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31章 驚雷與槍聲
「這飛鏢不是閻羅黨的。」阿炳捏著飛鏢,遞給了三舅。
三舅看了一眼,疑惑道:「這不是飛鏢,這是飛魚刀,這種暗器幾乎失傳,怎麼還有人會用?」
我朝著三舅手中看了一眼,還真是形象,那把飛刀的造型就是一隻魚,魚頭尖銳,魚身上凸起的鱗片就是數不盡的刀片,這要是刺進肉里,都不知道該怎麼往外拔,如果強行用力,那絕對會拔出一個大血洞。
「夠狠!」我咬牙道。
我們三人在村中轉悠一圈,家家戶戶早已熄燈睡覺,不巧卻看到村中早已破敗的祠堂,雖說荒無人煙,到處都是蜘蛛網,但能有一棲身之地,那就已經謝天謝地了。
祠堂大院的土胚牆還有一米多高,兩扇房門已然不見,可能早就被村民拆掉做傢具了,祠堂內部的石碑上,隱約還刻有祖先名字。
我知道以前的人都比較封建,婚姻都是父母包辦,而且還得講究入祠堂什麼的,哪裡像現在這麼好,婦女地位極其高,全世界只有中國有婦聯,沒事談個自由戀愛,多好。
「這村裡的人大多數姓龔。」三舅盯著祠堂里的石碑看了半晌,又說:「生火做飯吧,吃完趕緊睡,明天進山。」
屠虎一人背了三個大包,此刻放在地上,伸展睡袋,阿炳則是跟三舅用小型高壓鍋煮麵,一圈人坐在這古老的祠堂里,倒別有一番風味。
「今晚我先值夜,你們先睡,後半夜換人。」吃面時,三舅輕聲說了一句。
眾人沒有意見,這就鑽進睡袋,我這個人習慣熬夜了,早早的躺在睡袋裡,不管怎樣都睡不著,這就起來,坐在祠堂門口早已腐朽的門檻上,跟三舅天南海北的扯。
還別說,這不扯不知道,我這真三舅,跟那個假三舅簡直是從一個模子里倒出來的。兩個人不止是長得一模一樣,連性格也完全相似。
要說吹牛逼侃大山,真三舅還真是有過之而不及啊,只見他大手一揮,說:「孬蛋,恁舅我在香港是什麼人物?神算胡先生!江湖人稱金手指,那是瞎掰的?」
我問:「三舅,那講講你在香港的事唄?是不是在葡京酒店贏過好多錢。」
三舅看了我一眼,說:「傻帽,葡京酒店在澳門。還有,老子不賭錢。」
嗯,這一點倒是和假三舅不一樣,真三舅不耍錢,雖然我看得出來他跟假三舅一樣,都很崇拜周潤發的賭神形象,而且還都學著高進的造型,各自在小拇指上戴了一個翡翠戒指,但真三舅不賭博。
「老子剛到香港的時候,過的什麼生活你知道不?扒垃圾箱,睡橋洞。短短三年,哼,要什麼有什麼?恁舅牛逼不?」
我難為情的抹了一下臉,說:「牛逼是牛逼,就是口水噴的有點多。」三舅白了我一眼,我挑挑眉毛,笑嘻嘻道:「沒事,就當洗臉了。」
三舅正要跟我繼續扯淡,卻忽聽村外傳來一陣:「咕咕、咕咕咕咕」
「舅,這是布谷鳥,瞧你在香港」
「噓!」三舅一瞪眼,連忙阻止我的聲音。
那聲音還在繼續「咕咕……咕咕咕咕」
待到布谷鳥的叫聲停息之後,三舅眯眼,盯著黑暗中的祠堂院子,說:「看來這些高手果然都出動了,哼哼,山中無老虎猴子稱大王,這一次就好好溜溜你們。」
我懵道:「布谷鳥的叫聲而已,三舅你發什麼癔症啊?」
屠虎和阿炳不知何時也站在了我們的身後,看來兩人也沒有早睡的習慣,阿炳試探性的問:「胡先生,我去看看?」
三舅想了片刻,說:「嗯,小心一點,盡量不要暴漏。」
阿炳拄著拐杖走出了破敗的祠堂,消失在了夜幕之中,本來他就喜歡穿一身黑色長褂,在夜晚更是完全與黑暗相融。
三舅回頭問屠虎:「能上房梁嗎?」
屠虎點頭。
三舅說:「好,等我和孬蛋,哦,也就是小志同志出去后,不管誰來這座祠堂,先斬後奏!明白嗎?」
屠虎似乎沒那麼激靈,一看他的體型就知道是坦克型選手,不是敏捷型的,此刻問道:「誰進這座祠堂都不行?」
三舅眯眼,斬釘截鐵道:「對,哪怕見了我,只要暗語不對,也直接下狠手往死里打!」
聽三舅這麼一說,我渾身一激靈,心想:難道那個假三舅已經跟來了?遙想假三舅費盡心機,又是用手機號騙我,又是讓百靈來接我的,其目的不就是為了抓到我,得到大尨鬼鐘的探索地圖嗎?
