我剛走到院門口,一條四肢粗壯、威風凜凜的大黃狗突然從屋子裡竄出來,面露兇相,對著我們呲牙咧嘴,喉嚨里發出低沉的警告聲。

一時把我嚇得連連後退。

「大黃,回來。」女孩招手,她每說多一句話,都會呼吸加速,身體虛弱得估計連一陣風都能把她吹倒。

大黃狗蹲在女孩的側邊,眼睛一眨不眨盯著我,人們常說叫喚的狗不咬人,咬人的狗不叫喚。

女孩一開始還和我說了幾句話,然後居然在躺椅上睡著了,那一副病態,即使我再口渴也不忍心喚醒她,一直安安分分坐在那裡乾等。

幾個小時后曹半仙準時在中午出現,分秒不差。

曹半仙一點沒有仙的感覺,就一個年過半百的普通老年人,有點駝背,不善言辭。

他直接了當和我說了一句話:「你答應我兩件事,事成之後你不會白走這一趟。」

我這次來的目的就是要解開判官指的迷,自然不會拒絕,別說兩件事,哪怕十件也必須答應。

曹半仙說完,輕輕喚醒女孩,一陣噓寒問暖,看得出他對自己的孫女百般疼愛,然後進廚房做午飯。

幾道齋菜,我也吃得津津有味,其實是太餓的原因。吃飽喝足,曹半仙吧唧吧唧抽了幾口旱煙后,默默的從屋子裡搬出一張桌子到院子中央,擺上貢品,點上香火蠟燭,最後在桌的中央擺了一尊神像。

那神像不是觀音,也不是三清,而是閻王。

一切擺好之後,曹半仙突然讓我跪在前面,說要起個誓,我就納悶,自己都答應他了還要如此誇張開壇做法。正如黃大仙說的那樣,許多算命先生性情都古怪,看來也不假。

發誓就發誓吧,天下多少人發誓,都不當一回事。

曹半仙在供奉桌前虔誠一拜,口中念念有詞,語速極快,正常人聽不懂,他這一嘀咕,足足嘀咕了將近半個小時。

我跪在泥地上,兩腿發麻。

他念完,舉起三杯酒奠地,燒紙錢。

接著讓我跟他念道:我,方沐霖,今日應承曹半仙二事,恭請閻王督促,如有違背,必遭天雷轟頂,永世不得輪迴為人。

死了不能投胎做人,這誓不是有點毒,是很毒。

曹半仙又用毛筆抄了一份,讓我解開食指上的紗布,輕輕在上面按食指印,然後在閻王前燒掉,磕了三個響頭,每個響頭必須額頭觸地,以表誠心。

這起誓的儀式弄得我心驚膽戰。

曹半仙開門見山。

「第一件事,你們進平山村有聽到也看到中途山路禁區事件,今晚天一黑,你一個人坐在古樟樹旁的涼亭里,天一亮你再回來辦第二件事。」

我很心虛:「我去那能做什麼?」

「不用做什麼,就坐在涼亭裡面,如果有東西騷擾你或感覺到不對勁的時候,指著他們破口大罵,有多難聽就罵多難聽。」

「可我的判官指斷了啊……」

曹半仙打斷:「斷也能將就用一次,現在沒有哪個人敢走那條夜路。」

我一時無言以對。

下午在偏房休息的時候,我偷偷打電話問黃大仙發誓那件事也能當真?

他說:「我師父那麼狠?」

我總有一種不好的預感。

天黑前,曹半仙替我準備了一些東西,送我一段路后便揚長而去,遠遠看著警示線圍著禁區的涼亭和古樟樹,心裡就瘮得慌。

前半夜還好,直到後半夜才令人繃緊神經,當時圓月掛在夜空,皎白的月光灑滿整個地平面,唯獨涼亭下一片漆黑,伸手不見五指。準備好的幾支大蜡燭,小撮小火苗在夜裡看來顯得更陰森詭異。

