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女子當為自己而活
若是沒經歷過前生,知道這個姨母,和她自己的結局,到底有多凄慘。
紀瑾宸也不會冒險,想要去聯絡南域國。
但既然註定,一但穆華登基稱帝,她和蕭后,都不會有好結果,那何不放手一搏,至少還有翻盤的機會。
「雖然母親過世的早,但我還是記得,小時候她同我講起過在南域生活的事情。我母親善於琴棋書畫,但姨母卻弓馬嫻熟,巾幗不讓鬚眉,難道在這大雲朝久了,姨母你連這份英姿颯爽的魄力都沒有了嗎。」
不是紀瑾宸一定要逼迫蕭皇后,實在是時間不等人,想要改變前世的命運,五年的時間,其實只是彈指一瞬的事情。
「當年的那個我嗎……」
蕭后的眼中閃過憧憬,嘴角甚至都不自覺的勾起來了。
「是啊,那時候和你母親兩個,她撫琴,我練劍,趁著父皇不注意,我就拉著你母親出宮去騎馬,那段時日真是無憂無慮,叫人現在想起來,都覺得像做夢似的美好。」
但是蕭后話音一頓,雙手一抬,望著一身華貴的鳳袍,她的笑容卻消失不見了。
「可是後來,衛國滅了楊國,又來進攻我南域。為了母國,我被和親下嫁到大雲,成了陛下的皇后。衛國強橫,但南域與大雲聯手,到也不至於怕它。但從那天起,我就變得循規蹈矩,不敢有絲毫的差池,因為我是南域的長公主,是大雲的皇后,文武百官,乃至全天下的子民都在看著我。」
這種感覺,很叫人窒息,一晃幾十年過去了,蕭皇后甚至都不記得,如何騎馬彎弓。
當年那個馬背上,英姿颯爽的小姑娘,現在回想起來,她竟然都記不住年輕時的自己,是何容貌了。
紀瑾宸聽得,也是悲從心來,一把握住蕭后的手,她眼神堅定的說道:
「所以姨母,這種委曲求全的日子您還沒過夠嗎,為什麼我們女子,不能為自己而活,一定要被旁人安排婚嫁,甚至連生兒育女都不被允許。您是如此,我母親亦是如此,可宸兒不想如此了。」
蕭皇后骨子裡,還是有著巾幗英雄一面的英氣。
所以想到過去,想到在紀國公府抑鬱而終的妹妹,還有親如女兒的紀瑾宸,蕭后一咬牙,向著梳妝台走去。
拿出一個金鑰匙,將梳妝台後身的一個暗格打開,蕭后就從裡面取出一枚刻著雙龍團雲紋的白色原形玉佩。
「宸兒這枚玉佩你拿好了,在這大雲朝的帝都內,實際上是有我們南域國眼線的。這玉佩是當年我出嫁時,你外祖父送我的,它更象徵著南域的皇權。到時我將眼線落腳地告訴你,你拿著玉佩和我親筆寫的書信去找他們,這些人自然知道該怎麼去辦事。」
一見蕭皇后,總算下定決心了,紀瑾宸雖然知道此事萬分兇險,但她還是看見了一絲改變命運的曙光。
等到將書信也安然貼身放好后,紀瑾宸就告辭離開了。
雖然她萬分的迫切,想出宮就聯繫那些南域的眼線。
但是蕭后說過,她在宮裡的一舉一動,實際上都有人暗中留意的。
紀瑾宸不敢確定,有沒有人尾隨她,監視她。
但為求萬無一失,紀瑾宸裝作什麼事情都沒發生的說道:
「子辛,在過一陣子,這荷花就要謝了,你瞧瞧這蓮湖,也就剩下湖心處的蓮花,開的還算不錯,我去給姨母採摘些,然後順著水路走西宮門出去,你先在那邊等我就成了。」
蕭後向來愛蓮,紀瑾宸自小又很孝順她,所以她特意和宮婢學會划木舟,總是在湖中尋找開的最好的蓮花,每天放入鳳翔宮的白玉蓮缸內,供這位姨母觀賞。
而如今,她支開子辛,也是出於謹慎。
若這宮裡,真有人暗中盯著她的一舉一動,那她和子辛一分開,至少能叫這些暗中的眼睛,分散下注意力。
並且她直接從蓮湖走水路到宮門處,誰尾隨其後,一目了然,想躲都躲不了。
但是紀瑾宸想的到是穩妥,可這世上,哪有提前都能預料到的事情呢。
所以等到她真到了湖心亭,想歇一歇,再繼續划船的她,卻瞧見穆驍雲竟然坐在亭子里,手裡拿著個青玉酒葫蘆,自斟自飲呢。
紀瑾宸也不知道為什麼,每次看見穆驍雲,她就會覺得心慌。
因此船槳用力在水中劃了兩下,她調轉船頭,就想逃也似的離開。
「姑娘家家的,划船的力氣到挺大的,看來你的風寒是徹底好了。」
