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9章 血粼粼的狗皮
不過我堅信自己的大腦沒問題,雖然這幾天發生的事情確實詭異了點,但這絕對不可能是我自己的憑空想象。
出了警局,我把牢房裡的事跟三舅說了一下,三舅說:「冥冥之中自有天定,你在牢房裡遇上的那個『人』,可能就是哪路神靈又或者哪路小鬼,特意來幫你的。」
果然是我舅,這話我就喜歡了。
三舅說:「人死有靈魂,狗死也有靈魂,你把那隻柴狗的皮買回來,好好的安葬一下吧。」
三舅聽了我今天發飆砍人的緣故,終於明白他拯救我哥失敗,但我哥卻毫髮無傷的原因了,此刻也贊同我厚葬那隻柴狗。
去屠戶家裡的時候,屠戶見了我都發抖,我說要買狗皮,他顫抖的說:「別別別,兄弟,我送給你,送給你。」
我回到老家,把狗皮埋在了我自家的後院,這麼做的原因是我把它當成了一家人。回到市區里的時候,我問三舅:「你聽說過黑蛇村嗎?」
三舅正端著一瓶王老吉,剛喝一口,撲通一聲,瓶子掉在地上,摔的到處都是飲料。
「你從哪聽到的黑蛇村?」他瞪著眼珠子,很驚訝。
我說:「牢房裡那傢伙告訴我的,不過十有八九應該是幻覺。」
三舅搖頭,說:「別管是不是幻覺了,黑蛇村,是咱們印過冥幣的人,都不敢提及的一個地方,以後別再說了,記住。」
我點了點頭,傍晚,三舅喊上我哥項飛鵬,我們三人吃涮鍋去了,吃飯時,我手機忽然響了,看來電提示竟然還是香港的陌生號碼。
嘿,有點意思,詐騙電話都這麼發達了?
我站起身,走到餐廳一角,接通:「喂,誰啊?」
「是小孬蛋吧?嘿嘿,我是你三舅啊。」小孬蛋,好親切的叫法,這叫法只有我本家親戚才知道。
「啥?三舅?」我轉頭朝著我們那一桌看去,三舅和我哥正吃的不亦樂乎。
我懵了,說:「你是我哪個三舅啊?」
「我日你妗子(舅母),你有三個舅,但三舅只有一個,聽懂了沒?」三舅又說:「孬蛋啊,昨天早上大孬跟我打電話了,說你倆印冥幣出了點事,晚上我打他電話一直打不通,找了半天才問出來你的電話。這兩天恁姥娘住院了,我一直走不開呀,恁兄弟倆再撐幾天,過幾天我就回去,看看誰敢惹咱家人,恁爺可是傳給我一些秘術的,咱家人不好惹!」
靠!
電話里的這個,才是我真正的三舅吧?
我哥小名大孬,我小名小孬,小時候我倆上樹掏鳥窩,下河摸泥鰍,放炮還讓我奶奶家的麥垛給點著了,就這事,我兄弟倆全村有名。
我三舅小時候也被我姥娘喊做孬蛋,所以他也喜歡喊我孬蛋,可如果說電話那頭的三舅是真正的三舅,那現在跟我哥倆坐在一起吃涮鍋的這個,是誰?
渾身都起了一層雞皮疙瘩,我開始覺得事情遠遠沒有想象中的那麼簡單,或許這一切陰謀,並未終結,相反僅僅只是剛開始而已!
我小心翼翼的走回了自己的座位,三舅問我:「誒,小志啊,臉色咋這麼白?」
果不其然,在真正的三舅打來電話之前,我一直沒懷疑過這個三舅,他喊我小志,我也覺得很正常,但真正的三舅在喊過我孬蛋之後才喚醒我大腦深處的記憶。
「三舅啊,你在香港過的怎麼樣?俺姥娘身體還好吧?」
三舅涮了一塊羊肉,說:「嗯,可好了,身體倍棒,吃嘛嘛香。」
看!
在這裡,兩個三舅所說的話,就有了出入。一個三舅說姥娘身體倍棒,另一個三舅說姥娘住院了。
我在跟三舅聊天的時候,暗地裡打開了我的手機遊戲,藍牙,QQ,微信,微博,能打開的軟體全部打開,我要加速耗電,手機快沒電之時,我當著三舅的面玩遊戲,讓他親眼看到我手機沒電。
三舅還催我:「小志,趕緊吃啊,都涼了。」
正巧手機沒電,關機了,我說:「哥,你的手機給我玩玩唄,這兩天搜索附近的人,跟一個女孩聊的可得勁了,說不好還能約上見面呢。」
我哥笑了笑,說:「我手機壞了,昨天晚上接你三舅回來的路上,不知道咋回事,無法開機了。」
果不其然,電話里的三舅說了,昨天早上我哥給他打的電話,而昨天晚上開始三舅就聯繫不上他了。
而我哥的手機,偏偏就壞的這麼離奇?偏偏就壞在了接這個假三舅回來之後的路上?
眼前這個三舅,他究竟是誰?
