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20章 民國三大絕技
我剛開始不明白阿炳的意思,但轉念一想,懂了。阿炳其實是在推測時間,因為信件上的第二句話,是讓我們明天去星火印刷廠東側的樹林里相見,如果信封是十二點之前送過來的,那此刻已經算是明天了。
所幸還有準備時間,只不過我一直想不明白,那個阿東是如何悄無聲息的來到我們的屋子,在這充滿劇毒的盒子上加上那句話的?
遙想第一句暗語,我問道:「阿炳叔,第一句話是什麼意思?」
阿炳站在房門后,看樣子是準備睡覺了,但聽聞此言,還是說道:「那個人,從監獄里出來了。」
「誰?」我一激靈,坐直了身軀。
「一個或重於泰山,或輕於鴻毛的人。」阿炳的回答,很怪,總之我聽不太懂。
我說:「如果……唔。」嘴裡剛蹦出如果兩個字,阿炳幾乎閃電一般,直接竄過來,一把捂住我的嘴巴,叮囑道:「別往下說!要是說出了那句禁忌之言,誰也救不了你!」
又是這句話!
我哥曾說過,印過冥幣的人,這一輩子有一句話一定不能說。
假三舅也說過,那句話不但不能說,更不能知道。
現在我僅僅是說過了如果兩個字,阿炳就緊張的捂住了我的嘴巴,難不成那句不能說的話,開頭便是『如果』這兩個字?
可這範圍就太廣了啊,不說別的,讓小學生用『如果』來造句,分分鐘能造出幾十條。
我的大腦猶如高速運轉的機器,遙想剛才這如果二字的前後語句,難不成這是跟重於泰山,又或者輕於鴻毛掛鉤?
如果?重於泰山?輕於鴻毛?一個?兩個?
我的心中漸漸有些了眉目,知道那句永遠不能說的禁忌之言,大概在什麼範圍之內了,只要按照這個範圍逐漸縮小,我一定能知道那一句話是什麼。
我可以不說,但我一定要知道!
翌日,廠子里來貨,忙碌了起來,我沒時間再陪著阿炳了,就讓他白天單獨行動,去探查周圍的印刷廠,而我則是規規矩矩的上班去。
晚上下班,我哥騎著電動車先回家了,阿炳我倆坐在夜市攤前,喝著漿麵條,商量著一會怎麼辦。
忽地,一陣香風襲來,這味道如玫瑰花提煉出的花精,煞是沁人心脾,我還沒來得及抬頭看,正低頭端著麵條的阿炳笑道:「來了就坐吧。」
一位身材高挑,扎馬尾的女郎,坐在了我們的旁邊,當我看清她容顏的剎那間,我差點把手中的飯碗給甩出去。
「鬼!」
這女郎不就是前天晚上我和阿炳潛入老闆辦公室之時,我在窗口看到的那個人嗎?當時她臉色煞白,還端著一杯紅酒,站在窗檯往外看,如今怎麼親自找上門了?
我的手臂止不住的哆嗦,阿炳咳嗽了一聲,像是在告誡我,要鎮定。
這叫我如何鎮定?原本我以為窗檯前喝紅酒的女人是幻影,是我大腦中的幻象,是根本不存在的。但現在她活生生的坐在我的眼前,這又如何解釋?
「今晚你們不要去小樹林,不然必死。」這女郎,點燃一根特別細的白色香煙,抽了一口之後,對阿炳我倆輕聲說道。
我沒吭聲,阿炳倒是冷笑:「為何說的如此肯定?」
「阿東不是你們凡夫俗子能對付的,以你們的功夫,阿東閉著眼都能殺掉你們。」女郎翹著二郎腿,一臉輕蔑。
阿炳說:「姑娘的好意我們心領了,俗話說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該去的地方,還是要去的。」
「哼,阿東修習過民國三大絕技之一,你確定還要去送死?」
女郎此話一出,阿炳的嘴角顫抖了一下,果然有些不對勁,似乎阿炳也有些懼怕了。
不過阿炳終究是個老江湖,豈是普通人能詐到的?他故作鎮定,問道:「民國三大絕技確實很厲害,但除開俠盜燕子李三精研其中一技之外,並無他人所會吧?」
女郎眯眼一笑,別樣迷人,那一雙眸子真如狐狸的媚眼,笑起來都能讓世間最堅硬的寒冰融化,她繞有意味的問:「敢問先生,雙眼為何失明?」
「啪嗒!」阿炳手中的筷子徑直掉在了地上。
女郎又說:「至於阿東的殺手鐧,您一定猜想到了吧?」說完此話,阿炳臉上的肌肉止不住的顫抖,我知道,阿炳有些控制不住自己即將爆發出來的情緒了。
我不知道沉著老練的阿炳,為何在這女郎短短的兩句追問之下變成這樣,但我知道兩人的對話一定有深意。
