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死局

「喂？」

「1月20日，你記得發生了什麼嗎？」

電話剛一接通，霍凌就連寒暄都懶得打，開門見山地直接問道。

「1月20日？」

那一頭，楚熙顯然有點愣神，頓了頓才像是回憶了一下，遲疑著說道：

「那天，我好像和尚嚴有過一次不小的爭執。」

「是關於張倩倩的嗎？」

霍凌眉頭緊鎖。

電話那邊沉默了一會，半響，楚熙的聲音才再度響起，語氣隱隱有點生硬，「你別告訴我，她從那個時候開始，就已經在計劃著背叛我了嗎……」

「2月28日呢，發生了什麼？」

不過現在霍凌可沒心思去安慰楚熙，而是眉梢擰起，又緊接著問道。

「28號……」

楚熙的聲音微微抖了下，「那天王尚嚴說上面來人嚴查稅務，為了以防萬一已經把財產轉移到了別的地方，跟我說一聲。這麼大的事情他居然沒問我就擅自決定，我很生氣，於是……」

「又吵了一架是嗎？」

沒等楚熙說完，霍凌就已經幫她補全了後面的半句，語氣越發冷硬，再度問道，「那麼，3月10日凌晨，你也和王尚嚴吵了很大一架吧？」

電話那邊，沒有回答。

霍凌心裡已經大概有了數，也不等楚熙說話，就直接自顧自又說道：

「再之後，3月13日王尚嚴意外身死，3月14日你因為是否要火葬王尚嚴與張倩倩產生爭執，3月17日，也就是今天，你又因為是否要聘我來幫你找骰子，與張倩倩鬧翻。」

「……」

手機里一片安靜。

也不知道楚熙是被嚇住了還是怎麼，從剛才到現在再也沒說過一句話，只能聽見她低低的呼吸聲。

不過，霍凌已經得到了足夠的訊息。

楚熙雖然沒有明確肯定自己的想法，但，她也並沒反駁，足以證明自己的猜測大致上是對的。

至於她此刻的反應，相信無論換做是誰，突然發現有人能夠將自己一切行蹤掌握得如此清楚，內心肯定都會是震撼的。

她此時不說話，反而恰恰證實了霍凌說的都沒錯。

「謝謝你的配合。」

既然需要的訊息已經到手，霍凌也懶得再多說什麼，直接公式化地說了一句之後，就打算掛斷電話。

「等等！」

然而，楚熙終於出聲了。

「等掌握了詳細的證據之後，我會為你解釋一切。」

霍凌淡淡回道。

她知道楚熙這時候出聲的意思，無非是想問自己到底是怎麼才會知道得這麼清楚，或者到底從張倩倩手機里查到了什麼之類。

但礙於職業道德，他雖然能大致推理出其中的隱情，卻還是不能在沒有足夠證據的情況下瞎說。

「好、好吧……」

那一邊，楚熙聲音有點失望，但也沒糾纏。

這樣看來，這些雜亂的數字，應該和楚熙關係很大了。

掛斷電話，霍凌盯著面前的紙張，筆鋒在邊緣輕輕敲擊，雙眼微微眯起。

不過在霍凌這個姿勢維持了十分鐘之後，他就感覺脖子一陣酸痛，伸手揉了揉脖子，無奈地扭頭看向奈落。

與此同時，奈落啪嗒一聲，重重敲下回車：

「ok，解析完成！」

「查到了？」

霍凌頓時一愣，連忙把紙張丟到一邊，湊過去看向電腦屏幕。

此時此刻，剛才那些複雜的窗口已經全部消失，屏幕上只留下了一個不起眼的窗口，裡面顯示了一串手機號碼。

在手機號的下方，還顯示了它的歸屬地，和註冊時使用的身份證號碼。

「這個身份證——」

「我已經查過了，這人叫做王浩，是個專門倒賣二手手機號碼的小商販，名下掛了一堆亂七八糟的號碼，根本不是這號碼的真實註冊人。」

「王浩……」

霍凌摸了摸下巴。

不過，不用怎麼想也能猜到，那個未知號碼都知道要屏蔽信號源了，又怎麼可能會拿自己的身份證去註冊一個新號？

但，多少算是有了一個突破口。

「這人住哪？我們去見一見這個王浩。」

「ok，等著，我查查啊。」

奈落打了個響指。

「ok。」

霍凌也反射性回了句，但下一秒，他目光卻是猛地一凝，然後低下頭，飛快地在紙上按順序寫下了26個英文字母。

如果說，那些數字是張倩倩在和某人用對話的話，那就一定是從拼音，或者英語之類的語言替換成的密碼。

而最初級的數字-字母替換密碼，就是凱撒密碼的其中一個變種！

26個英文字母按順序排列寫完，霍凌停頓片刻，又從A開始，按順序標記上1、2、3……

等等，不對。

但才剛剛寫到一半，他就又皺了皺眉，旋即倒回去看了眼上面記錄的數字。

如果是從1開始標記的話，那除了代表T字母的數字20外，幾乎不可能再出現單獨的0。

可是，上面這些數字中，卻出現了不少單獨的數字0。

那也就是說……

霍凌神情一亮，迅速擦掉剛才那些數字，從頭標記上了0、1、2、3……

以此類推，一直到最後，字母Z指代的，即為數字25。

「還是不對。」

但此時，霍凌卻又發現了一點不對勁的地方。

如果，這些數字全部當成是字母的替代，那從字母K開始，之後的數字卻都全部變成了兩位數，這該要怎麼區分？

他又仔細看了一遍上面那些數字。

按照這樣的標記，最簡單的1410將有四種解釋。

1、4、1、0。

1、4、10。

14、1、0。

14、10。

而根據這四種解釋，換算出來的明文，分別為BEBA、BEK、OBA……

還有，OK。

「原來是這樣！」

霍凌只感覺腦海當中，彷彿有什麼東西被狠狠貫穿，剛才怎麼都想不通的那層屏障，此刻，居然不攻自破。

1410，代表的是OK！

那麼，順著這種換算方式推理下去，剩餘的那些數字，在排除了所有的可能之後，真正的原文已經徹底浮現——

2月28日：TRANSFER，轉移。

回復：OK。

3月10日凌晨：READY?

準備好了嗎？

回復：句號。

3月13日凌晨：CARGOSOLVE。

貨物已搞定。

3月14日：CHUFAIL。

3月17日：HUOFAIL。

從這裡，不難推斷出來，2月28日開始，張倩倩就在和那人密謀著什麼，似乎是先準備轉移某些東西。

緊接著，3月10日，計劃即將開始，於是張倩倩給他發送了一條「準備好了嗎？」

3月13日凌晨，正在王尚嚴身亡的同時，張倩倩應該是搞定了什麼貨物，所以給那人發簡訊確認。

再之後……

簡訊中的CHU，指的應該就是楚熙。

而HUO，就是霍凌自己！

也就是說，自己，其實早就已經在張倩倩和那個人的謀划當中，並且可能是整場局裡很重要的一環！

這，也解釋了為什麼偏偏是他，會接到那個來自「王尚嚴」自己的無頭委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