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被詛咒的賒刀人
「哎呀，你們先別急著聊天啊，我們家男人這可怎麼辦啊！」
見到周瑞發師徒幾人開心的在哪裡敘舊，二狗子的媳婦抹著眼淚說道。她家兒子畏畏縮縮的站在較遠的地方，根本不敢過來。
「他這個情況比較嚴重，需要起壇的，外面圍觀的人太多，做這個影響不太好，師弟你要考慮一下。」趙法威低著頭，對劉法顯輕聲說道。
劉法顯點了點頭，知道趙法威的意思，搞封建迷信這種事情，還是非常犯忌諱，你關上門在自己家玩玩，沒人會說你啥。但是如果你大張旗鼓的去給人家治病，那問題就大了，不說封建迷信的是，單單就是非法行醫的罪名，就足以讓你吃不完兜著走。
這也是一直以來，劉法顯一直不顯山不露水，遇到什麼事情都是讓周瑞發上的原因。一來這是難得的鍛煉機會，二來周瑞發是小孩子，即使有人舉報了，也只能當作是胡鬧。
劉法顯行走江湖大半輩子，還是非常謹慎的。而且這農村本來就藏不住事，稍微有點風聲，一夜之間就會傳遍整個村子。包括之前處理魏賢家的事情，劉法顯現在都有些後悔。
只是當時情勢緊急沒有想到，而且當時並未打算長久的留在這裡，所以才在眾目睽睽之下，出了風頭。再者治療人和治療屍體完全是兩回事，屍體再怎麼治也治不「死」，所以魏大年詐屍的時候，他敢去，現在面對二狗子這個大活人，還真是要有所顧忌。
「他這個病，我們不太方便治療。現在我們已經把他綁住了，無法掙扎，建議你還是儘快送到醫院去看看吧！」
眼前這二狗子中邪的程度非常嚴重，聽起三言兩語，基本可以斷定並非是這個時代的人，這肯定是怨念或者執念極深的積年老鬼，根本不是周瑞發一個小孩子能夠處理的。
劉法顯心中迅速作出了權衡，就像是師兄剛才說的，要救治這二狗子需要起法壇，周瑞發還沒有到那個地步，如要要救的話，也只能自己親自出手。
現在這門口這麼多圍觀之人，如果自己出手，就必然會將自己搭進去，劉法顯為了自己性命考慮，不得不如此決定。而且賒刀人還有要事要辦，他不希望因為這件事，影響到賒刀人揭開千年的密辛。
劉法顯說完之後，也不等對方搭話，就帶著趙法威和周瑞發離開了。
二狗子的媳婦本來指望他們能夠救治自己的丈夫，沒想到卻是這麼個結果，頓時失望的大哭起來。而且嘴裡還在咒罵劉法顯他們見死不救，各種詛咒罵人的話，層出不窮。
「怎麼？不開心？」
離開二狗子家院子，劉法顯看到周瑞發欲言又止，表情古怪，就知道他心裡想的是什麼。
於是也不等他開口，就解釋起來：「現代的社會不同了，我們都需要在社會法律允許的範圍內辦事。很多時候，你可能是處於好心去幫助別人，但是當你的幫助卻不會被法律所允許的時候，我們就需要酌情去做。我們是會一點小手藝，但我們並不是神，我們不能解決所有的問題。如果我們出手，很有可能會被派出所抓走，會做大牢你懂嗎？」
「可是你當時不是救治我了嗎？而且我也救治了鐵蛋。」周瑞發疑惑的問。
「是的，這就是我和你說的酌情的問題。我們學了東西，遇到能夠出手的時候，我們還是要出手的，但是前提是要學會保護自己，要會判斷這個事情是否會給你自己帶來麻煩！我當時救你，一來沒有那麼多人看到，我想救你之後就帶你離開，不用擔心惹麻煩。你救鐵蛋是因為你是孩子，別人只會誇你，不會想其它。但是眼前這個不同！」
劉法顯簡單的解釋了一下，也不想給周瑞發灌輸太多人性的陰暗，還是以鼓勵和積極教導為主。
說完就拍了拍周瑞發的肩膀，指著身後的二狗子媳婦說：「你回去告訴她，讓她儘快把男人帶到醫院去，同時找到個寺廟，把他男人名字供上金壇，請高僧念經超度也可解脫。」
周瑞發這才露出笑臉，趕緊往回跑。只是進入院子后，聽到二狗子的媳婦，一直在罵個不停，他又有些惱火。臉色又沉了下來，跑到她身邊說道：「你再不送到醫院去，狗子叔要是有個什麼三長兩短可咋辦。」
二狗子的媳婦見到周瑞法去而復返，也是一愣，再聽到周瑞法的話，也是有些羞愧，畢竟平時都是鄰居，關係都還挺不錯的，現在這麼罵人確實不該。
