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一十一章  是我低估你了

「不，你有。」愣神許久的江染終於出聲。

她嘴角微微上揚，沒有人能看得懂她的情緒，只覺得有些落寞，「夏枳，是我低估你了。我以為人性本善。任何人都有改過自新的機會，可你讓我認識到，我的想法太天真了。而且還有些可惜。」

「王妃娘娘，您在說什麼，我們怎麼聽不懂呀？」兩個丫鬟面面相覷。

是她們錯過了什麼嗎？為什麼感覺江染對夏枳有敵意，而且還是那麼強烈。

「你們倆聽不懂沒關係。她聽得懂就行了。」江染冷笑，說不出的譏諷和厭惡。

江染第一次生出這麼強烈的殺意，「是要我親口把你的惡行一點一點的說出來，公之於眾！還是你自己招認。當然，結果都是一樣的。」

夏枳面上一白。

好像事情已經擺在眼前了，最後的那一絲僥倖心理也消失殆盡。

江染知道了！

她所做的一切，江染都一清二楚！夏枳身子輕輕顫抖。惶恐的感覺撲面而來。

「王妃娘娘，到底是什麼事呀？」以若雖然不知道江染在說什麼，但看夏枳這一副驚怕的模樣，也猜到了一星半點。

再結合之前，江染的問話，好像整件事，就能串聯起來。

難道是……

「夏枳，難道這個病是你傳出來的？」以若說出自己心中的猜想，自己也被嚇了一跳。不對呀，這些天夏枳一直都在天牢，她是怎麼傳播出去的。

病毒開始之後，夏枳出去過一次，當時是去見齊國夫人。

等等！病毒最開始就是從寒王府開始的。

以若瞳孔猛縮，「王妃娘娘，這是真的嗎？」如果真的是夏枳乾的，她一定親手殺了她！

江染點了點頭，「我猜想，她應該是從張貴妃身上找到的病毒，至於齊國夫人是怎麼把這個病傳出來的，還要問她。我相信沒有夏枳的幫助，齊國夫人絕對做不到。」

唰——

以微拔劍指著夏枳。

對於江染說的每一句話，她都無條件相信，既然江染說是夏枳，那一定是。

「你到底是有多歹毒的心腸，才能幹的出來這樣的事，那一千多個人，跟你有什麼仇？你讓他們妻離子散，流離失所呀！我，我今天就要為那些死去的無辜百姓報仇。」

以微一劍刺過去，夏枳乾脆閉上眼睛，也沒有要反抗的意思。

以微一驚，想要收回手已經來不及了。

錚——

九節鞭飛過去打掉了她的劍。

「以微，王妃娘娘都沒有發話，你在這裡瞎摻和什麼？越來越沒有規矩了。簡直是放肆。」以若狠狠瞪了以微一眼。

「姐姐，剛剛你不是說要殺了這兇手嗎？現在她就在那你面前。這個女人不僅僅害了那麼多百姓，她還害了王妃娘娘。」於情於理，以微認為以若都不該如此淡定。

看著她氣紅的臉，以若擰了擰眉。

「放肆！王妃娘娘才是這場瘟疫的受害者。也是我們的主子。她都沒有發話，你亂來就是壞了規矩！」她們接受訓練的第一天。就有人告訴他們，主子的吩咐就是一切。無論如何，都不可以背棄主子。