正巧此時,村外傳來一陣「呷呷……呷呷呷呷——呷——」
這是大雁的叫聲,尤其是最後一聲拉的很長,那感覺就像是一個領頭的大雁發出命令一樣。
三舅聽后,說:「阿炳抓住對手了,在村子西南角方向,跟我來!」
屠虎肯定要留下了,我們的裝備食物都還在這裡,萬不能中了調虎離山之計,三舅我倆趕出去的路上,三舅說:「你不要怕,那些閻羅黨看似要殺你,但他們不會真動手的。」
我說:「開什麼玩笑?上一次在清水橋,那個戴著九殿閻羅王面具的高手,一腳讓我踹飛十幾米,三舅你敢信?一腳讓我從橋頭踹到橋下,你敢信?」
「那你不還是沒死嗎?」黑暗中,三舅的嘴角挑起一絲神秘的笑容,似乎這件事他知道,更似乎像是他在掌控一樣。不過這純粹是我瞎想,三舅肯定不是閻羅黨。
月光揮灑下來,照耀在三舅明晃晃的大背頭上,別樣瀟洒拉風,等我們趕到村子西南方向之時,兩人同時傻眼。
這村子的西南角,只有一個變壓器,全村人的電錶應該都在這個變壓器裡邊了。而在變壓器的西邊,只有一棵核桃樹,不過這核桃樹長的可真大,枝幹交錯。
「阿炳叔呢?他不是讓我們來這找他嗎?」我問三舅。
三舅眯眼,還沒來得及說話,核桃樹上就傳來一句:「沒錯。」
這聲音渾厚無比,而且嗓子中還帶有一絲沙啞,就像常年抽煙的人。三舅一驚,小聲道:「中計了!」
我眯著眼,朝著核桃樹的枝幹上努力看去,良久才看到,一棵不算粗的樹枝上,正坐著一個黑衣人,單腿彎曲,另一腿隨意的懸在半空晃蕩著,他臉上蒙有黑巾,整個人彷彿都要融入黑暗之中,如果不是我雙眼視力夠好,可能就看不到他。
「你讓我阿炳叔怎麼了!」我上前一步大聲問道。
月光漸漸被黑雲遮蔽,在光線越來越暗之時,夜空中卻猛然一亮,猶如白晝,緊接著就是一記驚雷炸響天穹,看樣子要下雨了。
核桃樹上傳來嗖的一聲,黑衣人身輕如燕,落在地上的時候都不帶聲響的,我曾經在武校里學習過一個月,雖然沒學到過什麼東西,但卻見識過主教練的本事,那也是輕身功夫了得,落地都不帶有聲音的。
「諾,自己看咯。」黑衣人伸手朝著核桃樹的西北方向拐角指去,阿炳叔雙手被反綁在身後,整個身子蜷縮成一團,猶如一個大蝦球,看樣子他應該打了阿炳,這一會阿炳渾身疼的蜷縮在一起。
「說吧,想要什麼?」三舅倒也是個明白人,懶得多廢話,直入正題。
黑衣人身形消瘦,但聲音卻渾厚無比,這一刻我覺得這黑衣人有點像是故意捏著嗓子說話,以此來迷糊對方,又或者不願暴漏自己的聲音。
他說:「江湖上都說你胡先生了不起,今日一見,別的先不說,至少你也是個爽快人,正好,我也喜歡爽快,大尨鬼鐘的地圖交出來,他的命你領回去,公平不?」
黑衣人說話時,阿炳的身體蜷縮的更厲害了,看起來他痛苦萬分,但在這過程中阿炳卻一聲都不叫,可謂鐵骨錚錚硬漢子。
「大尨鬼鐘的地圖是我家三代心血之物,豈能隨意給你?有本事打贏了我再說!」三舅話音剛落,黑衣人一愣,振聲道:「好!我也正有此意,讓我見識見識你究竟有何能耐!」
話畢,黑衣人身影一閃,簡直就像一道黑風,瞬間就竄了過來,這速度太快了,快到我根本反應不過來,可眼看三舅還站在原地不動彈,不知道是有十足的把握還是被嚇傻了,反正就是一動不動。
眼看黑衣人已騰空掠起,零點幾秒之後,他亮出的腰刀就要砍在三舅的肩膀上了,可三舅還是不動彈,我心想不會真的被嚇傻了吧?
而就在那把腰刀光芒一閃,幾乎就要砍下去之時,三舅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噌的一下從后腰中拔出一把黑色的小手槍,二話不說對準黑衣人,砰!直接開槍。
恰巧天空中又傳來一記雷響,槍聲與雷聲在這一瞬間重疊。
因為距離很近,加上雷電照亮夜空,這一刻我看的一清二楚,黑衣人瞪大眼珠,完全沒想到三舅竟然會玩這麼一手,在三舅掏槍的那一刻,他人在空中用力扭轉腰肢,即便如此,子彈也打在了他的左肩膀上。如果他慢上半拍,那這顆子彈完全會直透心臟,取了他的小命。
「姓胡的!你真夠陰險!」那人身影連竄,藉助旁邊的瓦片堆,逃離到了民房的後邊,消失不見了。
我也有些傻了,驚訝的問:「三舅,你這有點不講江湖道義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