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4章 墳挨墳
老太太只是淡定的說了一句:「就這裡了,你們幹活吧,工錢我不會少你們的。」
畢竟,骨灰罐埋在哪裡,還是要家屬說了算,抬棺人該提醒的提醒到了,主人家執意如此,他們也只好動手挖土。
老太太選的那個地方,下面樹根很多,三個抬棺小伙挖的十分辛苦,我身強力壯,一直站在旁邊看著,感覺有點不好意思,就想要過去搭把手。
結果老趙拉住我道:「兔崽子你活撐得慌了?」
我一愣,問道:「怎麼了?」
老趙道:「之前不是跟你說過了,抬棺挖墳人的八字不是你能比得了的,他們能幹的事情,你不一定也能幹,瞎湊什麼熱鬧,閃一邊呆著去。」
既然老趙這麼說,我自然也不敢逞強,就退到一邊,和老趙一起看他們挖土。
老趙的眼睛一直沒閑著,時不時的看樹下的那個老墳幾眼,然後又看骨灰罐幾眼,然後又看老墳,又看骨灰罐。
我見他這樣看了好幾次,忍不住小聲問他:「你老人家看啥呢?」
老趙瞪了我一眼,讓我沒用的少問,然後又摸出火葬場那老頭給的名片看了看,也不知道在想什麼。
埋好骨灰罐,這場喪事也就算完了,簡單的不能再簡單,然後就是到大路上打車,各回各家。
回到小區后,老趙就直接鑽進了保安室,連他剛才沒來得及從巧兒家拿回來的行李箱,都是讓我過去拿的。
等我提著行李箱回到保安室時,發現老趙不知道從哪裡弄出來一沓子符,看著都非常有年頭了,老趙正一張一張的往保安室的大門和牆上貼呢。
張海看的都快哭了,追著老趙問:「隊長呀,大爺呀,我的親大爺呀,你這是鬧哪樣啊,您老不會撞客了吧?咱這保安室可是小區的門面,誰一進小區,都一眼就瞧見咱們這保安室,你把這些個封建迷信的玩意兒貼在大門上,咱這小區的臉還要不要了?咱爺兒仨這工作還要不要了?
物業經理信任你,你也不能這麼干呀?
大爺,我求你了,你把這些玩意兒收起來吧,我可還指著這倆工資過日子呢。」
老趙非但不搭理他,看我回來,還接過我手裡的行李箱,從裡邊翻出一把生了銹的剪刀,咔嚓咔嚓對著空氣開合幾下,很多鐵鏽碎屑脫落下來,弄得保安室里一股子怪味。
也不知道那把剪刀以前都剪過啥,除了澀澀的銹味兒,就是一股又咸又腥的味道,估計是老趙以前放廚房裡殺魚的。
這把破剪刀老趙寶貝的很,仔細的用符紙包裹著,塞在了裡邊小屋的床下。
這下我不淡定了,老趙和張海家離這裡都不遠,平常下班了都是回家,但我是外地來的,所以就直接睡在從保安室隔出來的小屋,現在老趙放剪刀的床,就是我的床。
我問老趙:「不會真出什麼事兒了吧,你在我床下放剪刀幹什麼?」
老趙就給我倆字兒:「保命!」
給我放完剪刀,老趙又繼續去貼符。
張海都無奈了,道:「趙大爺耶,您發瘋就晚上發吧,反正現在沒人看見,我求您了,一會兒天亮了,您可千萬得清醒過來,這些玩意兒必須得撕了。」
老趙瞪了他一眼道:「那你還要命不要了,要是活夠了就直接說。」
張海見老趙無法溝通,就過來問我,晚上都發生了什麼,老趙咋成這樣了?
我也不知道這一晚上的事情該怎麼描述,就說了一句:「一言難盡,你還是問老趙吧。」
張海確實去問了,但是老趙根本不搭理他,張海氣得都快打人了。
保安室的這個混亂的狀態,一直持續到凌晨四點多,那扇門都被老趙給貼花了,要不是我和張海攔著,他連小區的正門口都要貼上符。
趁著老趙終於坐在椅子上休息會兒,張海悄悄把我拉出去,問我怎麼辦?保安室裡邊的符紙還沒什麼,一般進保安室裡邊去的人不多,但是門外邊這些,真的沒法忍。
這些符太明顯了,萬一有個多事的,找物業一舉報,我們仨這個月的獎金就不用想了。
後來我們跟老趙商量,這些符能不能轉移到隱蔽點的地方,或者能不能用什麼東西遮擋一下,結果老趙直接就跳起來了,指著我倆罵了一通,說我們不想活了就滾,別連累他。
命不能不要,但是工作也不能丟,畢竟,被鬼索命的事,在我和張海看來,離著我們很遙遠,遙遠的就跟故事一樣。
經過我和張海堅持不懈的努力,最後,老趙終於勉強同意,讓張海把他家壓箱底的兩張門神請來,掛在保安室大門上,老趙的那些符,貼在門神後面。
如果萬一物業問為什麼好端端的貼門神,就說是小區里住戶送的,人家一番心意,不貼上不合適。
不過老趙說了,符紙擋在門神後面,威力會有所降低,讓我們都小心著點。
然後,老趙又把火葬場老頭那張名片拿出來看了一眼,好像是下了很大的決心,把那張名片給了張海,讓張海隨身帶著,還說:
「如果哪天,你發現我聯繫不上了,就打這上面的電話。你全程沒有參與這件事情,她就算回來了,也不會太為難你,不過你畢竟是在這裡看門的,也算是擋著她的路了,還是小心點好。」
張海都讓老趙說懵了,張了好幾次嘴,才說出一句:「沒那麼嚴重吧?要不我請假在家裡躲幾天。」
「沒用的,該幹什麼幹什麼吧,就算是真有人死,也是他死在你前頭。」老趙指著我道。
我心裡這個氣啊,你安慰張海,也不用拿我說話吧,我心理素質也比他好不了多少呀。
看看時間,差不多也五點了,老趙就讓大家都睡會兒,保持精力保持體力很重要。
結果我剛迷糊一會兒,就被門外一陣急促的敲門聲吵醒了,就這敲門的力氣,我都擔心老趙那些符被他拍掉了。
拍了好幾聲,外邊那倆人也沒應,我只能從小屋出去開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