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四章
大拿從地上站起來,手裡還拿著兩個血淋淋的錢包,說:「他們的錢包都在,錢也沒丟,如果是內訌后逃逸,他們會把錢帶走。」
另一個戴眼鏡的墨西哥人不完全贊同大鬍子墨西哥人的推斷,他先前發現房間里少了幾套製冷服,那是進入水晶洞穴必要的裝備,同時水晶洞穴的鋼鐵大門鑰匙也被帶走。他認定不管是什麼原因,其他三人應該是已經進入了地下。
之前,正是因為彼此意見不同,眼鏡男才和大鬍子發生了爭執。眼鏡男想下礦井追查,但大鬍子不願意,他覺得應該在沙漠里搜尋,這樣才能抓到逃走的人。
一起來救援的墨西哥人也因此分為了兩派,最後只能是分頭行動。
「他們需要我們幫忙看守屍體,並阻止嚇到其他的旅行者。」索菲亞向嫣兒和大拿翻譯了救援者們的請求。在這一點上,眼鏡男和大鬍子的意見是一致的。因為他們人手很不夠用。
「不!」嫣兒果斷拒絕,面向眼睛男說,「我們可以下去水晶洞穴,幫你們找人。」
聽完索菲亞的翻譯,所有的救援者難以控制的大笑起來。
嫣兒知道他們是在蔑視自己,用一根橡皮筋把頭髮紮成馬尾,朝眼鏡男走過去。
大拿也進入臨戰的狀態,他明白嫣兒接下來要做什麼。
既然對方瞧不起人,那就得證明自己,讓他們心服口服!
嫣兒精通格鬥和柔術,和眼鏡男打架,大拿並不擔心,麻煩的是對方手上有槍,非常有可能會走火。這群墨西哥人看起來很好說話,但終究是剛見面,誰都不知道會有什麼變數。
眼鏡男離嫣兒不遠,看到她的架勢,立即明白了她的意圖,把手槍別到腰間,雙手捏拳舉起,做出一個拳擊的姿勢。
大拿暗自鬆了口氣,外國人里似乎沒有憐香惜玉的觀念,不過提前把槍收起來,已經顯得此人氣度不凡。
嫣兒見對方把槍收起,腳下速度加快,藉助奔跑的力量,貼近了眼鏡男。
眼鏡男揮出一拳,擊打嫣兒面門,他已有打算,就靠這一拳把嫣兒嚇倒。
大拿從眼鏡男的這一拳中,可以看出對方是練過的,雖跟中國功夫不同,但身體的協調性完全得到了展示,攻防有度,即使打不中嫣兒,他還有後手。
嫣兒早料到他的出拳位置,身體往下一縮,抱住對方的腰,右腿后揚抬起老高,腳跟砸向了眼鏡男的額頭。
眼鏡男眼前一暗,搖搖晃晃的退後幾步,再回過神來,便發現嫣兒手裡把玩著原本屬於他的手槍,沖他微笑。
其他的墨西哥人見此情形,紛紛端起槍,槍口對準嫣兒。
嫣兒停止玩槍,抓著槍身,遞給眼鏡男,用英語說了聲對不起。
眼鏡男扶了扶歪了的眼鏡,沒有接槍,反而把槍套以及幾個彈夾丟給她,然後沖大鬍子說了句西班牙語。
索菲亞對嫣兒說,「他說他找到進水晶洞穴的夥伴了。」
嫣兒把槍套佩戴好,裝好手槍。即便索菲亞不翻譯,她也清楚眼鏡男此舉,無疑是認同她的能力,邀約她一起下去了。
知道了嫣兒的厲害,救援者們沒有再測試大拿,讓他加入了隊伍。
兵分兩路,大鬍子帶了幾個人開了兩輛車走,去沙漠追蹤。眼鏡男則留下一人看守屍體。其餘人全都進入鐵皮屋,準備下水晶洞。
嫣兒和大拿跟隨他們進了鐵皮屋。
鐵皮屋內一片混亂,桌椅板凳都掀翻在地,瓶瓶罐罐的被打碎了很多,牆壁上射入密密麻麻的光線,那都是被子彈穿過時留下的彈孔,地上到處是彈殼,可以想見昨晚的槍戰有多激烈。
「奇怪,如果真是內訌,沒理由會開這麼多槍。」大拿對嫣兒說。
「他們一定看見了很恐怖的東西。」嫣兒贊同的說,「他們陷入了恐懼,才會失控打光所有子彈!」
「但沒有其他人的屍體。」大拿說,「在這樣密集的火力下,殭屍也能打趴下了!」
「也許是比殭屍更厲害的東西。」嫣兒說。
大拿沒有再追問,因為看嫣兒的神情,肯定和他一樣迷茫。
眼鏡男名為烏戈,綠洲小鎮的警察之一,其餘跟著他的三個人,則是小鎮巡防隊的成員,屬於民間自衛組織。
烏戈讓眾人都穿好製冷服,檢查好武器彈藥。他從房間找出了一張水晶洞穴的地圖,讓嫣兒和大拿記住路線,同時要求他們一定得跟在他身邊,他們倆不懂西班牙語,如果遇上那些洞穴守衛,很可能會發生不必要的誤會。另外就是在不必要的情況下,不要開槍擊斃洞穴守衛,他還想從他們口中知道昨晚的真相。
