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山雨欲來
事情果然跟陳涵說的一樣。
我們在這裡等了將近兩個小時,兩個小時之中不斷有法醫出入,仔細的失去賭桌上的碎肉,努力的想找回苗溪落身上的每一個組織,每一塊碎片。
折騰了大半夜,他們才終於開始動手的收拾屍體。
當陳涵說我們可以離開的時候,嚴建設早已經斜靠在地上睡著了。之後我們隨著特警隊進了看守所,被關了一個上午也沒人來找我們說話。
當天下午,陳涵帶著霍曉玲來到這裡。
用陳涵的話說,就是今天凌晨大概三四點鐘,霍曉玲就跑去了東都派出所,想找他,但是沒找到。
她甚至動用了聶教授那方面的關係,可是依然一無所獲。
一直到陳涵在看守所這邊安頓完我們,霍曉玲才成功與他聯繫上,又經過一段時間的手續,他才把霍曉玲帶到這裡。
「這次的事情很麻煩。」陳涵盯著我們三個,極其認真的說道。
「陳隊長,有什麼你就直接說吧。」我們三個也都算經歷過一些事情,心態都很平和。
「不用我說,你們也能明白這次事件的嚴重性,就算你們身上沒有任何問題,至少也要在看守所里呆上三五天。」
「這怎麼可以?」霍展廷馬上反對,「沒有證據,你們最多關押我二十四小時。」
「這裡是內地,你香港那一套不要拿過來啦!而且,事情本身就已經很嚴重,如果我們想關你有各種理由……比如說在那牌桌上發現了你們的指紋,再比如說那個賭桌的座位上找到了與你們衣服相對應的纖維!」
說到這裡,陳涵突然話鋒一轉:「不過如果霍先生你想出去,我可以為你申請,二十四小時后就將你釋放,但是你得保證時刻接受我們人民公安的保護。」
我們都明白這個保護其實就是監視,只不過說的好聽罷了,而且能安全出去的,只是霍展廷一個人而已。
我輕輕碰了碰霍展廷:「霍先生,能出去的話就儘早出去,外面還有很多事情需要你去安排處理。我們這一次的敵人並不是那麼好說話的。」
說完,我又抬頭示意了一下門口的方向。
霍展廷當即醒悟!
「是的,無論怎麼樣,我都必須出去安排好曉玲她們,只是你們兩個……」
「我們沒事,有些事情,只有我來說陳隊長才會相信。但是我不知道的是,只有陳隊長你相信,對證明我們清白,有用嗎?」我審視著陳涵。
陳涵同樣眯起眼睛看著我,許久之後才說道:「可能會有用,也可能沒用,這主要取決於你說了什麼,又怎麼說。那麼現在,你們決定好了嗎?是否要讓霍展廷先出去?當然,如果他出去的話,你們必須要告訴我一些有價值的消息。」
「我現在就要走!」霍展廷眼前一亮。
仔細想想,大家都明白昨天從賭場出去的都是一些什麼人,黑道白道的人都有,而且都相當的有地位。
那些人昨天出去的時候,應該都是抱著『反正這件事兜不住了,不如我先說』這一類的想法,要弄死鄭家。
我相信,如果現實真的如我們想的那樣,現在十幾個小時過去了,鄭家肯定完了。
那些人可都不是普通人,鄭家的產業就算再大,也不可能扛得住。
但是眼下看來,鄭家似乎並沒有受到想象中的重創。
或者因為其他一些原因,那些逃出者的怒火熄滅了。
鄭家不被懲戒,那麼作為昨天那件事導火索的霍展廷,一定會首當其衝!
