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3章 商討
那男人見同伴倒在地上已經不省人事，忙抽出匕首在手裡比劃兩下，告訴他們自己可不是善類。
引路神看著他那把匕首，笑得更是合不攏嘴。
這一笑，讓他越發心虛，萌發了逃跑的念頭。
豈料扭頭剛邁出第一步，就被引路神一隻手給拎了起來。
想想看，一個堂堂五尺男兒，竟被一個看似弱質翩翩的女孩駕馭不能動彈，除了震驚之外就剩下恐懼，無比的恐懼。
這哪裡是人，分明就是妖怪。
頓時，他竟然當場嚇得尿失禁。
引路神低頭一看，立即皺眉，撒手將他丟到一邊，「噁心，你們請便，我不管了。」
方沐霖扭頭看了孟婆一眼，「怎麼辦？」
孟婆不看那個男人，反倒看向妖族駐足的方向，「都這個時候了，大局為重。」
方沐霖領悟，轉頭正言厲色的朝那男人喝斥道：「看你功德敗壞，卻不曾取人性命，罪不至死，取你二十年陽壽以示懲戒，你可有異議？」
那男人已經被嚇得六神無主，只聽到饒自己一條狗命，忙點點頭同意。
方沐霖抬起判官指，左陰司現身，翻出生死簿，劃去二十年陽壽。
這一劃，那男人瞬間像蒼老的老頭，頭上竟是稀疏白髮。
「這種人，不應該留在世上的。」引路神有些不滿意方沐霖的判決。
事實上，方沐霖早已看清這男人取了二十年陽壽之後，只不過剩下幾年時間而已。
經過這次之後，可怕他也不再敢生事。
被救的女子連連道謝，匆匆往家裡與家人匯合去了。
而發生在巷子里的這一幕，正巧被一個路過的老和尚看到。
這老和尚也有一些本事，看得出這三個都不是尋常人，特別是那引路神，一看就知道是個妖精所化。
可旁邊那兩個卻沒有一點妖氣，甚至連人氣也沒有。
引路神回過頭，看到老和尚盯著自己幾個，笑道：「你想怎麼樣？」
「阿彌陀佛。」老和尚朝他們恭敬道：「貧僧心懷慈悲，受邀前來主持，見你們各個身懷本事，就好奇停下觀望，不知你們是站在哪邊。」
他這句話是問方沐霖，而不是引路神。
方沐霖向前走近一步，說道：「看你也有一些修為，我也不拐彎抹角，她是我朋友，本體是妖精，我們站在人類這一邊。」
「既然是同一陣線，應當合力抗敵，如果需要幫助，明天橋頭等。」
說完，便獨自離去。
方沐霖本不想去，孟婆卻覺得老和尚有一番好意，既然他是受邀來主持守護這座城市，那一定有話語權。
到時候讓他們往哪裡撤退，都很方便。
方沐霖聽了，不再有異議。
第二天清晨，幾人步行來到城中心的公園橋頭，老和尚已經在那裡等他了。
幾人剛打了一個招呼，高逸天喘著粗氣出現了。
方沐霖看到他，心中湧起百般滋味，狠狠抱了一把。
「你恢復記憶了？」高逸天推開他，驚詫道。
他點點頭，「看到你，我很開心，師父他們我已經讓大黑去通知了，相信也很快來到。」
高逸天不管地上臟不臟，直接坐在地上歇息，「我一路趕來，看到那邊妖氣很重，冀中市已經淪陷了，大戰爆發了嗎？」
「是的，這一次不是妖族滅亡便是人類末日。對了，我還保存著一些記憶，是不是還有個叫小玉的跟著你？」
「她已經被我送回去了，無法分心保護，現在怎麼辦？」
方沐霖扭頭看著老和尚，「帶我們去找最高領導。」
老和尚看到又來了一個深不可測的人物，自然不敢怠慢。
帶著幾人來到位於解放路上的一棟大廈，重建委員會的辦公地點就設在那裡。
警衛森嚴的鐵柵門口，一個看似像秘書的男人笑容可掬的站在原地，向老和尚伸長了手，「大師，歡迎歡迎！」
方沐霖從他的語氣里聽出了虛偽和優越感，老和尚愣了一下，沉著的握握他的手回道：「百姓都安排妥當吧？」
秘書笑著說：「都安排好了，不過說實話，大家挺不容易的，先去辦正事。」
他看了一眼方沐霖幾人，也不多問。
既然是老和尚帶來的，想必也身手不凡。
高逸天拍拍方沐霖的肩膀，他回過神，跟著秘書來到三樓的會議室。
重建委員會的領導們都在，大家齊齊望向方沐霖幾個人，目光中流露出複雜的神情。
其中一個男人向他和善的點點頭，「大家別客氣，隨便坐，去泡幾杯茶來。」秘書答應一聲，走到門外低聲讓服務人員去泡茶，方沐霖和孟婆對視了一眼，挑了會議桌靠角落的幾張椅子坐下來。
