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烏篷船
那青色的大手一閃而過，等到我再去看的時候，已經消失不見了，莽莽江水上，只有波濤不斷的湧現。
我用力的揉了揉眼睛，什麼都沒有發現。
我多希望，那一切都是錯覺，什麼都沒有發生，我爹還站在我的身邊。
陰冷的江風吹過來，我忍不住打了個寒顫，飛快的離開了河邊的灘涂。
我轉身深一腳淺一腳的從灘涂裡邊走出來，最後看了黃河一眼，最後心神不寧的往村子裡邊走去。
我心中不斷地告誡自己，我爹會回來的，我爺也會回來的。
這樣不斷地安慰自己，讓我勉強冷靜了下來。
可隨之一個很重要的問題擺放在我面前，我爹讓我去找七大爺，可是七大爺在哪裡呢？
我倒是知道七大爺住在什麼地方，那是村子東邊的一個兩間小瓦房，外邊扎著一圈籬笆。我以前每逢逢年過節，都跟著我爹去給看七大爺的。
事實上村子裡邊大部分人都這麼做過，沒到逢年過節，七大爺的院子是最熱鬧的，因為他是村子裡邊的風水師傅，也是村子外邊廟裡邊的廟祝。
想到這裡，我腦海中突然蹦出一個念頭來。
村子是不能再回去了，現在沒有人，那麼我找七大爺，只有兩個地方。一個是七大爺家，另外一個就是村子外邊三里地外的那個破廟。
那廟是早些年人們蓋起來的，裡邊供奉的是黃河龍王。有家裡邊出船的人，會去祭拜，還有就是有天災人禍的，也去祈求保佑，據說還挺靈驗的。
「我還是先去七大爺家看看再說！」我想了想暗暗的對著自己說道。
聽村裡邊的老人說，七大爺早些年在外邊修過道，是個有本事的人，這才後來成了廟祝。
我暗暗的想著，也許村子裡邊的別的人出事，七大爺可能沒事，畢竟他是廟祝，還有本事，有黃河龍王保佑呢。
心中翻來覆去的琢磨著這些，我深一腳淺一腳的在黑暗中漸漸地靠近了村子。
可我剛到了村子外邊，就看村子外邊全是人。
那些人，我有些認識，有些不認識，認識的都是我們村子裡邊的，其餘的人，看著也像是這一帶的老百姓，我暗暗咽了口唾沫，忍不住想著，難道這些人是附近村子裡邊的？
如果是這樣的話，恐怕遭殃的不是我們一個村子啊，附近的村子都出事兒了！
這樣一想，我心中愈發的恐懼。
因為我發現，那些人，一個個的都和之前我和我爹在大胖家門口看到的那些人一樣，身體僵硬，卻就像是忠實的護衛一樣，在存在外邊來回的繞圈，似乎在守護村子，不讓外人進去。
我躡手躡腳的走到近處，想要找個地方偷偷的潛入村子裡邊去，越往前走，我心中越害怕，生怕他們發現了。
要是被這些東西發現了，會發生什麼事情，我真的不敢往下想。
我站著等了好一會兒，最終摸索出了他們行走的規律。
他們不會離開村子五百米的範圍，我大體估算了下，然後盡量讓自己不要靠著村子太近了，找了某一個他們背對著我的時候，我飛快的溜到村子裡邊。
我進去之後，村子和之前我和我爹出去的時候，一模一樣，依舊黑漆漆的。
但是走了幾步，我突然聽到一陣陣奇怪的聲音從每家每戶的院子裡邊傳來，聽著像是有人念經一樣，但是我在仔細聽的時候，卻好像什麼都沒有一樣。
我一邊往前走，一邊暗暗的留意著四周，這聲音，我心中不斷地告誡自己，這只是錯覺。
可是隨著不斷地往前走，那聲音就像是活過來了一樣，不斷地往我耳朵中鑽。
不單單是這樣，隨著那聲音不斷的出現在我的腦海中，我眼前不斷的出現我爹，我爺的模樣，他們似乎站在黑暗中，對著我招手，讓我過去，跟著他們一起念經。
「假的，都是假的！」我深深地吸了口氣，壓下了心中那種莫名的念頭，然後咬著牙加快腳步，飛快的往七大爺住的那個方向衝去。
用了大概半個多小時，我總算是到了七大爺家的門口。
可是看著往常寧靜的小院，我整個人都嚇傻了。
整個小院裡邊站滿了密密麻麻的人，這些人都背對著街道上，面朝著七大爺的院子，圍了一圈，看樣子是想進去，可是卻不知道什麼原因被擋了下來，老的少的，都站在外邊，眼珠子裡邊散發著詭異的光芒，死死的盯著裡邊。
這可咋辦？
這情形把我給嚇的不輕，同樣的也開始發愁。
我是來找七大爺的，但是七大爺在不在這裡，我不確定，眼下這些人圍在外邊，我根本進不去。
想來想去，我有了決定，猛然抬起頭扯開嗓子吼了起來。
「七大爺！我是張娃子，你在不在？」
七大爺的院子裡邊，沒有任何的動靜，我的心卻猛然一跳，那些圍繞在七大爺院子外邊的人，在我開口的瞬間，猛然齊刷刷的轉過身來，目光幽幽的盯著我。
「暴露了！」我心中暗道一聲不好，轉身就往村子外邊跑去。
那些人突然之間就像是瘋了一樣，猛然發出一陣陣讓人頭皮發麻的叫聲，對著我追了過來！
我心都提到了嗓子眼，用盡全身的力氣往前跑，腦子裡邊只剩下了一個念頭，一定要逃離村子。
也不知道過去了多久，我再也跑不動了，停下腳步，一屁股坐在地上，開始大口大口的喘氣，這時候，我才突然意識到，我已經離開村子附近了。
我往身後看了看，那些傢伙並沒有追上來。
我暗暗的鬆了口氣，總算是離開這裡了！
我休息了會兒，發現四周很陌生，以前沒有來過，也不知道在村子哪個方向，我順著路往前走了一段距離就聽到了嘩啦啦的水聲。
我居然到了黃河邊兒上。
這幾天發生的事情，讓我這個在黃河邊兒上長大的人，對於這條從古至今養育了無數人的大河，有一種說不出的恐懼來。
我沿著河邊走了一段距離，看了看河水的走向，感覺我應該是在黃河的下游，但是這段水路我並不熟悉，從來沒有來過。
可就在這時候，我突然聽到了幽幽的女子歌聲，從江上傳來，與此同時，一艘烏篷船悄無聲息的出現在了黃河水面上，隨著水流，搖搖晃晃的往這邊飄過來，可是我盯著那艘船，卻全身上下都一片冰涼，那船裡面，空無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