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無妄之災

第6章:無妄之災

那天,霍曉玲走後不到十分鐘,我們走到了一條人少的小巷子,隨後就發現,身前身後已經被人包圍了。

我不明白我哪裡得罪了這些人,但在人群中看到上午那個攤主之後,瞬間就明白了。

「我們黑虎幫的盤子都敢砸?你小子膽小是真大!」

沒有防備,一個悶棍打在了我的後腦勺,隨後拳頭、棍影仿若雨點一般,砸在了身上。

我頓時眼冒金星,就在馬上要暈過去的那一刻,就看見嚴建設竟是瞅著一個空隙,瞬間撲到了我的身上,用自己的身體護著我。

在那群人的謾罵和拳打腳踢中,我被嚴建設護在角落,感受到臉上一片濕熱,一摸之下血流如注。

竟然被開瓢了!

我用儘力氣抬眼一看,這條巷子又窄又長,像極了一個棺材,而且偏偏樓頂又在改建,幾條粗竹竿顯眼地橫在中間。

典型的小鬼抬棺局!

小鬼抬棺,必見血光!怕是凶多吉少。

也怪我粗心大意,我們餓了太久的肚子,今天好不容有點收入,興緻勃勃地想著晚上要吃點什麼,卻沒注意到不小心走到了這個險地。

難道今天凶多吉少了?

我心下一涼,但餘光突然撇到一條黃色的絲巾順風飄來,掛在了竹竿之上,晃晃悠悠,隨時可能會飄走一樣。

我心頭一動,今天若是按照相書中的地支紀日法,則是申日。

申為坤,坤卦五陰則有遇黃裳而吉的說法。

黃裳自南而來,就證明南方有貴人相助!

「老嚴,拼一把!前方是南,直接沖,是死是活,就看你的速度快不快了……」

思想至此,我容不得多想,失血過多,我的腦袋已經漸漸模糊,很快就失去了知覺。

……

睜開眼,渾身的酸痛襲來,我痛苦的哼了一聲,頓時感覺頭痛欲裂,看來那一悶棍真的很用力氣啊。

慢慢抬起頭,我看到了嚴建設,他頭上裹著厚厚的紗布,趴在我的床邊睡著了。

這時我才發現,原來我是在醫院。

看來是真的遇到貴人相助了,我鬆了一口氣。

但心中又有些忐忑。

這貴人是誰?

我們在長興舉目無親,又哪來的錢住院,僅靠霍曉玲給我的那五百塊錢根本也不可能在醫院住這樣的單間啊。

對,霍曉玲!難道是她?

但她一個女子,怎麼能對付這麼多凶神惡煞的混混?

很快,我的疑惑就被開門閃進來的那個人影解開了。

進來的人竟是胡銳!