其實在紀瑾宸,往湖心亭划船過來時,居高臨下,視野極好的穆驍雲,就發現了她那纖細小小的身影。
穆驍雲飲酒時,輕易不喜被人打擾。
但是在看見紀瑾宸時,他竟然覺得有些歡喜。
可這妮子是怎麼回事,見到他就像老鼠見了貓,掉頭就要跑。
虧得他也算幫過對方几次呢,真是個小沒良心的。
「見過十二叔,瑾宸打擾您的雅興了,所以才想著趕緊離開。」
哪怕是在請安時,紀瑾宸手裡划船的動作都沒停,只想著能划多遠是多遠。
可是她努力了半天拉開的距離,隨著穆驍雲一個輕功縱身躍起,他就穩穩噹噹的站在了小木船上。
「穆驍雲,你懂不懂得,什麼叫男女授受不親,別忘了你我的身份。」
望著縮到船尾,滿臉警覺看著他的紀瑾宸,穆驍雲忍不住笑出了聲。
「你到底叫本王一聲皇叔,我吃酒有些醉了,想搭你的小船靠岸而已。反倒是紀瑾宸,你再想什麼奇怪的事情,切莫忘了身份,隨意冤枉我這個皇叔。」
穆驍雲那說完,悠然自得的模樣,氣的紀瑾宸,差點沒把船槳丟向對方。
「就算皇叔與我之間,坦坦蕩蕩,但若我們一起上岸,這宮裡人多眼雜,必有好事之徒,會生出許多流言蜚語的。所以還是我先離開,到時尋內侍划船來接您吧。」
瞧著紀瑾宸,那一言一行,都謹慎不失端莊的模樣,穆驍雲卻調侃的說道:
「若非第一次在醉花館遇見你時,見識過紀瑾宸你足智多謀,又古靈精怪的一面,就你現在這副死氣沉沉的模樣,本王會因為覺得索然無味,如你願的,根本不會多做糾纏。但我只是好奇,為了我那太子侄兒,他真值得你這樣壓抑克制自己嗎。」
紀瑾宸心裡直嘟囔,她又沒叫穆驍雲對她感興趣好不好。
但是一聽到穆華被提及,紀瑾宸神色一暗,好半響后才沉聲說道:
「我若如皇叔一般出身,又得陛下器重,還是個男子能建功立業的話,那我自然不會為了個負情薄倖的男人,去克制難為自己。」
想到前世她悲慘的下場,十分不甘的紀瑾宸,最終卻還是發出一聲長長的嘆息。
「可我不能,女子這輩子的榮辱富貴,全都倚仗在夫君的身上。更何況我的母親可是南域的公主,若我不坐穩這個太子妃的位置,或許有一天,我連自己的性命都無法保障,至於愛不愛的,反倒顯得沒那麼重要了。」
看著紀瑾宸,那眉間凝出的三分寂寥,穆驍雲之前,只當她對太子妃之位的執念很重,是因為捨不得這份尊榮。
可如今他才意識到,面前這個小妮子,遠比他想象的,更加冷靜,對自己所面臨的局面,有著全盤的精準分析。
「那你就沒想過,試著無改變一下,畢竟我皇嫂,可是你的親姨母,有她在這大雲朝,無人會動你半分。」
前世的紀瑾宸,何嘗不是這樣以為。
可當她打了穆華一巴掌,惹下大禍被禁足,連累到蕭后時,她才清醒的意識到,這個姨母其實更需要她來守護。
「十二叔說笑了,姨母含辛茹苦的將我撫養成人,我不說報答她,怎能事事再給她添麻煩呢。至於說改變現狀的辦法,我的確有個主意,但因為過於兇險,所以舉棋未定,不知該不該去做,皇叔我能說出來請教下你嗎。」
本來和南域暗中互通消息的事情,這絕對是不能叫任何人知道的事情。
所以這番話說出口時,紀瑾宸就後悔了,穆驍雲是什麼人。
他不但是大雲皇室族親,而且就是駐守在大雲與南域邊陲的主帥。
可是想到穆驍雲,前世就是與南域的戰役中,被毒箭射中而亡的,紀瑾宸的心裡就會覺得很不舒服,莫名的認為,對方或許會幫到她。
「何事,這般鄭重,看來你要說的事情,很不一般吧。」
以紀瑾宸的身份,若是尋常的事情,自己就能辦到,也不用來麻煩他了,這點穆驍雲很清楚。
「沒錯,很重要,若是十二叔肯幫忙,或許我可以叫大雲和南域,再不起戰事,讓邊陲徹底太平下來。」
穆驍雲手中的兵馬,幾乎佔盡大雲全部兵力的一大半。
所以他本就是主抓戰事的,雙眼一眯,穆驍雲就敏銳的察覺出,紀瑾宸要幹嘛了。
「你是想叫本王,幫你暗中聯絡上南域王族對嗎。這是你的主意,還是我那皇嫂的意思,紀瑾宸你膽子可真夠大的,知不知道就憑你剛剛的那番話,本王就可以直接將你送進天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