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_第181章 憑什麼
「我怎麼了?我還想問你怎麼了!」
司馬懿猛拍著桌子,狀若癲狂。
如果不是司馬懿坐著輪椅,行動不便,張春華都懷疑這貨會起身抽過來兩巴掌。
「你知不知道,那城南酒館就是陳陽那賊子開的?那藍色藥丸,也是那賊子研製的!」
「怎麼?難道我司馬懿離了那賊子,還活不下去了不成?嗯?你說話呀!」
額……
張春華不自覺得沉默了。
陳陽!
怎麼又是陳陽!
如果不是這個姓陳的,文采飛揚,俊逸出塵的夫君,怎麼會變成如今這個鬼樣子?
「好!咱們不去買他的葯!」張春華也不知道該怎麼安慰司馬懿,只能順著他的意思,「你先消消氣,把葯吃了。沒有為了他,氣壞了身子。」
說著話,張春華臉上又堆起笑意,端著葯走到司馬懿面前。
「吃藥!吃藥!就知道吃藥!吃藥有個屁用!」司馬懿也不知道又哪來了一股邪火,抬手就是一推,直接把張春華端著的葯打翻在地,滾燙的葯湯直接濺了張春華一身。
張春華白嫩的雙手,瞬間就起了幾個水泡。
「哎呀……你要幹嘛……」張春華忍不住痛叫了一聲,下意識退了幾步,幽怨地看了司馬懿一眼,什麼話也沒多說,轉身就跑出了書房。
「春……」司馬懿見燙到了妻子,心中對於自己的衝動,隱隱也有了一絲愧疚,但為了面子,終究還是沒有叫住張春華。
可看著地面上殘破的瓦片以及褐色的葯湯,司馬懿心中還是忍不住的暴躁。
陳陽!
全都是因為你!
我的生活才會變得一團糟!
此仇不報,我司馬懿枉為丈夫!
司馬懿雙拳緊攥,上半身微微顫抖,在心中瘋狂地叫喊。
也就在此時,書房的門突然又響了一下。
司馬懿行動不便,桌案又擺在裡間,根本看不到門外來了什麼人。
「春華?是你嘛?」司馬懿忍不住問道。
門口無人應答。
司馬懿心中疑惑,剛想轉動輪椅,去門口看看情況。可剛一抬頭,就見桌案前站著一個渾身籠罩在斗篷里的黑衣人。
「我擦……」司馬懿嚇了一跳,差不點沒暈過去,「你是何人……怎麼會闖到這裡,難道不是這是司馬府嗎?」
「呵……我找的就是司馬府……」黑衣人哼了一聲,坐在了司馬懿對面的案几上,有些玩味地說道,「仲達先生,你還真是貴人多忘事啊。就這麼幾天沒見,忘了我是誰了?」
「你是……」
司馬懿見黑衣人這麼說,心中稍定,皺著眉稍一打量,眉宇間不由得露出了驚詫之色,「你……你是盧校事?」
「呵呵……」盧洪陰惻惻地笑道,「幾日不見,我還以為仲達先生將我忘了呢。還行,不枉我跑這麼一趟。」
司馬懿身子下意識往後傾了傾,眼中透著難以掩飾的防備,沉聲說道:「閣下貴為校事府校事,手握大權,身居要職,不隨丞相征討西涼,來我這司馬府幹什麼?」
「幹什麼?當然是給帶回來一些西涼軍報,給先生道喜啊!」盧洪說著話,就從懷中掏出了一封用火漆封好的書信。
「西涼軍報?」
聽到這四個字,司馬懿心裡這點火就壓不住,毫不客氣地說道,「那些西涼軍報,我早就看過,說得都是陳陽如何戲耍馬超!」
「盧校事,我司馬懿自問也沒有開罪你,你卻上門羞辱我,真當我司馬家是好拿捏的嗎?」
「仲達先生不要急著生氣,先看看這軍報再說!」盧洪面對司馬懿的質疑也不惱怒,直接就兩隻手指一彈,書信就在空中劃成一道弧線,落在了司馬懿面前。
西涼那邊形勢已是一片大好,難道還能出現什麼變故?
司馬懿將信將疑,用小刀挑開火漆,抽出信紙一看,臉色頓時就變了幾變,瞳孔都放大了不知道多少倍,顯然內心之中的驚駭無以復加。
「陳陽那小賊子……」司馬懿話到嘴邊,還是猶豫再三,完全是一副不敢相信的樣子,「那小賊子……把曹仁、曹洪殺了?真殺了?」
「這可是校事府的密報,按說要直接呈給荀令君親閱的,你覺得是真是假?」盧洪彈了彈手指甲,毫不在意地說道。
「那假不了……假不了……」司馬懿點了點頭,心中的疑慮消散了不少。
校事府的密報,那可是整個朝廷上最機密的文件,只有位置崇高的那幾個大人物有資格查看。如果這密報上的心思都能出錯,那這天底下也就沒有什麼可信的事情了。
尤其這封密信還是盧洪親自送來的,司馬懿自然是沒有懷疑的理由。
可是……
可是這件事是在太過離譜了。
司馬懿雖然痛恨陳陽,但也不得不承認,陳陽是個少有的聰明人。
既然是聰明人,又怎麼會做如此愚蠢之事?
