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至靈之氣，禍焉？福焉？

地宮之中寧靜幽然，jing致宮燈所投柔和光芒從窗戶的縫隙中透shè而進，細細碎碎的光斑，驅散靜室中的黑暗，愈發顯得正在靜坐參悟的年輕人溫潤和光。

只見左正言身著輕衣，盤腿而座，雙手交接，在身前結了一個手印，雙目緊閉，呼吸平穩有力，隨著他的胸膛微微起伏，極具節奏感的呼吸間，一團團散發柔和光芒的氤氳白汽環繞，將他襯得如同神仙中人。

隨著修鍊時間的流逝，這些散發著柔和光芒的氤氳白汽，緩緩受其呼吸牽引，慢慢往他體內鑽去，每當有氤氳入體，左正言的身軀周圍就會爆發出一陣亮光，好似雷光閃爍，電芒縈繞，而他的表情會變得柔和，彷彿很是受用。

只是，這氤氳被吸收后沒多久，就又會晃悠悠從他體內冒出來，越是往後，他的表情就越是變得煩躁不安。

忽然之間，原本平穩流動的白sè氤氳亂了起來，就像是有一陣風吹過，裊裊煙霧頓時被吹散一般，化作了虛無流雲，消失無蹤，而左正言體內更是爆發出一陣隱隱轟鳴之聲，軀體頓時神光萬道，絢爛如虹。

沒一會兒，左正言便從入定之中驟然醒轉，嘴角卻有一道苦澀。

這是第幾次了？

這段時ri來，他辛苦修行，初期還好，畢竟受到過天地至靈之力洗刷，體質優異，進境神速，玄根布脈速度極快，也在體悟玄根過程中逐漸摸索到穹窿諸界修者的最低一階，朦朧境的邊緣。

穹窿諸界的修者實力有大境界和小境界之分，小境界是各個大境界的修行過程，而大境界則有朦朧境、湧泉境、心湖境、慧海境、玄息境、合道境、開天境七大境界。

朦朧境就是七大境界中的基礎境界，也是踏入真正修者行列的最初境界，入此境界，雖然不及其他境界修者強大，依舊會脫胎換骨，不為塵俗，cāo控神秘力量，傲視凡人。

左正言靈脈既成，下一步當然就是衝擊朦朧境，只要盤活整個靈脈，使之與玄根共鳴，徹底聯結天地靈脈，他就算真正成為修者了，哪怕只是最低級的初學修者。

這就是如同捅破窗戶紙一般的事情，非常簡單，就在前兩ri，他很輕易就跨過了這道坎。

然而，到了這裡，事情卻發生了一個誰都想不到的變化。

在跨入朦朧境后，左正言能感受到，從玄根衍生出來的靈脈，像是一張網般，覆蓋到全身，形成了他自己獨特的靈脈，並與穹窿諸界的天地靈脈接合，而他經過天地至靈之力洗禮的身軀也與這些天地元氣極為融洽，原本仿若閉塞的五感七竅，一下子像是被打開一般，如同煥然新生。

下一步，就是汲取天地元氣入體，積累其中jing華，並用之淬鍊自身，澆灌玄根，從而改進體質，強固jing神，鍛煉靈魂。

可當他正式引氣入體后，他的身體居然變成了漏氣的皮球，根本留不住天地元氣！

雖然這個過程中天地元氣在他體內外交換流轉，依舊讓他得到了一些好處，比如軀體受到天地元氣滋養淬鍊，變得更加健壯，不僅他整個人變得更加年輕，連皮膚膚質都在變好，更是眼明耳銳，百病全無，渾身說不出的自在，很類似朦朧境的應有情況，可體內無法積累天地元氣，無法淬鍊其jing華，又如何突破境界，馭使法術？

左正言怎麼也沒想到，自己居然會卡在這一環上！

若是從一開始他就無法修行也就罷了，可具備了靈根，感應到了天地元氣，學會了引氣，就算是智商不足正常值的笨蛋都能修行了，他卻因為無法留住天地元氣，在這條路上難以寸進，這又算什麼事？