我相信,陳涵現在帶著霍曉玲過來,就是想告訴我們這個道理。但是礙於身份他不能直說,只說自己可以盡自己的能力所及,讓霍展廷儘早的出去。
這已經是陳涵能給我們最大的暗示了。
陳涵敲了敲自己手中的筆:「現在就告訴我,你們在那賭場裡面的所有經歷,我要每一個細節,如果你們的回答讓我滿意,我現在就可以放了你。」
「好!我說!」
霍展廷深吸了一口氣,又恢復了他一向沉穩的模樣,開始侃侃而談。
從我們接到鄭宇的邀請,一直到我們到達賭場,走偏門進去,再被鄭宇算計,霍展廷把能說的都說了。
當然,那些牽扯到風水局的事情,他一個字也不提,只說自己一開始輸的多,情緒的變化,後來賭最後一局,反而贏了之類的。
然後管事的老人莫名其妙的死亡,最後一個賭局過後,苗溪落莫名其妙的自爆,這些全都講了出來。
「這樣就好,你身份特殊,我現在就為你安排手續。不過你要保證,必須要接受我們二十四小時的保護。」
「行,這個簡單!」
霍展廷已經迫不及待。
我知道他晚出去一秒鐘,他在外面的產業就有可能受到影響,好在,現在霍曉玲就在他的眼皮子底下,這大概最能讓他安心的一件事了。
陳涵辦事非常的效率,我們大概只等了半個小時,他就帶著兩個看守所的民警進來,示意霍展廷可以出去了。
「長生,你就在這裡等著,我會儘快想辦法把你們弄出去。」
「咳咳!」
後面的陳涵乾咳兩聲:「什麼弄不弄的?這裡是看守所!注意你們的言辭!」
霍曉玲至始至終都沒有被允許進入房間,她一直只能在外面等著,當霍展廷帶著霍曉玲離開的時候,我甚至還看到了她依依不捨的目光。
「還好昨天沒帶著她。」我輕嘆一口氣。
「好了,現在不是兒女情長的時候,嚴建設,你就在這裡帶著,我帶陳長生出去有話要單獨問他。」
陳涵說這話不過是個過場而已,在看守所里,就算他不說這話,嚴建設也不會沒頭腦的做出出格的事情來。
「好了。」
七萬八繞,陳涵將我帶進一個單獨的審訊房間。
這裡與剛才的房間相比,明顯桌子上少了一個很大的錄音設備。
他盯著我,嚴肅地道:「現在你是不是可以告訴我,霍老闆口中的那些『莫名其妙』指的究竟是什麼了?」
「當然可以。」
我心中明了,陳涵問我這些問題,不可能被錄音,更不可能有文字記錄留下,當即開始回憶。
我這一次的敘述,比剛剛陳涵說的更加的具體。
而且與陳涵對話有個好處。
他只在乎整件事發展的開端、過程,以及結果,至於其中牽扯到的風水陰陽之術,他不會想要搞懂它們。
我只需要讓他知道,我是否成功破了苗溪落的局,破局以後的後果是什麼就行了。
「這麼說,至始至終,你們三個都沒有直接接觸過三個死者?」陳涵抓住了問題的關鍵。
「絕對沒有!」我理所當然的回答,「建設接的那一杯尿可能接觸到了別人,但那個被潑尿的人是鄭宇。」
「好了。這件事我會去彙報,另外我們還要等法醫那邊的結果,暫時只能委屈你們躲在這裡了。」陳涵收起鋼筆,他握住筆的這隻手,在我說話的過程中就沒有動過。
回到看守所的房間,嚴建設第一時間就跑到我面前:「怎麼樣長生?我們什麼時候能出去?」
我的情緒不是很好:「什麼時候能出去還不好說,但這一回,恐怕霍老闆有大麻煩了,而我們又不在他的身邊,但願他能安全度過這一次的危機。」
「啊?這麼嚴重?」
嚴建設一本正經的看著我:「那我們得趕緊想辦法出去啊,這一回鄭宇都找來了這麼厲害的人,如果他想報復,下一次霍哥身邊沒有你,恐怕過不了這一關!」
我搖頭苦笑,這件事我已經儘力了,哪裡還有什麼辦法?
身在看守所,能不能出去,一切都得看陳涵那邊的速度。
「只能委屈你們躲在這裡了。」
我不斷回味著陳涵最後告訴我的這句話。
看守所,躲?
這得犯了多大事,或者多大的麻煩,才能逼得一個人躲進看守所?
可能陳涵對鄭家的事不是一無所知,也可能他甚至昨晚就準備對鄭家動手了,但是今天所有的行動突然中止,才逼得他不得不放棄原則,跑來看守所警告我們。
我不是一個害怕危險的人,嚴建設更不是。
相比於危險,我更看重的是信譽。
老爺子自小就教導我,人無信不立,我答應了霍展廷要保護他三年,三年之內就一定不能讓他出事。
只是法醫的堅定,什麼時候才能出來?
時間一點點流逝,我和嚴建設煎熬的在看守所了又呆了一個下午。
入夜以後,陳涵又來了,這一次他的臉色難看的很。
「長生,出事了,雖然現在你們被關押還不足二十四小時,不過法醫的鑒定報告已經出來了,確定你們與昨晚的事情沒有直接關係,我們現在就可以放了你們。」
說話的時候,跟在陳涵背後的民警已經打開了監獄的門。
「離開以後快點回家吧,這一次的事,要你們自己小心。」
臨走之前,陳涵重重的拍了拍我的肩膀。
他的手掌力道很大,甚至壓的我的肩膀有點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