他看到我睜著眼,淡淡的說了一句:「你小子命真大,昏迷了三天了,這樣都不死。」

說完,把手中拎著的一個飯盒放在了我的床頭,拍了拍還在昏睡的嚴建設。

「你小子也是,有病床不睡,非要在這守著,找虐啊!」

嚴建設揉了揉惺忪的雙眼,看到我已經醒了,臉上馬上露出了笑容。

可是這一笑帶動了他臉上的傷,他「哎呦」一聲,趕緊收起了笑容。

想到危急時刻,嚴建設沒有一個人逃跑,而是護在了我的身上,替我擋下了大部分的傷害,我心中不由暖暖的。

這是我離開家以後,遇到對我最好的人了,寧願犧牲自己來保護我。

「這有剛熬好的粥,你餵給他吃。」胡銳對著嚴建設說道。

嚴建設趕忙接過飯盒,打開以後,用一個湯勺想喂著我。

我看著胡銳,沒有張口。

「放心吧,買粥這錢,乾淨得很。」

胡銳彷彿看穿了我的內心,「切」了一聲,隨後漫不經心地說道。

我遲疑了一下,加上又不知道昏迷了多久,肚子實在餓得荒,便張口吃了起來。

我本以為胡銳所說的粥會是普通的大米熬的,可是沒想到,這個粥裡面的材料那麼多,瘦肉,皮蛋,枸杞,甚至還有桂圓。

在當時那樣的一個年代,這樣的粥,是有錢都買不到。

胡銳看到我把飯盒裡的粥全部吃光了,從兜中抽出一張百元大鈔,留給嚴建設吃飯,沒有說話,拎著飯盒就離開了。

因為身上還有這縫合的傷口,不能大動,每天都只能這樣躺著。

嚴建設除了每天必要的換藥,其他時間都守在我的床邊,這讓我心中更加堅定了要和他同生共死的想法。

胡銳每天都會準時準點的出現,而且每次都會帶上一飯盒的粥。

仍舊和以前一樣,他把粥往嚴建設旁邊一放,就坐在一旁看著我把粥吃光,然後留下錢,拎著飯盒出門。

我心中有疑問,可是每次我問嚴建設的時候,他都支支吾吾的搪塞,說是以後還會在胡銳的工地上打工,但是絕不做傷天害理的事,醫藥費的錢都是提前預支的工錢。

我聽著,雖然心裡不信,可是還是沒有刨根究底下去。

山裡的孩子皮實,好得快,在住了半個月院以後,我順利出院了。

雖然行動上還有點不方便,可是已經可以能夠自理了。

出院的這一天,胡銳仍舊是一個人,在前頭帶著路,嚴建設攙著我跟在後面。

醫院門口停著一輛黑色的桑塔納,那烤漆在陽光的照射下,發光鋥亮,我突然意識到,可能胡銳沒有想象的那麼簡單了。

那個年代,能有一輛摩托車就已經算是有錢人了,桑塔納,估計整個城裡也不會超過五輛。

嚴建設也同樣很吃驚,是還是攙著我上了車。

因為沒有地方可去,所以我很好奇胡銳會帶我們去哪裡。

「胡經理,你準備帶我們去哪裡?」

「帶你去見救你們命的人。」胡銳通過車內的後視鏡,看著我說。

救我命的人,看來應該是胡銳背後的人了。

我一路上都在猜測那個人會是誰,為什麼肯為我付出那麼多,但毫無頭緒。

很快車子就到了一個酒店的門口。

從外表看上去,整個酒店金碧輝煌,一看就知道能出入這樣場所的人非富即貴。

「走吧。」胡銳在前邊引路。

很快我們就走到一個富麗堂皇的宴會廳,整個宴會廳竟是罕見的圓形的,桌椅擺滿了大廳。

大廳里還沒有什麼人,少有的幾個人也都是三五成群坐在一起聊著天。

「今天,你的救命恩人,也是我的老大,他的千金過生日,二十周歲生日。」

胡銳竟然罕見的向我解釋了一番,難怪這個大廳布置得那麼喜慶。

胡銳的老大,也是我的救命恩人,他的女兒過二十歲生日,按理說今天應該是值得我重視的日子,畢竟他對我有救命之恩。

可是這天,我卻做出了所有人都不理解的舉動。

我拖著還行動不便的身體,竟然在砸整個宴會廳。

嚴建設不知道我發了什麼瘋,可是他知道我這樣做一定是有原因的,所以,當一群穿著黑色西裝的人正要上前阻止我的時候,他立刻把那幾個人攔了下來。

我對著整個宴會廳大砸特砸,布置好好的整個宴會廳,幾十張桌子的飯菜,全部被我一個人拽著桌布打翻了。

我甚至還把四周牆上的裝飾花給全部扯了下來,踩碎。

要知道在那個年代,能因為過生日包下整個宴會廳的人可都是最有錢的了,這樣的一個生日宴可以抵得上我們工地上賣一輩子力氣的了。

可是我今天竟然大膽到毀了整個宴會廳,可算得上是揮金如土了。

大廳的門口很快就擠滿了人,沒有一個人敢上前來的。

因為我好像是瘋了一樣,見什麼砸什麼,還有一個嚴建設在一旁幫著我。