目前看他沒有害我的打算,不但幫助我哥倆,而且在我被關押看守所的時候還自掏腰包去保釋我,這完全沒有害我的打算啊。
但轉念一想,這世上有一種讓人最痛的折磨,便是給他最好的一切,當他沉溺其中之時,再收回他所擁有的一切,讓他一無所有。這種從天堂瞬間墜落到地獄的過程,是最痛苦的。
難不成這個冒牌貨是想獲取我的信任,看似幫我做了很多事,其實背地裡已經在算計我了。等到最後猛然將我兄弟倆推入萬劫不復之地,這樣才更有爽快感吧?
「哼,騎驢看唱本,咱們走著瞧。」我心裡已經有了自己的小算盤,我要來次揪地瓜,一拽一大串!
今天晚上,三舅就不住宿舍了,說宿舍那誰誰的被窩裡,一股子腳臭味,受不了。
三舅住賓館去了,我正好把這個真假三舅的事情跟我哥詳細說了一遍,他也是驚訝的不得了,最後說:「這兩天咱倆都注意點,看看這個人究竟想幹什麼。」
隨後我們二人早早睡去。
大半夜,我再次聽到水龍頭緩緩被擰開,水流嘩啦啦的響。
我一個激靈,頓時在黑暗中睜開了眼睛。今晚我哥就睡在我對面,那個假三舅也不在宿舍里住,衛生間里的人會是誰?
我輕聲穿好衣服,從床頭拿著一根棒球棍,這就朝著衛生間走去。
衛生間是一扇不透明玻璃門,裡邊亮著昏黃的燈光,我走到門口,一腳踹開房門,舉起棒球棍就要打。
「啊?」沒等我棒球棍落下,映入我眼帘的人,嚇了我一跳。
「爺!你咋在這?」我驚恐的看著我爺爺,他光著背,面對著我,身上皮膚早已乾癟下垂,他用手撩著水,往自己的後背上撒。
「哎,孬娃兒啊,我背上疼啊。」我爺爺不是死了嗎?這是他的鬼魂來找我了嗎?
我愣在原地,問:「爺,你背上咋了?」
我爺爺轉過來身子,背對著我,驚魂一瞬,我嚇的睜大眼睛,頓時從床上坐了起來。
「啊!」我哥倆同時大吼一聲,我哥更是啪的一巴掌,直接把燈泡開關給打開了。
宿舍里頓時籠罩在一片白熾燈的光芒下,我和我哥都是坐在床頭,大口大口的喘著粗氣。
「哥,你咋了?做噩夢了?」
我哥點頭,喘了兩口粗氣:「嗯,是啊,夢到咱爺在衛生間里往背後洒水,咱爺一轉身,嚇到我了。」
「什麼?」
我剛點燃一根煙,聽我哥這麼一句話,香煙啪嗒一聲從嘴唇掉落到褲襠上,濺起許多火星子,嚇的我趕緊用力拍打。
我把自己做夢的經過都跟我哥說了,我哥也是瞪大了眼珠子,說:「你跟我做的夢,一模一樣!」
我問:「哥,你在咱爺的背上看見什麼東西了?」
他說:「一張黃色的狗皮,就貼在了咱爺的背上,血粼粼的,那狗皮看起來很怪。」
我說:「對!我看到的也是一張黃色的狗皮貼在了咱爺的背上,那狗皮怪,是因為那狗皮是一個瘸腿狗身上扒下來的。」
但是話剛說到這,我忽然想起,瘸腿狗的狗皮不是埋在了我自家的後院嗎?
怎麼我白天剛埋完狗皮,晚上我哥倆就被爺爺託夢,說後背疼,結果那張狗皮就貼在了我爺爺的背上?
「哥,不對勁,我們中計了!」
我把昨晚上接通的那個電話跟我哥說了一遍,我哥也是一拍額頭,悲痛的說:「咱爺臨死前跟我說過一件事,看來真讓他說中了,哎——哎——。」
他連嘆兩口氣,可見有多無可奈何。
早上,我哥去上班,我則是請假回家,到了家立馬拿鐵鍬挖開我自家後院埋狗皮的地方,結果狗皮早已沒了蹤跡。
怎麼可能?
昨天埋的狗皮,今天就不見了。狗皮的腐爛速度絕對不可能這麼快,我問了一下我媽,她也沒動那塊地,那這狗皮哪去了?
埋在地里還能不翼而飛?
我慢慢的察覺了出來,這絕對是一個巨大的連環計,一環扣一環,直至最後,將我們帶入萬劫不復的地獄之中,但想要坑害我們的人究竟是誰?我們跟他究竟又有什麼恩怨?
我坐在客廳沙發上,點著煙,默不作聲,我媽看出我有心事,也不打擾我。我靜靜的把大腦中所有的故事都濾了一遍。最後確定,這個假三舅,就是正兒八經來害我的。
因為他說過一句話,他說人有靈魂,狗也有靈魂,既然那狗這麼懂事,就讓我把它的狗皮好好安葬吧。
三舅這麼一說,我才把狗皮埋到我自家後院的,結果當天晚上就夢到我爺爺說後背疼,等爺爺轉身,發現爺爺的後背上貼著一大塊血粼粼的狗皮。
用屁股想也能知道,這不就是假三舅故意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