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師傅和老爹

第二章 師傅和老爹

大清早,坊里的許多百姓向朱燦投來異樣目光,朱燦也懶得理會,心想反正無論如何都解釋不清楚,何必多惹麻煩。今天一早,他是特地逃出朱家來躲個清閑,否則整日見到雪娘子和朱老三大吵,過不了幾天就得瘋!

落座之後,中年漢子張旺很快就給朱燦端來一碗『餺飥麵湯』,這種湯麵食物類似於後世的北方面食,在尋常人家流行極廣,整個大唐朝也只有這種食物能讓朱燦勾起一些以往的回憶了。

「張叔,湯做得不錯,沒有辣椒就能做出這種味道,實在是難為你了。不過有一點不好,面沒有發酵合適,吃著黏牙,以後得多注意一些。」

一邊低頭隨意扒拉著麵湯,朱燦一邊向身旁的張旺道。

聞言,那張旺對朱燦的話雖然聽不大懂,卻也沒有太過在意,只是隨口笑笑。

朱燦剛坐下片刻,就聽到身後的一處民宅中傳出一陣激烈的打鬥聲、叫罵聲,雜亂的聲響直接傳遍了大半個坊間。

「小賤人!你膽敢以妖術蠱惑我家二郎,今日我若不將你送去官府,我朱老三從此就不在這關中混了!」

「混賬!這幾日我敬你是長輩,所以一直讓著你,莫非你以為我怕你不成!」

叫罵聲此起彼伏,期間另有一絲隱約的哭鬧聲,引得附近的眾多百姓一陣笑意。

朱燦臉色一紅,心中直嘆:「倒霉!這日子沒法兒過了……」

「吃完了,張叔,這是飯錢,咦?張叔,你……」

吃完面片兒湯后,朱燦從身上摸出三文錢,放在桌上,眼見張旺笑著看向自己,不由得有些摸不著頭腦。

「呵呵,二郎客氣,我和你爹是什麼交情,你在我這裡吃飯還用錢嗎?」

張旺隨手將錢送還給朱燦,一邊笑道:

「二郎啊,你也知道,我和你爹爹交情深厚,你失蹤的那一年裡,做叔叔的也沒有少著急。現在,你可願意誠心誠意回答我一個問題嗎?」

張旺這人有四五十歲年紀了,笑起來顯得十分溫和暖人,再加上朱燦知道他和朱老爹的交情,便只能點點頭。

當下,張旺把一雙油手在滿是污漬的灰色袍衫上蹭了蹭,笑道:

「二郎,你告訴我,你前幾日帶回來的那個小娘子果真是你的授藝恩師?不是什麼胡姬妖女?」

這麼多天來,朱老三、鄭五兒等人一直以為雪娘子是什麼來歷不明的胡姬女子,想要對朱燦和老朱家謀財害命,也難怪連張旺都這麼問。

朱燦頓時感到無比頭疼,沒想到,即使躲出家門,依然躲不掉這個糾纏不休的問題。他鄭重道:

「張叔,我早就說過了,雪師傅不僅是我的授業恩師,而且還是我的救命恩人!當初,我被那些馬賊擄去,遇上大雪崩,幸好有雪師傅將我救下,否則現在早已沒有我朱燦這個人!」

「哦?那好,」

張旺笑起來:「那二郎你對這位恩師是什麼看法?現在她和你爹爹、你的未婚妻勢同水火,幾乎勢不兩立,你一力維護師傅固然不錯,可是難道就不顧你老爹和五兒的想法?縱然恩師如父,但也總比不過自己的親生父親吧。」

「這……」朱燦啞然無語。

微微一笑,張旺繼續道:

「還有,我是看著你從小長大的,不想你背上一個『負心薄倖』的罪名,你自小和五兒感情深厚,你鄭家叔叔也對你十分照顧。現在如果你為了你師傅而讓五兒傷心欲絕,只怕老鄭家是不會放過你的。哈哈,想必你也不會忘了,你那位鄭家叔叔的脾氣可是不怎麼好的吧。」

「額,這……」

聞言,朱燦不由得苦笑一聲,這幾天來他也聽聞自己那位準岳丈不是個好惹的人物,近幾日不過是沒有時間上門興師問罪,否則只怕朱燦也愁不到現在了。

朱燦原本心中一團亂麻,不由得想要向張旺請教。

然而,此時的張旺卻哈哈一笑,自顧自擺弄著鍋里的面片兒,笑道:

「二郎,你剛剛回家,遇到一些麻煩是在所難免的,不過越是躲避反而會使得事情變得越加麻煩。與其如此,還不如快刀斬亂麻,儘快將事情解決明白!你以為呢?」

一邊說著,張旺一邊將鍋里幾根糾纏在一起的面片強行扯斷,一整鍋餺飥頓時就變得清明起來。

朱燦不是傻子,他當然明白張旺話里的意思,與其猶豫糾纏,還不如快刀斬亂麻!