慢慢的嘈雜的人群安靜了下來。

我趁著安靜的這個空檔,對著所有人喊。

「快,所有人趕緊離開這個大廳。」

所有人面面相覷,都拿看神經病人的眼神看著我。

就在我準備動用暴力驅趕人群的時候,人群中竟然讓出了一條道。

這個人虎步龍行,西裝革履,臉上無時無刻不透露著威嚴,卻又帶著微微的笑容,讓人產生想親近的感覺。

胡銳看到來人,趕緊跑到他跟前,彎著腰,不停地點著頭,誠惶誠恐的說著:「老大,對不起,都是我的錯,沒有看好他們倆。」

進來的那個人沒有答話,徑直從胡銳身邊走過,向著我走來。

嚴建設趕緊閃到我的面前,擋在我前邊:「你想幹嘛?」

「想要你給我一個解釋!」

那人開口,語氣威嚴而又不容人反抗的語氣。

「我是在救你們。」我把嚴建設拉到一旁,直面來人說。

胡銳看著劍拔弩張的氣氛,趕緊過來打圓場。

「陳老弟,這就是霍先生,也是替你出了所有醫藥費的人,你今天這樣做確實過分了。」

看來出來的是正主,我更是不怕。

「多謝霍先生救命之恩了,不過我今天這樣做確實是出於無奈,總不能看著我救命恩人今日有無妄之災吧。」

「無妄之災,從何而來?我霍展廷做了這麼久生意,還沒聽過無妄之災,這種說法」中年男子淡淡說道。

「今天是令千金的生日,大喜的日子,可是卻有人想加害你們。」我直接說出了原因。

「哦?在這個城裡,應該沒有人有膽子敢這麼做吧?」他很自信的說。

「你看看整個宴會廳的布局,是個圓的。天圓地方是自然的規律,本身圓形的已經打破了最基本的原則,已經是大大的不吉,可是等到哪一刻,陰陽相衝,這個房間一定會有血光之災。」我分析著。

「大中午,哪來的陰?」霍展廷臉色陰沉,明顯還是有些不信。

「麻煩你找人把地毯掀開,圓形地面,八卦中南方屬離,離位的地面一定是破損的!剛剛桌椅的布局,是個很明顯缺少離位的八卦陣,所以我才破壞這些桌椅。」

霍展廷趕緊找人去驗證,揭去地毯,果不其然,水泥地面被破壞了。

其上還有絲絲血跡,那些污血,更加破壞了八卦的運勢。

我說這明顯是有人的預謀。

自然原本陰陽互補,現在陽氣缺失,一般人呆在這,過了十二點陽氣衰弱,也是會受到影響的。

今天是令千金的生日,人的命理中,生日的那一刻是陽氣最重的一刻,陽氣缺失,自然只能從陽氣最旺的令千金身上抽取。

如果在這個大廳舉行生日宴會,令千金生辰那時,一定會受到不可挽回的傷害!

霍展廷思考了一會,對著身後的人問道:「今天的場子是誰安排的?」

一個穿著得體的人戰戰兢兢的出現在了霍展廷的面前,害怕的渾身抖如篩糠,為自己辯解道:「老大,這場子以前也辦過生日宴,可是都沒有出現問題的。」

霍展廷看了看這個人,對著他說:「既然你說沒有出現過問題,那你就替我們在這裡呆過中午十二點吧。」

說完立刻吩咐人準備另一個宴會廳,帶著所有人過去了,只留下兩個人在門口看著,防止這個圓形大廳里的人逃走。

我趕緊阻止,我還是可以破了這個局的,沒有必要讓一個好端端的人以身冒險,可是胡銳卻拉著我,告訴我霍展廷自有安排,我只好作罷。

有錢人的世界可能不是我們能理解的,很快一個新的大廳就被收拾出來了,霍展廷帶著我率先走了進去,對著我說:「小兄弟,你看看這個廳怎麼樣?」

我在大廳走了一圈,仔細端詳推演,回到他的面前,說:「雖然不是什麼風水寶地,可是無風無浪,沒有問題。」

聽到我這話,霍展廷才招呼其他人一次近來入座。

我剛坐下,霍展廷就對著我說:「知道我為什麼相信你嗎?」

我茫然的搖了搖頭。

「我就是要挖墓的那個香港人。」

霍展廷盯著我笑眯眯的說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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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後的風水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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