沮喪的左正言恨恨捶了捶地板，感受著拳頭上傳來的疼痛，這才將那種失望感稍稍麻痹。

大概是捶地的聲音驚動了外間等待的人，大門吱呀一聲打開，小小的嫣嫣擔憂地看著他：「哥哥，你不要緊吧？」

滿面頹喪的左正言看到嫣嫣，不希望讓她擔心，強自露出一個笑容：「是嫣嫣啊，今天有沒有好好聽課？哥哥不要緊，只是有些累罷了。」

嫣嫣雖然天真，卻不笨，眼神中更加憂慮起來，她身後的乾櫻哼了一聲：「不用擺出一副男子漢的模樣，我已經找到一些資料，初步分析出了你的問題可能癥結所在。」

左正言望向乾櫻，就像溺水之人抓住了一根稻草，那種冷靜再也維持不下去：「是什麼問題？」

顫抖的身軀，表明左正言現在的緊張。

事實上，他的身體問題，早在前些時ri就有了端倪，只是當時乾櫻為他檢查后，沒有發現什麼太大毛病，因此都以為沒事，可誰能知道，居然在他進入朦朧境，成為初級修者后，暴露出了這麼一個巨大的身體問題？

那種絕望，的確深沉。

乾櫻這個時候也沒有了針對左正言的心情，沉沉說道：「應該是你的玄根出了問題。」

玄根為天地靈脈之餘尾，代表著大道法則在生命體的具象，同時也是擁有者的心之相。

暴躁之人，玄根如火，沉靜之人，玄根如水，狠毒之人，玄根如刀，善良之人，玄根溫潤如玉……然而，左正言的玄根，卻飄飄渺渺，似有若無。

無論是左正言自己也好，乾櫻也好，都以為是因為玄根萌芽太晚，需要時間成長，可現在，靈脈都已經在左正言體內成形，作為核心的玄根，卻依舊是朦朧一縷，這就絕對不正常了。

「本以為你受天地至靈的洗禮，乃是常人萬載難求的福分，現在看來，卻是有得必有失，雖然你壽元大增，體質超越常人，甚至可以說，僅體質而言，乃是世所罕見的天姿，可同時，卻也使得你之玄根產生了變異。」乾櫻沉聲說道：「畢竟，你原本是墟界之人，又從未修行過，自有的玄根大概只是一點點微末種子，在天地至靈力量的沖刷下，很難不受影響。」

左正言稍稍平靜了一點：「什麼影響？」

乾櫻皺著眉頭：「大約就是殘留的那絲至靈之氣喧賓奪主了，現在你體內的玄根，應該是依託那一縷天地至靈留存的天地至靈之氣而成，乃是假根，你真正的本我玄根可能正蘊於其中，被壓制著，也正因為這假根並不真正屬於你，因而你無法留存天地元氣jing華，進行淬鍊，偏偏你的本我玄根太過弱小……」

乾櫻的話像是一記重鎚，擊得左正言頭暈眼花：「你的意思是……」

「你的修行之路，將止步於現在的水平。」乾櫻面sè難得的露出一絲不忍。

左正言頓時呆住了，明明大道已經鋪展眼前，自己卻只能望之興嘆嗎？眼看著種種非凡觸手可及，卻無論如何努力都無法擁有，那種痛，像錐心一樣讓他難耐。

但曾經的生活已經讓他懂得了堅強，過多的失望也練就了他堅韌的意志，臉sè蒼白，坐倒在地，靜了一會兒后，也恢復了些思考能力，現在就頹唐，未免太早：「乾櫻姑娘，謝謝你為我找到原因，這種情況，有得治嗎？」

乾櫻沉吟半晌：「說實話，基本沒得治。」

左正言深深呼吸兩口，反而冷靜了下來，畢竟，他才接觸修行不久，雖然對乾櫻的「判決」無比心涼，卻總算不似那些一生追尋之輩，在斷絕希望后徹底失去生命意義，況且，一旁的嫣嫣擔憂地看著他，眼中已有淚水，讓他很是心疼：「基本沒得治，就是說還有機會？」

「很難。」對於左正言這麼快冷靜下來的情形，乾櫻很是詫異，又多了份欣賞，也不瞞他：「最主要的是，你本身的玄根被天地至靈之氣壓制，要讓其萌芽，必須將這股天地至靈之氣消除，可天地至靈之氣從你經受天地至靈洗禮，便已經與你整個人結合，假根的出現，更進一步讓你與之不分彼此，這使得你的玄根、天地至靈之氣和你的**相互牽制，形成了一種奇異的平衡，很難打破，在一切靜止的情況下，還怎麼在修行之道上前進呢？」

情知乾櫻還有下文，左正言耐住xing子，安分地靜聽。

果然，乾櫻說道：「可這世上，很少有絕對的絕路，你現在的情況，最迫切的，是打破這個平衡，那麼，你就有三種選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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