市長皺起眉頭審視著方沐霖，心裡泛起嘀咕：很普通的一個年輕人，真的和大師說的那樣能殺妖？
其他人的想法都跟他相似，在親眼目睹之前，他們對老和尚的敘述總還有些懷疑。
耳聽為虛，眼見為實，他們心裡甚至還存著一絲僥倖，這一切都是假的。
根本就沒有什麼妖怪，那是別有用心的人設下的圈套。
副市長在旁邊咳嗽了一聲，開門見山的說：「我們已經聽大師說過你們的情況了，還有你的幾個同伴。現在這裡正面臨一場大災難，你們能夠挺身而出幫我們一把，那實在是再好不過。不過我有一個疑問，相信在座的也都有這樣的疑問，那女孩既然是一個非人類，為什麼要幫我們對付那些妖怪呢？」
他用了非人類這樣一個詞來稱呼引路神，而不是妖怪或者是半人半妖的怪物，是費了一番心思來斟酌的。
從老和尚的敘述中，他敏感的察覺到她的自尊心，不想在言語上傷害誰，在不經意間失去一個重要的盟友。
引路神眼望向窗外，緩緩的回道：「我為什麼要幫你們？其實我並不是幫你們，而只是答應別人，這個人愛這座城市，他不想把這裡再次變成一片廢墟。」
出乎所有人的意料，這個答案跟老和尚敘述的完全不一樣。
所有的人都詫異的看著引路神，腦海中出現了一個大大的問號。
市長忍不住問：「難道不是因為想保護無辜的人？」
引路神笑了一下，露出白森森的牙齒，落寞的說：「我現在算是一個半人半妖的怪物，人類的生命對我而言跟其他動物沒有分別，我是跟著這個男人才來這座城市。妖族的大軍近在眼前，如果你們選擇放棄這裡，我沒有任何意見，不過他會留下來的。」
眾人把注意力放在方沐霖的身上，交頭接耳低聲議論著。
秘書趁這個空隙把幾杯茶放在他們面前。
老和尚無意識的撫摩著茶杯，低聲問方沐霖：「她這是真心話還是故意這麼說的？」
方沐霖反問他：「有什麼分別嗎？俗話說天地不仁，以萬物為芻狗，聖人不仁，以百姓為芻狗！」
老和尚沉默了片刻，苦笑著說：「話是這麼說，不過都是比喻，有誰真的做得到？」
在昨天深夜裡，重建委員會已經達成了一致意見，為守衛這個多災多難的城市，為保護生活在這個城市裡的無辜人類，他們要團結一切可能的力量，其中包括半人半妖的引路神和方沐霖幾人。
但是現在，新的情況逼著他們重新做出決定。
引路神說的是實話，她並不在意人類的生命，而方沐霖則是想保護這座城市。
副市長沉思片刻，抬頭問其他人的意見：「怎麼樣？」
一個男人躊躇了一下，說：「雖然不大中聽，但我覺得可以相信，如果她口口聲聲說要保護人類，我倒反而覺得懷疑。」
其他人也微微點一下頭，表示同意這個看法。
他又徵求市長的意見。
市長想了想，說：「我還有一個問題，如果有一天需要你們犧牲自己的生命，又會怎麼做？」
方沐霖毫不猶豫的回答：「我會一走了之，雖然我想保護城市和人類，但更愛惜自己的生命，畢竟城市還可以重建。」
市長目不轉睛的盯著他，哼了一聲，回過頭對副市長說：「我不同意，不過也不反對。不過你也應該知道，限於你們的身份，我們不能無保留的信任，對不起。」
方沐霖笑道：「我知道，大家開誠布公最好不過，有什麼想法放到檯面上討論。你們想保護人類的生命，我只是想保住這座城市，目標是一致的。什麼時候你們覺得我的存在造成困擾，請告訴我一聲，我會從此消失，不再尋求合作，而是用自己的方法來保護人類。」
副市長說：「好吧，開誠布公，本來就應該這樣。你覺得我們現在最應該做的是什麼？」
方沐霖和引路神低頭商量了一會，抬頭說道：「妖族大軍很快就會在北門出現，你們最好做兩手準備，一方面向求援，集中一切物資和兵力全面備戰，另一方面幫助老弱病殘從另一邊撤退。」
有人反問方沐霖：「把所有物資和兵力集中到這裡，如果妖怪稍微聰明一點，繞過這裡襲擊其他地方，那該怎麼辦？」
「有兩個原因，這裡是江南的龍穴，妖族大軍將沿著龍脈推進，然後以五斗鮮血為祭品，施法召喚出沉睡億萬年的龍神，一舉毀滅天地間所有的人類。對於妖族來說，人類的數量實在是太多，我記得以前和一隻九尾狐狸說過，你會一隻一隻拍蚊子，弄得自己滿手是血嗎？用殺蟲劑，這效率不是更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