腦里一旦往那方面涉及,就情不自禁的剎不住,每一處能藏一個人的地方都忍不住往那瞟一眼,總感覺那裡頭有什麼東西窺視著自己。

想起第一次尿褲子,心裡又鄙視自己怎麼這般沒用,若是讓他們知道豈不是笑掉大牙。

這長夜漫漫,要自己不亂想,最好的方法就是睡覺。

在那種情況下,我還能睡得著才見了鬼,山溝底下時不時傳來一陣奇怪的聲音。豎著耳朵聽了一會,聲音又沒了。我用手猛搓自己額頭,不能自己嚇唬自己,清清嗓子就開始唱歌:日落西山紅霞飛,戰士打靶把營歸、把營歸……

聲音雖不夠洪亮,但有氣勢,確實讓膽子壯了不少。

噠噠噠……

噠噠噠……

這次從溝底的方向又傳來怪聲,我隱約聽到了,這聲音非常耳熟,就是今天早上坐的三輪車馬達聲。

我忍不住東張西望,一直注意著周圍的風吹草動。越唱越小聲,連眼睛都不敢眨,因為從眼鏡框外的餘光看到前面不遠,有一排人整整齊齊排成一條直線,看輪高度有大人小和孩,即使那裡月光充足,看到的還是一團團黑糊糊的影子。

那一排人朝我這個方向走得特別快,快得不像正常人的速度,想起曹半仙說晚上根本就沒有人再敢走這條夜路,所以自己遇到的這些都是鬼趕路,當時我就炸毛了。

指著他們就破口大罵:你X的,敢嚇老子,臭X養的東西,#&¥#……罵著罵著就奇怪了,他們本來排著整齊的隊伍一下凌亂開來,像老鼠過街一樣橫衝直撞,竄來竄去,一直跑到古樟樹背後的時候嗖的一聲,全都消失不見了。

我心裡還是覺得很毛,也不知道哪來的膽又跑到古樟樹下指著它繼續罵,從小到大積累下來的壓抑和不爽全都發泄了出來,罵得那個難聽啊,不堪入耳。

當時我也沒感覺到有風,古樟樹的樹葉卻不斷在嘩啦啦作響,搖搖曳曳,一直罵到自己口乾舌燥,樹也不再搖擺,最後精疲力盡躺在涼亭里睡著了。

我醒來的時候是被曹半仙搖醒的,看到古樟樹一夜之間就枯萎蔫了?

曹半仙倒是毫無表情,只是時不時偷瞟我的右手,不知道他心裡到底在想什麼。

天色微微大亮,東邊漸漸露出一片紅霞,曹半仙帶著我們爬上另一座山頭,指著對面的山頭忽然多愁善感起來,他說:「我平生就做錯了一件事,就是收養了曹柔這個女娃,從小這個娃就命苦,走幾步路就氣喘吁吁,什麼活都幹不了。我幾十年來為人仆算,救人無數,卻不能治好自己孫女的奇病。」

「她患了什麼病?」

「內五陰體。」

我不知道什麼叫內五陰體,只是覺得曹柔有點可憐,她的的命和我的相比,可以說自己幸運了不少,知足吧。

曹半仙指著正在院子里曬太陽的曹柔,說了一句讓我瞬間石化的話:「太容易招邪祟,大黃陪不了她一輩子,我也陪不了她多久,但有一個人可以,也能治好她。所以第二件事,希望你們兩個今天就拜堂成親。」

結婚?

這事放在我這種年齡是連想都沒敢想的大事,爸媽知道非得扒掉一層皮,我說這事實在不能答應,怎麼能如此兒戲。

曹半仙也不反駁,他從左手腕取下一個晶瑩通透的玉鐲,再取下脖子上一個用紅繩系著的三角黃符,然後站在我面前問:「你仔細看看,看出什麼。」

這一看,讓我身軀一震。

他身上籠罩著一層黑霧,和我在學校見到門衛張伯的情景一模一樣,只不過顏色還沒張伯當時的濃郁,命不久矣?按這種速度擴散,也許今天就是最後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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判官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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