周瑞發見到她不吭聲了，就靠近她的耳朵邊，小聲的將師父告訴的方法說給了她。聽了周瑞發告訴了救治的方法，二狗子的媳婦這才抹了把眼淚，不好意思的從地上爬了起來，向周瑞發道了謝，然後趕緊邀請幾個鄰居幫忙，把二狗子送往縣裡的醫院。
「師父，狗子叔送到醫院，醫生也不會治療邪病啊！你都告訴她方法了，為啥還要送醫院啊？」回到家中，見到師傅和師伯二人正在坐著聊天，周瑞發將之前扔掉的椰子殼撿了起來，然後用刀子割掉上面的部分，再鑿出兩個洞，用繩子穿過後，綁在一個細長的棍子上，一個簡易的長把水瓢就製作好了，可以用來舀糞汁澆地。
「呵呵，你這孩子倒是喜歡追根問底。」趙法威笑呵呵的說，「他得了這種邪病，本身就說明他身體已經很虛了，如今又經過這一番折騰，肯定會更虛，弄不好還會落下什麼病，或者減福減壽也是正常的。讓他在醫院裡待著，有醫生的治療，總歸對身體還是有些好處的。」
「而且他這這病，如果是在醫院好的，別人也不會感到奇怪，這件事也就會慢慢的淡了。」
說完這些，趙法威又朝周瑞發招招手，「來，過來，你師父說你身體素質不錯，過來讓我看看！」
周瑞法將手中剛剛製作好的椰子殼水瓢往旁邊一扔，走上前來。趙法威一雙大手，在周瑞發的周身捏了一遍，捏的周瑞發齜牙咧嘴，然後點點頭說道：「根骨確實不錯，倒是個練武的好材料！」
「師伯，你要教我練武術嗎？」周瑞發眼睛一亮，驚喜的說道。
「哈哈哈，你想學嗎，不過學武可是要吃苦頭的哦！」看到周瑞發欣喜的不停點頭，然後拍了拍他的肩膀，說道：「來來來，再讓我試試你的力氣！」
趙法威與周瑞發雙手互握，然後嘗試進行角力，雖然不敵趙法威，但是還是讓趙法威驚喜不已，這孩子才八九歲啊，居然在力氣基本上超越大部分成年人了。要不是自己常年練武，力氣較大，換一個普通人，很有可能還不如周瑞發。
劉法顯笑眯眯的看著趙法威考驗周瑞發，見到他十分滿意，才開口說道：「以後還要辛苦師兄多多教導。」
「好說，好說！現代的社會變了，現在的孩子都是嬌生慣養不肯吃苦。而且現在人都比較功利，感覺學習武術不能掙錢謀生，沒有那麼大的用處，還非常的辛苦，所以沒人肯學了。我還以為這身本領要帶進墳墓里了呢。只要毛頭願意學，我就教！」趙法威哈哈大笑，然後在周瑞發的屁股上，輕輕的踢了一下，讓他自己去玩去。
見到周瑞發離開之後，趙法威這才收斂笑容，走到劉法顯面前坐下，表情嚴肅的說道：「師弟，我們賒刀人雖然人數不多，但是傳承千載不滅，師兄弟各有所長。所求者，無非是賒刀續命。毛頭或許福緣較深，但是你說他十六星大圓滿，福祿壽三星齊聚，這~~~~~」
「北斗死，南斗生，福祿壽星世間隱。撥星定命數，賒刀換福運。賒刀不賣刀，薪火永不盡。秤桿稱天地，秤砣定人心，十六天星聚，再無賒刀人！」劉法顯輕輕的念道，「師兄是想說這口訣嗎？」
「不錯。撥星稱命，這想來不會錯的。十六天星聚，再無賒刀人，我卻一直參悟不透！我們十六人五年一聚，歷代也基本如此，但是即使聚到一起也從來沒有發生過任何異常，所以這說的應該不是我們賒刀人齊聚。所以很可能是之毛頭這種，撥星定命數達到了第十六星。這句口訣前面都很好理解，只是這再無賒刀人又是什麼意思？」趙法威皺著眉頭，百思不得其解。
「我也一直在思考這個問題，祖師爺傳下了這句話，但是卻從來沒有人能夠參悟，而毛頭是個特列，讓我們看到了另外一個可能。」劉法顯看著遠處拿著雷擊棗木棍，正在亂舞一通的周瑞發，然後思索著說道：「我們賒刀人是被詛咒的，而他就是解開詛咒的關鍵。」
「呵呵，為了活命就要賒刀，既然賒刀，就要傳承，否則斷子絕孫，靈魂永受煎熬。說起來我們都是可憐人啊！」趙法威仰頭嘆息。「我有時候在想，我們是不是應該接受自己的命運，轟轟烈烈的活著，然後在該死的時候，轟轟烈烈的死去就好。總好過這終日漂泊，苟延殘喘的活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