氣氛僵持住了,女郎對我眯眼一笑,交給我一個吊墜,說:「拿著它,阿東就不敢動你們了。」
話畢,女郎踩著高跟,起身離去。十幾米開外,還轉身對我回眸一笑,眨了眨水汪汪的大眼睛,示意我收好那個吊墜。
她的眼睫毛,好長。
我低頭看了一眼,這吊墜是一個蜷縮在一起,表情很痛苦的女人,而且她身上還纏著一條蛇,整個吊墜也不大,但雕琢的非常精緻。
對面的阿炳,呼吸越來越重,我小聲問:「阿炳叔,你怎麼了?」
阿炳咬了咬牙,拉著我起身離去,前往星火印刷廠旁邊的小樹林。在路上,阿炳一直咬著牙,怒氣沖沖,看樣子似乎有什麼不共戴天的仇恨。
這太奇怪了,認識阿炳這麼久,我從未見過他發火,更沒有見過他控制不住情緒的時候,他像是一潭平靜的湖水,根本沒有一絲漣漪。可這一會,他就像喝醉了酒,忍不住想要鬧事的大漢一樣。
「阿炳叔,你到底怎麼了?」我一把拉住阿炳,這才將他從憤怒邊緣扯了回來,他連連嘆氣,抬頭望天,指著自己的雙眼,說:「還記得我這雙眼睛是怎麼失明的吧?」
這個我依稀記得,阿炳跟我說過一次,那是一個雙手共有二十根手指的高手,與阿炳過招,最後阿炳廢了他。而阿炳自己也雙目失明。
「我騙了你,那個雙手二十指的高手將我徹底擊敗,我並沒有廢了他,他打瞎我的雙眼之後,我便成了一個廢人,自此流浪江湖,直到你三舅收留了我」說到這裡,阿炳的圓框墨鏡下,滑落兩道渾濁的淚水。
每一個人提起當年不堪的回憶,都會痛苦萬分,我知道阿炳欺騙我的原因,也是為了顧及自己的面子,時至今日,阿炳也仍然難以釋懷。
「當年打瞎我的人,便是修習了民國三大絕技之一的通天迷蹤拳。」阿炳話音剛落,便重重的嘆了口氣,坐在了路邊的長椅上。
昏黃的路燈照耀在我倆的臉上,讓我二人映射的猶如蠟像一般,畫面定格在了這一瞬間。片刻后,我終於想明白了。
原來那個女郎就是在向我們暗示,阿東所修習的民國三大絕技之一,定然就是通天迷蹤拳。曾幾何時,阿炳就是敗在了通天迷蹤拳上,而且被毀雙眼。
現如今,阿炳又遇到了能使出通天迷蹤拳的人,觸景生情,這叫他如何不傷心?多年的仇恨積壓在心中,如今又得見當年打敗自己的絕技,阿炳的憤怒又如何能剋制住?
我看了一眼手心中那個痛苦女人的雕像,說:「阿炳叔,你知道這是什麼東西嗎?為什麼那個女郎說讓我們拿著這個,阿東就不會下死手了?」
阿炳摸了摸那個吊墜,搖頭,說:「沒聽說過這種東西,更不知道這是什麼門派的信物,或真或假,我們不要全部相信。」
我點頭,嗯了一聲,當下我也清楚,這一趟不管是刀山火海,還是刑罰地獄,我們都必須要去一趟了。阿東修習過絕技,且能悄無聲息的進入我們的宿舍,有這本事,他若想殺我們,那真是張飛吃豆芽——小菜一碟。
所以我們不能躲避,就按照紙條上所說的,去一趟。
只不過,現在我所關心的問題是,阿東到底是人是鬼?
看來事情的真相只有我們去了小樹林,親自見了阿東之後才能搞明白了。
冷風蕭瑟,吹進我的脖領,我下意識的縮了縮脖子,站在樹林邊緣朝裡邊看,忽地一隻僵硬的手掌搭在了我的肩膀上。
「誰?」我猛一回頭,赫然看到一個脖子上有一條長長的疤痕,留著一個禿瓢髮型的男子。
「哼哼。」阿東也不說話,嗆郎一聲拔出武士刀,徑直朝著我砍來。只見刀芒掠過的一瞬間,刀刃已經貼到我的脖頸了。
阿炳毫不遲疑,一甩手中拐杖,將武士刀擊飛,兩人在樹林邊緣打在一起,藉助昏黃的路燈看去,兩人一時間難分高下。
我有些吃驚,心想這個阿東到底怎麼回事?
見了我們不說話,直接動手殺人,若真是這樣,那前天晚上我和阿炳潛入老闆辦公室的時候,他還有必要放走我們嗎?直接追擊到樹林里,定能斬殺我們,而今晚我原本以為他找我們有事商談,但一見面卻是下死手。
「別打了!你看這是什麼東西!」我朝著阿東舉起那痛苦女人的吊墜,阿東不看則已,剛一看到,頓時怒火三丈,朝著我就沖了過來。
難道那個女郎欺騙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