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28章 聽說
我一開始看到門外那個男孩的時候,他明明是緊貼在門玻璃上的,我清楚的記得,他臉上的血污,是有蹭到玻璃上的,但是我剛才再出來查看的時候,看玻璃外面的東西,全部都是清清爽爽的,沒有任何模糊的地方。
血污呢?去哪裡了?
我趕緊又跑回去查看,發現玻璃真的是乾乾淨淨的,就跟剛擦過一樣。不是光線不好,所以看不到外面的血污,值班室的這個玻璃,我已經是熟悉的不能再熟悉了,甭管白天晚上,這玻璃只要是臟一點,哪怕是有幾個指紋,都能在外邊微弱的路燈光下看得清清楚楚。
以前因為玻璃沒有擦乾淨,我和張海沒少被老趙數落。
這是怎麼回事兒?難道,我剛才看到的那個男孩兒,根本就不是人,又或者,剛才看到那個男孩,和我現在耳朵里的聲音一樣,全都是我的幻覺?連自己的眼睛和耳朵都有可能是在騙自己,這種感覺,還真的是有夠難受。
我打算問問大先生,但是看他睡得呼嚕呼嚕的,就算我把他叫醒了,他也不一定會回答我的問題,沒準還得因為打擾他睡覺,罵我一頓呢。
算了,不糾結了,就這麼著吧,但願一切如大先生所說的,今天晚上的事情過去之後,一切冤孽就了結了。
我又回小屋裡繼續躺著,耳朵里的聲音一直持續著,清晰得就跟我旁邊就是案發現場一樣,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感覺除了兇殺案的聲音,好像還有嚙齒類動物咀嚼的聲音。
我只要閉上眼睛,腦子裡就不停的出現各種混亂的畫面,這些畫面,有巧兒一家人的,也有混亂的混雜了我之前的生活經歷的,真的是很折磨。
我也不知道這些混亂的聲音持續了多久,後來打鬥聲消失了,慘叫聲也越來越微弱,直到最後,只剩了老鼠啃咬的聲音。
我迷迷糊糊又睡了一會兒,就被大先生喊起來,讓我趕緊收拾行李,晚了就得趕下一班車了,那樣就會錯過一頓好吃的。
我一宿沒怎麼睡著,現在困得眼睛都不想睜開,但還是老實的趕緊起來收拾,誰讓我是賣給人家了的呢。
我的行李一項簡單,也沒有多少重要的東西,收拾收拾,一個包基本就都裝進去了。
我一邊裝東西,一邊問大先生:「昨天晚上,到底是怎麼回事兒?」
大先生道:「你自己出去看唄,反正現在天已經亮了,事兒也已經過去了,你愛上哪溜達上哪溜達。」
我一聽他這麼說,趕緊跑出去看,首先是把保安室門上的玻璃,里裡外外都看了幾遍,還不放心的用毛巾擦了一下,發現乾乾淨淨,確實是一點血污都沒有。
我又跑去五號樓下面,發現那裡已經圍了很多人,地上有大量的碎玻璃,我抬頭看了一下,應該都是從三層一戶人家的窗戶上掉下來的,不用問,那自然就是巧兒家。
樓下還有一個男孩傻兮兮的笑著,一邊笑,一邊在樓底下來回溜達,他的臉圓圓胖胖的,臉上還有已經乾涸的血污,正是我昨天晚上看到的那個男孩。
現在他在樓下溜達著,只要看到人,就會湊過去,嘻嘻笑著對人家說:「我爸是廠長,我是富二代,你知道不?我家裡可有錢了,多到我花不完,都是我一個人的,你知道不?那個廠子也遲早是我的。你家有閨女不?你讓她跟我睡覺,我給你們錢,哈哈哈,哈哈哈。」
遇上有年輕點的女的,他甚至還要伸手去摸的,嚇得樓下的人看到他過來,都遠遠的躲開。
我剛想過去問問那個男孩,昨天是不是有去過保安室?
旁邊一個大嬸拉住了我:「小夥子,別過去,他腦子有問題,當心他打你。」
我聽話的收住了腳步,問那個大嬸:「他這是怎麼了?我以前見過他,記得不是個傻子呀。」
大嬸嘆了口氣,道:「誰說不是呢,唉,造孽呀,這不是前幾天,他姐姐剛沒了嗎?他們家重男輕女,從小就是對兒子好,對女兒不好,所以,自從他姐姐沒了之後,他就一直不安生,要麼發燒,要麼說胡話的。
他爹媽怕他出事,就把他送到山裡他姥姥家去了,指望著,他能逃過這一劫呢,結果昨天晚上,他突然自己跑回來了,當時小區的門已經關了,他進不來,就從北邊跳牆進來了,就是雷劈樹那裡。
回來的時候,還背著一個大包袱,重的都提不動的樣子,裡邊鼓鼓囊囊,好像是有什麼活的東西。
要不這事兒,我也不能知道,是昨天我晾被子,結果晚上忘了收了,到要睡覺的時候才想起來,這兩天小區裡頭一直出事,我也不敢晚上出來,就讓我男人出來幫我收被子,正好撞見那個小子從雷劈樹那邊走過來。
我男人看他包太重,還好心幫他提了一段,問他包里裝的是什麼?
這小子就傻兮兮的笑著說,裝的是一包老鼠,還說,你聽說過有人吃老鼠吧,其實,不但人能吃老鼠,老鼠多了,也是可以吃人的。
這小子從小就不怎麼學好,我男人也懶得搭理他,說了他一句,你要是折騰什麼,在你自己家裡折騰就行,可別在小區裡頭亂禍禍,你不住,別人還得住呢。
然後我男人就收被子回去了,結果,這早晨起來一看,他們家裡就出事了。」
我抬頭看了一下那幾個空洞洞的窗口,偶爾還有幾隻老鼠竄上窗檯,吱吱的叫上兩聲。
我說:「他們家,不會真的被老鼠給禍禍了吧?」
大嬸道:「何止是被禍禍了,那家裡根本就進不去人了,地上全是血,屋裡的屍體都被老鼠啃得沒人樣了。已經報警了,等著警察來吧。」
我嘆了口氣,也不知道說什麼好,又抬頭看了一眼那個窗口,這次沒有看到老鼠,反倒是看到一個小女孩,站在窗台上,臉上帶著詭異的笑容,正朝我招手呢。
白色的頭繩上,偶爾幾點紅色,好像是粘的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