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地面塌陷
大拿看了看四周,對著保安說,廠里不是有工具房嗎,馬上找兩捆繩子,和兩個礦燈帽過來。一個保安飛快的跑了,隔了一會,真的扛了兩捆繩子。大拿也不啰嗦,把繩子在自己的身體上繞了兩圈,然後把礦燈帽戴上,老沙也照做,然後兩個人就走到泵機房裡的圓井旁邊。
「我們慢慢的爬下去,你們跟著節奏放繩子,」大拿說,「如果繩子突然繃緊,你們就拉我們上來。」
大拿說完,立即就順著圓井內壁的鋼梯,一下一下的往下爬。老沙也跟著爬下去。
老沙爬到圓井下,礦燈帽上的燈亮著,老沙眼睛只能看著眼前的鋼壁,不看也就罷了,當看了之後,老沙心裡抽了一口涼氣。整個鋼壁上刻著有東西,但是不是花紋和壁畫,而是文字,整個文字,老沙去一個字都看不懂。
老沙連續向下爬了好幾步,發現鋼壁上鐫刻的文字沒有消失,也就是說,整個鋼製的圓井,內部都刻滿了這種看不懂的文字。
老沙曾經在西藏去過,為了一個轉經筒,現在老沙心裡就無端的想起了那個轉經筒,因為他當時聽人說過,有一種轉經筒的咒文不是刻在外面的,而是翻轉過來,刻在內部。
老沙心裡暗自發毛,和秘密的宗教打交道,是他最不願意遇到的事情。
老沙給我說到這裡,我突然打斷老沙,「你說什麼,轉經筒,還是翻轉卷過來的?」
「是的。」老沙說,「我和你認識之前,在西藏去過一次,是一個小買賣,國內的一個收藏家,不知道為什麼突然信了密宗,於是想收藏一個黃教的轉經筒。這件事情不算困難,我到了西藏的林芝地區,在靠近尼泊爾的邊界,找到一個黃教的喇嘛,根本就沒出手,和那個喇嘛談了幾天,喇嘛就個送給我一個轉經筒,我拿回去給那個收藏家掙了點錢,整個過程沒出什麼意外。」
我聽到這裡突然笑起來,「老沙,你的路數好像是發丘呢。」
「什麼發丘,」老沙突然說,「等等,你剛才說什麼?」
「我說你是發丘的路數。」
「當年帶我的師父,提起過幾次這個詞。」老沙激動的說,「這是個什麼意思?」
「發丘是盜賊的一種,你幹這一行,自己都不知道?」我好奇的說,「發丘這種路數呢,就是半商半偷,能用買賣做成的事情,就用做買賣的方式去完成。買賣做不成的事情,就去用偷盜的辦法,實在是偷也偷不到了,就去搶。」
「怪不得我師父跟我說起我們干這行,一定有好跟人說是做買賣呢,」老沙恍然大悟,「就是分大買賣和小買賣而已。」
「有些盜賊,只會去偷盜的。」我說,「盜亦有道,路數很多種,我只是沒想到你自己不明白自己的傳承。」
「你又是從什麼地方知道這些東西的。」老沙好奇的問。
「現在網路發達了,」我對不屑的說,「想知道什麼,網上都能查到,還把來龍去脈都告訴你,清清楚楚。我是寫小說的,當然要懂一些這方面的東西。」
「我的師父是發丘的路數……」老沙苦笑,「是的,他就是這麼教我的,能買的東西不要偷,能偷的東西不要搶,做小買賣四海為家,做大買賣買鋪開店。看來電腦是個好東西,我當時就有點小看嫣兒。」
我聽到老沙說到這裡,心裡隱隱的想到一件事情,可是這個念頭一閃即逝,我努力去想把這個念頭給抓到,卻怎麼都想不起來,於是我對老沙說:「還是說說你提到的翻卷過來轉經筒的事情。」
「翻卷過來的轉經筒就是那個黃教的喇嘛告訴我的,」老沙繼續說下去,「我和一見如故,我們談的興起,說了很多東西,其中一件事情,就是關於翻卷轉經筒的事情。」
「看樣子給你說的很詳細了。」
「沒有,」老沙說,「他就說了一句,遇到翻轉的轉經筒,就是把咒文鐫刻在內壁的轉經筒,是用來壓制厲鬼的。」
「就說了這麼一句?」
「是的,就說了這麼一句。」老沙說,「所以當時我爬到十幾分鐘的時候,發現這個圓井實在是太像一個轉經筒了,中軸就是兩根粗大的鋼管,圓井的外壁就是轉經筒的外殼。我不認識的咒文,刻在內壁,心裡就很擔心。」
「你們爬了十幾分鐘,」我算了算,「我在工地上呆了幾年,爬煙囪的人十幾分鐘能爬五十米,往下爬的速度會更慢一點,但是你和那個大拿都是有過人身手的,應該爬了七十米左右。」
「你算的大致正確。」老沙說,「後來我們測量過距離。」