以微死死咬牙，她知道以若說的對，但她真的好不甘心！

「夏枳既然敢做出這麼泯滅人性的事兒，就應該要做好必死的覺悟。王妃娘娘不會放過她的。」以若小聲勸說。

以微這才放鬆下來，一口氣憋在心口，無處宣洩。

夏枳扯了扯乾澀的唇瓣，眼底的神色令人看不懂。

「如果你們想殺我的話就不用留情了，我知道自己種下的孽。我也知道我不配活著。」夏枳苦澀的笑了笑。

可是那又能怎麼樣，一切都回不去了。

「每個人都應該對自己的行為負責。無論是大人還是孩子。這是不需要旁人提醒的事。」江染讓以若把夏枳帶來，沒有直接處死，是因為她也想聽一句合理的解釋。

「讓你研製解藥，你知道我是有多信任你嗎？」

江染無奈的搖了搖頭。

現在想想，以前真的是好蠢。

兇手明明就在眼前，她卻覺得，這個人是百姓的救星絲毫不輸任何男子！

夏枳一愣，有什麼東西從心底劃過，澀澀的，「所以呢？」

她做過的事兒，她不會否認。

夏枳抿唇，「我知道自己該死，王妃娘娘，等我死之後，你把我的製藥記錄交給莫夜，他是被老師看好的人。我相信他一定可以辦得到，救大家於為難。」

「壞事都已經做盡，現在裝這幅嘴臉什麼用呢？王妃娘娘絕對不會動惻隱之心，再放過你。」以微拔高了語調。她其實也害怕江染語出驚人。

夏枳這個人，必須得死！

「以微，退下！」以若嘆了一口氣。

以微有些不甘心，頓了頓，還是撤離江染的視線。

兩人隔空四目相對，夏枳愧疚道，「王妃娘娘，對不起了。是我不配得到眼下的一切。我辜負了你。」

夏枳以前從來沒有過這樣的情緒，對上江染慍怒的目光，她覺得無地自容。

「你是辜負了自己，以及百姓。」江染可是清晰的記得，當時在天牢，那些人對夏枳有多熱情。

夏枳愧疚不已。

江染淡淡道，「如果你良心未泯的話，現在就說出你們的目的！齊國夫人做了這樣的事兒，我也保不住她了。」

「娘娘，不要。這一切都是我做的，和夫人沒有任何關係。毒是我從張貴妃身上提取的。」就是之前，夏枳用銀針扎在張貴妃的屍體上，又放進瓷瓶。

當時以若和以微都在旁邊看著。

但兩人並沒有發現端倪。

後來兩個丫頭又親自把夏枳送到齊國夫人身邊。

現在以微真的悔恨不已，「對不起娘娘，如果我當時全程和她在一起。她們倆就不敢背地裡搞這種小動作了。現在也不會有那麼多人喪命。」

以微跪在地上，她認為自己有一半的責任。

「起來吧。」

「夏枳，齊國夫人是罪魁禍首，我不可能原諒她。百姓們也不會放過她。」冤有頭債有主，這兩個人的命，現在已經不是江染的一句話可以解決的了。

「回頭是岸，我希望你能告訴我，你們的目的！夏枳，儘可能的挽救一些無辜的生命吧。不要在添殺虐。」江染目光格外誠懇，若是勸說有用的她，她願意試試。

夏枳眸光閃了閃，黑眸里劃過一抹掙扎。

江染示意兩個丫鬟不要開口。最後的決策，只能夏枳自己掂量。

也不知道是過了多久。夏枳搖頭。

終究她還是選擇站在齊國夫人那邊兒。

「王妃娘娘，謝謝你這些天以來的照顧。是我有眼無珠。一錯再錯。」以前殺害宮女的時候也不見夏枳悔恨，就這短短几天的天牢生活，她真的受到了莫大的觸動。

有一些事情顛覆了她這麼多年來的認知。

「夏枳，你簡直該死！王妃娘娘，既然她死到臨頭還不棄暗投明，那咱們就讓她去死吧，以解民憤！」

江染看了夏枳許久。

兩人都是那種固執的，但凡認定了一件事，九頭牛都拉不回來。正是因為這種相似的地方，江染也懶得多費唇舌。

「我不會讓你立即死去。這樣太便宜你了。接下來你就好好的待在這裡，看看這些被你禍害的人，再聽聽他們得哭聲有多凄慘……如果你想研究解藥，隨時可以調動侍衛。但別的事情一概不許。」

江染不會讓夏枳死，就像是以微說的，她就是死十次，也不能贖罪。

江染相信夏枳是有才華。只要她願意，還是能彌補一下。

「帶出去吧。」江染擺了擺手，「記得嚴加看管。」

「娘娘？」以微擰了擰眉。

「以微！不許胡說八道。走吧。」以若趕緊出聲阻止自家妹妹。

「是。」屋內倒是一下子清凈了。

以微死死盯著夏枳，手已經扣在劍柄上。

她完完全全可以一刀結果了這個惡人，可是江染那邊兒……以微猶豫了。但是就這樣放過，她又覺得不甘心。

「夏枳，你遲早會遭到應有的報應。王妃娘娘就是想等一個合適的時機再送你上路。」以微咬牙切齒道。

其實能活下來，夏枳也沒有想到。

這兒是隔離區，到處都是哀嚎的病人，他們被限制在帳篷里，但還是有些病人願意忍受著折磨，出來維持秩序。

「我知道。」夏枳垂眸。

「你現在是沒有臉面見這些百姓了吧？」以微臉色鐵青。

這些天，她親眼看著已經和她熟悉的人死去，每每這種時候，她就會想到江染，那個溫柔如水的女子，有一天可能也會經歷這樣的命運。而這一切，都是眼前這個女人造成的。

「夏枳，我突然覺得娘娘說的對，沒有人可以那麼理直氣壯的主導別人的命運，你雖然生為太醫，但是你也沒有資格。」

以微淡淡的收回視線。

她突然笑了，有些殘忍。

「各位。」以微用了內里，所以聲音格外洪亮，「害你們變成這樣的人已經查清楚了，用不了多久王妃就會把她處決，給各位一個交代，所以各位不用再憤怒！王妃娘娘永遠和各位同在！」

「以微姑娘，那惡人是誰呀？」有人大聲喊道。

以微下意識往夏枳身上掃了一眼。她也不言語。

但一切早都在不言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