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2章 生死之戰

劉文靜見長孫無忌逞強，頓時急了，嗓音不自覺高了起來：「無忌，我是使臣團的團長，為了唐公的大業，我命令你先撤，並活下去！」

兩人對話聲音雖小，但阿圖魯內功過人，竟然聽得一清二楚，便仰天大笑道：「這位年輕人說得好，你們要同生共死，放心，本天師不能讓你們同生，但一定會成全你們共死的！」

賀若抱一冷聲道：「阿圖魯，你忘了上次的教訓了嗎？別把大話說在前頭，誰生誰死還不一定呢！上回你我在劍術上未分勝負，今日如何個比法？」

阿圖魯凜然道：「今日一戰，只論生死！不限招數，不拘招式，至死方休。你和我之間，註定只有一人能活著離開這片白樺山。你有什麼本事，不管拳腳刀劍箭法暗器，都儘管使出來！」

這番話殺機四伏，氣勢奪人，但賀若抱一非但沒有被嚇住，反而豪氣縱橫，高聲應道：「好，中土後學賀若抱一，今日就向天師求死！」

賀若抱一翻身下馬，悄然運起「歸元神功」，意轉周身百骸，雙拳微微舉起，作好了迎戰準備。

劉文靜朝著餘下九個突厥武士吼道：「龜孫子，滾到一邊去，等你劉大爺來取你們的狗命！」

那些突厥人一窩蜂朝西側涌去，將東邊草地空了出來。

阿圖魯亦跳下馬，抬起雙掌，沉聲道：「當年六絕競技，我的『千手觀音掌』和幻空老禿驢的『造化掌』、江三無的『百獸拳』爭奪『天下第一拳掌』的名號，多年來未分勝負，今日便再戰一場，決出高低吧！」

賀若抱一哈哈大笑，故意刺激他道：「方才你明明說我太師父將你打得吐血，怎麼又變成多年來未分勝負了？原來堂堂天師，說話也是張口就來，如同放狗屁！」

這是江三無「縱橫辯」中的攻心術，意在激怒對手，讓他心浮氣躁，漏出破綻。

阿圖魯卻不上當，只冷哼道：「那是因為老禿驢用了『破雲劍』，若是只用『造化掌』，豈能傷我分毫？」

賀若抱一笑道：「那我今日就替兩位師父再教訓教訓你，讓你這個西域狂徒知道，『造化掌』和『百獸拳』，終究在你『千手觀音掌』之上！」

兩人在樺林前的草地上對峙。流雲飛瀉，晨光轉硬，樺林里青翠的樹葉忽然開始急劇抖動，然後簌簌掉了下來，圍著兩人盤旋飛舞，紛紛揚揚。

葉落，風起，人動！

阿圖魯借著樺葉紛飛之機，倏然出招了！

他有了上次比劍的教訓，知道幻空大師和江三無兩人的絕學都走強橫霸道的路數，決定先下手為強，一出手便是「千手觀音掌」中的致命殺招——「照見五蘊」。

數不清的掌影之中，蘊含著五道潛流暗涌的內勁，足以碎身，裂骨，摧心，穿膛，斷腸！

賀若抱一失了先機，不敢硬接，便交叉踩著「流雲步」和「追風步」，運起圓字訣，左手揮拳，使出「百獸拳」的一招「黑熊封山」，右手成掌，使出「造化掌」中的一招「迴風」，半推半就地接下了對手的殺招。

阿圖魯的一半掌力被賀若抱一接下，另一半掌力被他的巧勁轉到了一棵粗大的白樺樹上。那棵老樹已有數十年之齡，長得比人的雙腿加起來還粗，受到掌力轟擊后，卻如同一根筷子般脆弱，咔一聲就從中折斷了，露出了一圈一圈滄桑無限的年輪。

尚未等賀若抱一喘過氣來，阿圖魯的第二波攻擊，已經帶著風雷之聲襲至身前。

「千手觀音掌」中的另一殺手鐧——「觀音拂柳」，無數掌影之中竟含著虛虛實實的指影，就好像寶相莊嚴的觀音菩薩，用千手萬手拂動著柳條。

賀若抱一不敢怠慢，左手「虯龍回首」拳，右手「行雨」掌，依然用巧勁化解了其掌力。

阿圖魯的無形之掌又伐倒了一棵白樺，眼見對方步伐精奇，騰挪閃躲之間從容不迫，心中不爽，便出言譏諷道：「幻空和江三無的弟子，便只會做縮頭烏龜嗎？」

賀若抱一卻不答話，趁他開口之機，踏離位走坤位，倏然轉守為攻，「嘯雲」、「震天」、「飛鳥驚蛇」、「魚死網破」，混合著「造化掌」和「百獸拳」的精華，四招連發，如同狂沙滾滾，卷向阿圖魯。

阿圖魯卻是不躲閃，使出兩招「菩薩現身」、「萬般皆法」，徑直向狂沙迎去。

只聽噼噼啪啪的巨聲連環響起，阿圖魯紋絲未動，賀若抱一卻微微退了一步，心中凜然：「『天下六絕』，果然名不虛傳！」

借著后躍之機，由坎位轉到乾位，抬手變招，又是連環六式攻出。

「風起雲湧」、「雲起龍驤」的劍招，「翻江」、「倒海」的掌招，「鷹視狼顧」、「魚龍百變」的拳招，以「歸元神功」牽引帶動，劍拳掌三位一體，渾然天成，聲勢奪人，威力無匹！

阿圖魯心裡一震，暗自起了惜才之念：「這小子居然把『破雲劍』也融進去了，三大神功渾然一體，這樣的武學悟性，真是震古爍今，聞所未聞……若他不是老禿驢的徒孫，若他不與我為敵，該有多好……」

念頭轉動，但手下卻絕不耽誤，「千手觀音掌」中的三記防守妙招連環推出——「菩薩入雲」、「觀照水月」、「持蓮洒水」。

四手交擊，如同隕星撞地表，掀起「殺石」無數，那些飛起的碎石極速射出，如同鐵珠般深深嵌入了白樺樹的枝幹中。

賀若抱一好不容易壓制住對方的氣焰，便趁勢追擊，「斷河」、「驚雷」、「雲蒸霞蔚」、「巫山雲雨」、「兔起鶻落」、「如狼似虎」，六招連發，撲向阿圖魯的頭部。

兩人你來我往，互有攻守，轉眼抖了七八十招。賀若抱一首度以劍招入拳腳，威力陡增，借著「追風步」的掩護，堪堪和阿圖魯戰了個平手。

這一場撼世大戰，是突厥草原有史以來最為恢宏的兩兩對決，足以令樺林哭泣，清風驚慌，流雲逃逸，日月變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