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兄弟反目
在栗永安和王明浩的矚目下，栗旭陽也不顧臉上掛著的淚水是直接跑出了房門。
「不，不。不會是這樣的。」
栗旭陽邊跑嘴裡邊大聲的喊著，引來了路邊的眾人側目圍觀，都只是看見的是栗旭陽哭著跑了過去。
一直跑到王笑開的家裡，直到門前栗旭陽才算停下了腳步。在王笑開家的門框上以及門上都粘著白色的四方的紙，但白紙上沒有任何字。
這是在這裡一個死人通俗的做法，都會用買來的白紙剪成四方的形狀貼在門上，並且門框上貼的是長方形的，下面也都會剪成條狀，讓條狀隨風擺動著。
院子里，很多人都在忙碌著，有的打電話，有的幫忙整這弄那的。而栗旭陽就獃獃的站在門前，儘管身邊的人都從他的身邊經過，他都沒有理會。
現在對於栗旭陽來說，整個天空都黑暗了，唯一兩處米明亮的地方，就是他所站的地方。和房屋裡那一口擺放著還沒有塗抹黑墨的木製棺材。
棺材沒有被蓋住，而是打開著。栗旭陽所在的地方和棺材之間的距離有七八米遠，可栗旭陽卻就像是看見了王笑開就躺在那口棺材里一樣。
王笑開的臉上像王明浩說的一樣，他走的很安詳，沒有痛苦的表情。此時的王笑開，雙手放在胸前，雙眼緊緊閉著，躺的非常的筆直。
栗旭陽挪動了腳步，可是在剛動的時候，他發現腳下非常的沉重，就像囚犯戴著腳鐐一樣。每一步都是那麼的艱難，更加是沉重，他知道自己距離王笑開只有短短的幾米而已。而現在看來，那不是幾米，是幾十米，是幾百米那麼遠。
栗旭陽的雙眼裡變得非常的空靈，眼淚已經在他不知的情況下止住。可淚水流過的痕迹還留在臉上，那就證明他哭過，證明他傷心過。
院子里的人都注意到了栗旭陽，都紛紛停下了手裡的工作，打著電話的人也掛斷了，幹活的沒幹活的全部都看向了栗旭陽。在他慢慢走過去的時候，眾人都主動為他讓出了一條路。
木製棺材前，一張陳舊的照片被擴大之後表上框，放在了棺材的前面。在遺照前放著兩根白色蠟燭，蠟燭正在燃燒著，蠟燭前面放著的是一些貢品。而此時，王宏志正跪在棺材前，手裡拿著一張紙的箔紙往火盆里放著。
本來亂吵吵的院子突然安靜了下來，王宏志也停下了手。看見栗旭陽正在慢慢向他這邊走來，王宏志也站了起來，用衣服的袖子擦了擦眼淚，然後沖著栗旭陽走去。
「你還有臉來？」王宏哲大聲的沖著栗旭陽喊道，同時唾沫星子也噴到了栗旭陽的臉上。但在唾沫星子剛到栗旭陽臉上，隨後而來的就是王宏志那無情且充滿怨恨的拳頭，栗旭陽沒有閃躲，任憑拳頭狠狠的砸在了自己的臉上。
栗旭陽被打倒在了地上，在他還想掙扎著站起來的時候，王宏志又一腳踹在了他的肚子上。
「噗。」
栗旭陽吐出一口鮮血，雙手捂著肚子。可是栗旭陽沒有感覺到疼痛，他知道王宏志用的力氣很大，自己嘴裡的一顆牙都被打掉了，可是他一點痛感都沒有。
本來眾人看著栗旭陽的過來就已經算是呆在了當場，可後來王宏志對剛來的栗旭陽就是一拳，后又補上了一腳，把眾人看蒙圈了，不知道該幹什麼好了。
在王宏志再次想發動第二輪攻擊的時候，王宏志被一個人攔下了，攔他的人不是別人，正是剛剛趕到的栗永安。
「栗叔。」王宏志看見是栗永安之後，收回了手。又惡狠狠的看了一眼躺在地上的栗旭陽，轉身又走回了棺材前。
栗永安看著自己的兒子，心裡也難免有些難受。但是他畢竟是過來人，大風大浪都經歷過，並沒有表現在臉上。
他想去攙扶栗旭陽，但被栗旭陽拒絕了。無奈之下，只好站在一旁看著栗旭陽慢慢的站起來，搖搖晃晃的走向了棺材。
王宏志擋在了栗旭陽的面前，很小聲的說道「你走吧！我不想再看見你。」
「我想看王爺爺最後一面。」栗旭陽沒有扭頭看王宏志，他的注意力都在那口棺材上，準確的來說是棺材里的王笑開身上，栗旭陽此時站的位置已經能夠看見王笑開的腿，但是看不見臉。
「我說最後一遍，走，這裡不歡迎你。」
這一次王宏志說的聲音很大，而且眼淚再次是奪眶而出。
「我想見王爺爺最後一面。」栗旭陽再次說道，語氣中夾雜著懇求。
「宏志，讓開吧！」此時，王明浩從人群中走了進來，把王宏志拉到了一邊，對栗旭陽使了一個眼神。
栗旭陽會意之後，走到了棺材前。王宏志依舊是怒氣沖沖的看著栗旭陽，恨不得現在就殺了他一樣。