嫣兒和大拿應允下來。
一行人準備妥當,開始下礦井。索菲亞反覆囑咐大拿和嫣兒要小心,因為她沒有自保能力,不能再繼續跟下去。
製冷服穿在身上令大拿感到一陣陣冰涼,這衣服外形像羽絨服,裡面是硬邦邦的冰塊。同時,他還背著兩個小氧氣筒以及呼吸器,頭上戴了一頂礦工帽,上面有一盞礦燈。
其他人的裝備跟他差不多。
在下去之前,烏戈曾說過,他們不一定會下到水晶洞穴里去,在距離地面較淺的位置,有很多廢棄的礦道,是以前采銀礦用的,這些礦道因礦產枯竭被棄置不用,如果那些洞穴守衛進入地下,最有可能去的是這些礦道。相比下方的水晶礦洞而言,這些礦道要安全很多,線路也更加複雜,不容易被人找到。
但也不排除那些人進入了水晶洞穴,畢竟他們拿走了水晶洞穴里鋼鐵大門的鑰匙。
烏戈說好從上往下搜索,一行人坐上垂直升降機,過了大約五分鐘,來到了第一個礦道口,礦道里滿是腐朽的味道,低溫陰涼,加上穿有製冷服,連大拿都覺得手腳冰冷,其他人就更別提了。
在這條礦洞里走了幾步,嫣兒阻止烏戈繼續搜素下去,她指了指地面,烏戈很快明白了意思,地上鋪滿了灰塵,但沒有任何腳印,這足以說明沒人進來過。
他們返回升降機,接下來的對其它礦道的搜索變得簡單起來,只要進入礦道查看痕迹,就能知道有沒有人進去過。
升降機繼續往下,經過一個又一個黑森森的礦道口,為了獲取更多的礦石,近兩百年來,幾代礦工們在不同的地層挖掘了無數的礦道。
離水晶洞穴越來越近,烏戈的臉色變得難看,因為這意味著將驗證他最初的判斷:三名失蹤的洞穴守衛直接進了最深處的水晶洞穴。又或者,他們此行將一無所獲,根據他的經驗,即使在身穿製冷服裝備氧氣筒的情況,也沒有人能在水晶洞穴里待上四個小時。而現在距離當晚血案發生的時間已經過去四小時了。
大拿和嫣兒卻充滿期待,他們即將抵達水晶洞穴!黃金太陽盤極有可能在那裡。
溫度逐漸變高,呼吸變得困難,烏戈讓大家戴上了氧氣呼吸器。
「好熱!」大拿忍不住叫道,「這什麼情況?」
「地底下不遠處有休眠火山。」嫣兒說,「這條礦脈,正是在熔漿的上方。水晶的產生跟火山熔漿有很大的關係。」
升降機到達垂直礦井的最底部,一行人走出升降機,進入到一個比其它礦道都要高出一倍不止的大礦道里。
大礦道沿途安裝了電燈照明,通風機在呼啦啦的響動,甚至還裝有空調,空間內溫度較低,另外除了局部由人工開鑿加大加寬之外,大部分區域保留了天然溶洞的風貌。
溶洞石壁上銀光閃閃,像是覆蓋了一層鑽石。礦燈掃過,光線被幾度折射,映得滿堂光華。有一種介於真實和虛幻之間的恍惚感。
走了大約兩百米,前方出現了一扇鋼鐵大門,這是一扇實門,將另一邊的風景完全擋住。
烏戈走到大門前,撿起一把大鎖,鑰匙還在鎖孔里,他示意大家小心。
所有人都拿起武器,嫣兒和大拿也都做好戰鬥準備,烏戈的推斷是對的,有人進入了水晶洞穴。
烏戈走在前面伸手將大門猛推了一把,大門發出刺耳的鐵片刮地聲。一股熱氣迎面撲來,令人不適。
烏戈率先貓著腰鑽了進去,其他人紛紛跟上。
大拿和嫣兒走在最後的位置,當兩人進入洞內,立即被眼前的景象所吸引。
不遠處,無數的方尖形狀的巨型水晶柱從溶洞的石壁里刺出,就像是巨人們的劍庫,人站在其中,頓覺渺小。
石壁上很潮濕,覆滿水滴,而那石壁也不是普通的岩石,而是魚鱗般的晶體片,散發寒光。乍一眼看上去,像是到了冰川雪地,但裡面的溫度卻提醒著進入這裡的人,這是一個極度濕熱的地方。
嫣兒忽然產生一種感覺,如果有人把黃金太陽盤藏起來,那一定是藏在這裡,此處充滿了神異,令人不自覺產生仰望和跪伏的心思。如果阿茲特克人來過,他們一定會以為這是一個天神居住的聖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