曹仁曹洪那都是什麼人物啊!
那都是曹氏宗族最核心的成員,地位僅次於曹操,一個個全都是有金身護體的人物。只要曹操還掌權一天,這些人就還是天底下最有權勢的那幫人。
無論在軍中還是在朝堂,這兩位都擁有大量擁躉,用一呼百應來形容都顯得寒酸了。
你把這兩人殺了,你就得罪了大半個朝堂。
就算曹丞相才看重你,難道還能為了你與半數以上的朝臣對抗?
這能是聰明人干出來得事情?
「出身牛犢不怕虎啊……」像是看出了司馬懿的疑慮,盧洪也忍不住嘆了一口氣,「天才,總是活不長的!」
「這話倒也沒錯……」司馬懿點了點頭,似乎有些想明白了。
天妒英才。
真正有本事的人,性格往往都會有缺陷,做不到處事圓滑,剛而易折。
就像自己一樣。
先是斷腿,又是陽痿,一身才華得不到施展。
那陳軒明小小年紀,就有如此天姿,必然是心高氣傲,目中無人,仗著有丞相恩寵,就敢藐視整個曹氏宗族也不是可能。
既然都藐視整個曹氏宗族了,那殺了曹仁、曹洪又有什麼大不了呢?
想到這裡,司馬懿忍不住笑了起來。
哈哈哈!
陳軒明!陳小賊!
任你在西涼功勛卓著,你也蹦躂不了幾天了。
等征西大軍班師,你必會受到曹氏宗親的反噬,到那時就是我司馬懿出頭露臉的機會了。
跟我斗?
你還嫩了點!
司馬懿想著想著,腦海中已經忍不住浮現出陳陽在曹氏宗族聯手施壓之下,黯然退場,飲恨牢房的精彩畫面了。
爽!
真特喵的爽!
可還沒爽多久,司馬懿就漸漸回過味了,疑惑地看著面前的盧洪問道:「盧校事特意來我司馬府一趟,難道就是為了告訴我這個消息?」
「不可以嗎?」盧洪笑著說道。
「可以!但沒必要!」司馬懿放下書信,用一種洞穿人心的眼神看著盧洪。
盧洪點了點頭,沉聲說道:「仲達先生以為,以丞相對陳陽之恩寵,即便是有曹氏宗族聯手施壓,丞相真的捨得殺人嗎?」
「嗯?」司馬懿皺了皺眉,語氣帶著些許不甘,「你的意思是說,對於這件事情,丞相或許會高高舉起,輕輕放下,饒了那小賊一命?」
「不是或許!是一定會!」盧洪語氣果決地說道,「陳軒明斬殺二將之際,丞相就在現場,卻沒有出言阻攔,這就已經很說明態度了。」
「以我觀之,丞相最多就是將陳軒明驅逐朝堂,永不錄用。可陳軒明離開軍中之後,依舊可以靠著烈酒火鍋,活得舒舒服服。」
「聽說他還搞出一種藥丸,專治男子隱疾,一枚標價十萬貫,受盡追捧。再過幾年,說不定許都首富都要落在他頭上。」
「難道仲達先生,願意坐視陳軒明生活如此愜意舒適嗎?」
「憑什麼!」司馬懿死死攥住了拳頭,重重鎚在了面前的桌案上,「憑什麼我受盡折磨,病厄纏身,他卻如此順遂?這小賊!必須要死!」
司馬懿想著著盧洪所描述的畫面,整個人都要癲狂了。
憑什麼我斷腿陽痿,努力獻策卻被丞相棄如敝履,只能躲在這暗無天日的小屋裡舔舐傷口。
而那小賊就能被丞相賞識,在西涼受人敬仰,即便是殺了曹仁、曹洪這樣的宗親大將,也能全身而退,甚至還能成為許都首富!?
不行!
絕對不行!
司馬懿非常篤定,如果盧洪說的那些事真實發生的話,自己估計要被氣死。
「不!毀滅一個人最好的辦法,並不是殺死他!」盧洪緩緩搖頭,兩眼之中卻透漏出惡魔般攝人心魄的目光,「而是毀滅他一切引以為傲的東西,徹底粉碎他的驕傲,讓他成為一具行屍走肉?」
「額……」司馬懿一下子愣住,怔怔地看著盧洪。
這也太狠了吧。
不過……我喜歡……
「那你打算怎麼做?」司馬懿咽了一口吐沫,有些不確定地問道。
「呵呵……」盧洪臉上又露出了那種詭秘的笑容。
「城南酒館的烈酒和火鍋,在許都可是一絕,每個月進項少說十幾萬貫,這可是大生意啊!司馬家就不想一起做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