棺材內，王笑開靜靜的躺在裡面。臉上依舊是帶著那副永遠都看上去很和藹的笑容，可是這是栗旭陽最後一次看王笑開的笑了，他心裡十分清楚，以後再看的話，只能是看照片了。
「看完了嗎？」
幾分鐘的安靜被王宏志打破，栗旭陽也只能離開了，他不想走，還想多看王笑開幾眼，現在是真真的多看一眼就少一眼。眼神終於是戀戀不捨的從王笑開的身邊移開，栗旭陽走出去的時候在經過王宏志和王明浩身邊時，輕聲的說了一句「對不起。」
然後又在院子沖著棺材重重的磕了三個響頭之後，栗旭陽這才轉身離開了王笑開的家。
王笑開對於栗旭陽的回憶不止是這段時間，他記得小時候，王笑開就經常給他糖吃，現在糖雖然不值錢，但那都是無形之中的愛。
小時候的一幕幕，那隻屬於栗旭陽和王笑開的回憶，就像電影一樣，出現在了栗旭陽的腦海。他多麼希望這是真正的一場電影，因為那樣的話，就時間就可以停止。如果那樣的話，栗旭陽會把很多很多的話說給王笑開，但這都是如果。
栗旭陽已經忘記了自己現在要幹什麼，應該怎麼做。他是什麼時候從王笑開家走出來的，又是什麼時候進去的？進去都幹了什麼？他已經沒有了印象，只記得的是，王笑開徹徹底底從他的身邊離去了，永遠的離去了。
在栗旭陽走出門之後，王浩明來到了栗永安的身邊說道「好好照看旭陽吧！他的精神也受到了不小的打擊，宏志可能是聽說昨天旭陽和老爺子在一起，所以把一切都怨在了旭陽的身上。不要介意，我回頭會好好說說他的。」
「沒有，也許這一切都是冥冥註定的吧！好了，你這裡還有很多事情要處理，我就不多打擾了，如果需要什麼，就直接去我的鋪子里拿。」栗永安也是無奈的說道。
「好說。」王浩明送走了栗永安之後，就開始準備了王笑開的後事。
栗永安知道這件事之後，他們家和王家算是有了一個永遠無法說開的心結。兩家的關係說不定也會變得惡化，這是他最不想看到的，因為自栗天仰那一代就和王家交好，要是真的現在的關係破裂了，恐怕他死都沒臉去見列祖列宗了。
再說栗旭陽這邊，從他走出王笑開家之後，就一直毫無目的在大街上走著。他不想回家，他想找一個安靜的地方，找一個能夠讓他自己好好大哭一場的地方，由此來發泄心裡的傷心和難過。
王宏志，自己從小要好的朋友，兄弟。可是現在懷疑自己害了他的爺爺，他又能做什麼？去解釋嗎？王宏志會聽嗎？當然不會，一切的解釋都是在掩飾，所以栗旭陽才沒有去解釋。
「小夥子，怎麼一個人在這裡啊？」
在栗旭陽還在出神的時候，一道蒼老的聲音傳進了他的耳朵里。
「誰？」栗旭陽四處看了看並沒有發現有人，就問道。
「你看不見我是因為你心不靜，當你心靜下來的時候，就能看見我了。」蒼老的聲音回答道。
「出來，別裝神弄鬼的。」栗旭陽有些生氣，他本來就是一肚子的火氣，現在又被人戲弄，無疑是在火上澆油。
「往左看。」
栗旭陽順著蒼老的聲音向左邊看去，在路邊的一個早餐店前的桌子上有一個身穿「壽」字的黑色衣服正坐在那裡，津津有味的吃著手裡的油條。
「看見我了嗎？你是不是也餓了？過來吧！一起吃了早飯。」
在栗旭陽還不確定自己看見的是不是那個人的時候，那個人的聲音又一次的傳來。
栗旭陽慢慢的走到了早餐店前，坐在了那個老人的對面。順便點了一碗豆腐腦和兩根油條。
「老人家，我.」栗旭陽還沒說完，被老人打斷了。
「什麼都不用說，因為我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老人低著頭喝著豆漿，頭都沒有抬起來，甚至嘴巴就沒有離開碗。可是，那聲音的確是從老人的方向傳來的，栗旭陽有些納悶，難道這老人會腹語？
「送葬有危險，入行需謹慎。如果你真的想好了，我給你指條路。」老人說道。
這次栗旭陽看清楚，老人的確沒有用嘴巴說話，至於是怎麼說的，一直到後來栗旭陽才明白。
「老人家請說。」栗旭陽點了點頭。
老人用手在豆漿碗里沾了沾，然後再桌子上寫了三個字。
「走陰人。」
栗旭陽看到后很是不解，便抬頭想詢問，卻發現老人早已不見，只有早餐店的老闆手裡拿著豆腐腦在哪裡傻傻的看著栗旭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