「但是有個問題,」我指出來,「前面爬下去的黑小,因為他不是受過訓練的工人,也沒練過功夫,按照他的速度,你們應該能在十幾分鐘后追上他——如果他是自己爬下去的話。」
「問題就出在這裡了。」老沙說,「我們還真的遇到了黑小,但不是在鋼梯上。」
老沙和大拿當時順著鋼梯向下爬了七八十米,老沙看到圓井的內壁仍舊是密密麻麻的咒文,心裡越來越擔心,那個黃教喇嘛給他說的事情。
就在老沙心裡發毛的時候,大拿在下面突然大叫起來:「老沙,你看,你快看。」
老沙連忙在在圓井裡四處張望,這就看到圓井中央的兩個鋼管中間,夾著一個人,那個人就是黑小無疑了。鋼管之間的罅隙很窄,黑小夾在中間,也滑不下去,但是身體也抽不出來。
大拿對著黑小喊:「你怎麼到這裡來了?」
黑小暫時沒有回答,大拿對老沙喊:「這個慫貨看樣子暈過去了。」
「我沒暈,」黑小突然說,「我醒著。」
「你本事大了,」大拿喊,「自己跑到這個地方來了。」
黑小身體在兩個鋼管的夾縫裡,看樣子已經嚇得夠嗆,對著大拿說:「我也不知道怎麼到了這個地方。」
「不是你自己爬下來的嗎?」
「沒有啊,」黑小帶著哭腔回答,「我本來和大家一起打掃泵機房,突然就看到地面塌了,然後我就什麼都不知道,就睡著了。等我醒過來,就發現自己夾在這裡,我都喊了好長時間了,嗓子都喊啞了。」
老沙一聽,黑小的聲音的確是有點沙啞,他想到剛才黑小在黑暗裡聲嘶力竭的呼救的樣子,雖然情形詭異,但是還是忍不住好笑。
「先別說了,」大拿喊,「老沙,我們把他弄上去。」
「怎麼弄,」老沙回答,「他距離我們好幾米呢。」老沙說完,又看了看身下無底的圓井,礦燈微弱的光芒,根本就找不到底部,向下看,只有一篇黑暗。
「我來弄。」大拿說完,身體翻轉,手臂倒扣著鋼梯,身體緊繃,老沙明白了,大拿是個有功夫的人,能夠突然發力,跳躍到對面的鋼管上。老沙剛剛想到這裡,大拿就猛地跳躍過去,這種動作完全是不符合人體運動生理的極限的,這就老沙和大拿說起過的,不能外傳的秘密武術其中的一種吧。大拿跳過去后,雙臂緊緊扣住鋼管,慢慢往下滑動,滑到黑小的身邊,慢慢的把黑小從鋼管的夾縫裡往外拉扯。黑小嚇得驚慌失措,連忙抗拒,「我不能出來,出來就掉下去了。」
「你他媽的給我閉嘴,」大拿大聲罵黑小,「你不出來,就夾在這裡等死。」
老沙看見,大拿一個胳膊已經騰出來,拉扯黑小,支撐他身體的是另外一個胳膊,這個鋼管的直徑是八百毫米的,一個胳膊無法環繞過來,看來大拿的胳膊能夠僅僅的吸附在鋼管上,這個功夫老沙自己也會,但是他必須四肢齊用,用手心和腳踝的力道支撐自己。從武藝上來看,大拿遠遠超過老沙自己。
大拿把黑小終於給拉出來了,一個胳膊穩穩的把黑小給攬住,對著黑小喊:「把我身上的繩子綁到身上!」
黑小抖抖瑟瑟的把繩子給一圈又一圈繞在腰上,然後打了一個死結。
大拿問:「好了嗎?」
「好了。」黑小回答。
大拿手一松,黑小的身體盪在圓井的空中,黑小一聲長長的慘叫。但是上方的保安感受到了繩子猛然綳勁,立即把黑小慢慢往上拉,黑小的身體在空中蕩來蕩去,慘叫不絕。
「上去后,告訴他們,」大拿對著黑小喊,「我和老沙下去看看情況。」
「什麼?」老沙喊道:「我們不上去?」
大拿發力,從鋼管上跳回到鋼梯上,然後對著老沙說:「你不會跟黑小一樣,是個慫貨吧。」
老沙苦笑,這個大拿年紀輕輕的,仗著一身本事,什麼都不怕。
忽然兩人的頭頂上滴落下來幾滴水珠,滴在老沙和大拿的頭髮和臉上。老沙摸了摸,向上看,心裡又緊張起來,這水滴又是一個什麼道理。
忽然大拿在在腳下破口大罵起來:「黑小你這個膽小鬼,就這麼點出息嗎?我上來再收拾你!」
大拿邊咒罵那個沒出息的黑小,邊向下爬。
老沙大聲問大拿:「你說黑小為什麼會被夾在鋼管中間?他自己為什麼都不記得發生了什麼?」
「誰知道啊,」大拿說,「這小子嚇壞了,瞎跑也說不定。」
「他一定是被什麼東西上身了,」老沙說。
「中邪,」大拿說,「倒是聽說過中邪的人,會做出一些平時做不出來的舉動。」
老沙猶豫一會,還是把自己的擔憂說了,「大拿,你聽我說,這個圓井一定是個高人布置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