說到底,自從穿越之後,朱燦還是無法對這個世界產生認同感,可是既然他無法再回去,就必須面對現在擺在眼前的一些問題。

張旺說得不錯,雪師傅對自己的恩情固然重要,可是這些天來朱老爹、鄭五兒對自己的情誼也不是假的,自己有幸繼承那個『朱燦』的身體,就不該讓他們再為自己而傷心了。

「哈哈,張叔,你雖然生在市井之間,卻在大是大非上如此明白,侄兒以前是小看你了!不過吃飯還是要給錢,這幾文錢便當做侄兒對你的孝心了!」

一聲大笑,朱燦心中豁然開朗,當下就將手中的三文錢再度拋向張旺手裡。

他本是心性豁達之人,這就轉身向朱家返回去了。

「啜!這臭小子!就拿這幾文錢來孝敬你做叔叔的!」

張旺笑罵一聲,臉上依舊掛著一絲笑意,順手將那三文錢收了起來。

……

朱老三是宜陽坊中有名的屠戶,在附近東市也有生意,說起來家底也算殷實。

老朱家的四合院位於宜陽坊深處,這幾天來從清晨直到傍晚,總能從其中聽到一男一女或是幾男幾女的打鬧聲、叫喊聲。

這日清晨,朱燦從坊間集市上返回,剛一進門,便見到一個身穿束胸襦裙的年輕女子向自己迎面撲來:

「二郎哥哥!你總算回來了!朱伯伯又和那個小賤人打起來了。五兒……五兒好委屈啊……」

迎面而來的年輕女子便是鄭五兒,是朱家世交老鄭家的五閨女,也就是『朱燦』青梅竹馬的那位未婚妻。

鄭五兒大概十四五歲年紀,比朱燦小了三四歲,面若桃花、眉弓如月,生得十分美麗可愛。只見她身材不高,一身束胸長裙飄然及地,上身的短衫緊緊裹住肩膀,整個人居然是顯得凹凸有致,十分地珠圓玉潤。

一邊奔跑著,鄭五兒一邊哭著撲倒在朱燦懷裡,胸間風光已經不由得從寬鬆的襦裙中洋溢出來。

朱燦臉上一紅,急忙扶住鄭五兒,一邊鄭重道:

「五兒,你聽二郎哥哥說,雪師傅的確是我的授業恩師,這一年多來多虧有他我才能返回長安城,從今以後,你不可對她無禮冒犯,也不許叫她『小賤人』,好嗎?」

「什麼?二郎哥哥,你……」

幾天來,這尚是朱燦首次如此鄭重其事地囑咐鄭五兒,鄭五兒心下一呆,有些迷惘,忍不住又要哭出聲來。

眼見鄭五兒楚楚動人的模樣,朱燦不由得著忙起來,急忙勸慰道:

「五兒別哭,二郎哥哥只是說她真的只是我的師傅,你千萬別多想,好嗎?」

鄭五兒這才止住哭聲,一邊抽泣著,一邊道:

「那這麼說來,二郎哥哥你是不會娶你的師父為妻了?五兒還是你的未婚妻對嗎?」

朱燦無可奈何,只得點點頭。

「那便好,我早知道二郎哥哥不會對我如此薄情寡義,你若早如此說,便也沒有這幾天的事情了。」

一瞬間,鄭五兒抹掉淚水,變得笑意盈盈起來。她這一歡快,整個人就如同從一枝帶淚梨花變為翩翩蝴蝶,頓時縈繞在朱燦身旁笑個不停。

朱燦哭笑不得,心想這鄭五兒表面看起來心思單純,實則也是個極有主見的主兒,這幾天可沒在朱家大鬧!

唉,大唐女性不愧是引領古代的自由開放風潮,就沒一個好惹的!

「對了,還有一件事。二郎哥哥,這幾日我爹爹雖然還沒有來,但他想必已經聽說這件事了。過幾日假若他前來興師問罪,你一定要小心躲過才是,不可讓他傷了你。」

鄭五兒笑道。

「好,好,多謝五兒關心,我記住了。」

朱燦無心多說,這就一步跨入朱家大門,當下便見到兩道人影在朱家大堂內身影交錯,一邊叫罵一邊打鬥,情景十分混亂。

自從進入朱家以來,朱老娘因為卧病在床,一直在自己房中閉門不出,只有朱老爹一人對朱燦噓寒問暖,繼而也就和雪娘子大鬧起來。

此刻,大堂中只有一男一女,男的身材矮壯,膚色黝黑,猶如一幢黑色鐵塔一般亂撞,在他手中還有一柄寬頭屠刀,使起來虎虎生威,頗為厲害,此人便是朱燦的便宜老爹朱老三;另一邊那女子身穿一身白色長衫,年紀比之朱燦大不了幾歲,自然便是雪娘子了。

雪娘子來歷不明,自從和朱燦相遇以來便一直在長白山上,直到最近才進入長安城。只見此女柳眉細長,薄唇輕啟,生得十分冷艷,再加上她那一身白色長衫,更加顯得如同雪中仙子一般。

不過朱燦知道絕不能被此女的外表所欺騙,要知道,雪娘子乃是當世的刀法奇人,周身無處不藏刀。眼下看起來是和朱老三斗得難分難解,實則若不是她有意謙讓,朱老三這一介屠戶大概早已經失手落敗了!

一個是親生老爹,一個是恩師如父,其中只要傷了任何一個,朱燦都得落個大罪名。

心中一聲嘆息,朱燦跨進大堂,猛地大喝了一句:

「夠了!師傅!老爹!你們還不停手!再這樣下去,坊間的武侯、坊正全都要來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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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唐刀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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