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4章 哀莫大於心死

第364章 哀莫大於心死

第364章哀莫大於心死

凌安楠沒有再驅趕蘭因,讓蘭因喜出望外。

「今天做了杯子蛋糕,要嘗嘗嗎?」蘭因將手中的烤盤高舉,小巧可愛的杯子蛋糕乖乖的排列在凹槽內。

凌安楠冷漠的瞥了蘭因一眼,不去理會她。伸手拿起身旁的酒瓶,仰頭猛灌。身邊散落了一地的酒瓶,啤酒,威士忌,伏特加。按照瓶子的數量來說,凌安楠此刻還能夠保持清醒,簡直就是件不可思議的事情。

「凌老師,你……你為什麼要酗酒?」很久沒有得到回應,蘭因終於忍不住開口。凌安楠如今的行為明顯就是自暴自棄,毫無生念,和沈冰形容的分毫不差。不過,作為第二次見面的蘭因,她必須要產生疑問。

「凌老師,您別喝了。」見凌安楠徑直仰起頭,就要將手中的小半瓶伏特加一飲而盡,她乖乖的上前阻止。凌安楠的這個喝法,怕是要不了多久,還沒等到把沈冰徹底忘記,就已經把自己喝死在這間小屋內。

蘭因的手準確的按在瓶身上,阻擋了他喝酒的動作。凌安楠眼眸低垂的望著蘭因的手背,微不可察的瞳孔聚焦。他確實已經喝了不少酒,腦袋有些不太清醒。不過在他僅有的印象中,蘭因的膚色並沒有如今這麼,健康?

蘭因是純粹的歐洲人血統,白種人。皮膚不經過暴晒或者醫學美黑,是絕不可能在短短時間內產生肉眼能夠分辨的膚色變化。

椰子糖。

膚色。

凌安楠感覺腦海中抓到了什麼線索,卻又消失不見。「放手。」僵持了半晌,他才冷聲道。以他墮落的思緒,有人想要阻止他買醉的行為,一定會引起他的反感。

「帶著你的蛋糕,滾出去。」

蘭因秉持和原非一樣的性格,並不惱怒。只是默默的將蛋糕放在桌上,開始收拾地上散落的酒瓶。按照類別,在水槽下一一清洗乾淨,整齊的排列在門邊。垃圾分類,酒瓶並不能夠直接扔進垃圾桶中。

做完這一切,蘭因笑著和凌安楠擺了擺手:「凌老師,我晚上煮了土豆湯和牛排,一會兒給您送過來。光是喝酒對胃不好。」話音落下,也不等凌安楠回復,就主動轉身離開。

凌安楠直直的盯著房門,是時候了。

若不是他提前知道了蘭因的身份,在頹廢的路上,真的遇到一個人可以如此不厭其煩地關心你,為你清掃房間。他也許真的會對蘭因敞開心扉,對她產生興趣。

不過世事都沒有如果。他知道蘭因的身份,所謂的頹喪也是演出來的假象。而蘭因也並不是真的在關心他,而是想要來欣賞他的痛苦,從他的痛苦中獲得畸形的滿足。

兩個人假面下都藏著彼此不願人知的真實慾望,沒有坦誠。

「凌老師,您的晚餐到了。」

直到夕陽順著窗帘的縫隙照射在地板上,一整個下午都一動不動的凌安楠終於等到了蘭因的再次造訪。沉默的起身,不用過多偽裝就能夠在周身隔絕出生人勿近的氣息。

一把將門拉開,門外的少女手中托著一個大大的托盤,上面擺了兩份牛排,兩份湯品。香味迎面而來,勾起凌安楠沉睡已久的味覺。

臉上保持平靜的轉身,不過沒有再關門驅趕蘭因。蘭因得意的笑了笑,端著托盤便走了進來,用腳將房門帶上。見屋內和她下午離開時一樣整潔,凌安楠身側沒有添加新的酒瓶,蘭因滿意的點了點頭。

「凌老師,來吃飯吧。你就是要難過,也得有力氣才能難過不是。」將餐布墊在餐桌上,一次擺放上刀叉湯勺,然後再小心把托盤上的牛排和土豆濃湯挪了上去。

湯是剛剛從鍋里盛出來,湯碗還特意被她加熱,用來保持溫度。用手觸碰時,燙的她直摸耳垂。

蘭因是刻意做出這個動作,原因便是她在和沈冰共桌吃飯時,無意間被燙到的沈冰下意識做出了這個動作,被她留心觀察到。她想知道,凌安楠對這個動作會不會有反應。

果然,瞥見蘭因動作的凌安楠眼眸瞬間變得更加黯淡,心裡暗喜,表面卻不露聲色。

「好。」凌安楠在第一次禮貌寒暄之後,終於再一次出聲,聲音低啞的不像話。讓正在通過監視攝像觀看的沈冰瞬間捂住了嘴,抑制脫口而去的哭腔。

坐在餐桌旁,凌安楠沉默的切著牛排,蘭因的手藝不錯,牛排控制到五成熟,肉汁被牢牢地鎖在內部,鮮嫩多汁。

「凌老師,您為什麼會在這裡呢?不用在政法大學教課嗎?」蘭因像是忍不住心中地疑惑開始發問,算算時間,國內的大學這段時間不是應該開始上課了嗎,凌安楠為什麼還在英國。

凌安楠聽見蘭因的問題,切割牛排的動作頓了頓,淺淺的嘆了口氣,繼續動作,沒有回答。

「您是發生了什麼事情嗎?說不定我能夠幫到您。」蘭因試探地問道。

凌安楠搖了搖頭,「沒有人能夠幫我,是我自己把自己困在這裡,出不去的。」一面這樣說著,凌安楠一面在心中想到:若是沈冰真的有個三長兩短,他或許真的會尋一處這樣的地方,將自己終生困在其中。他會無限放逐自己的靈魂,直到生命終結的那一天……

「您說說看,說不定我能幫上忙?」蘭因並不輕言放棄。凌安楠的傷口正在漸漸結痂,時間久了,也許就不會再痛。她怎麼能夠容忍這樣的事情發生呢?必須要將傷口重新挖開,看見裡面血淋淋的白骨才行。

「那你先告訴我。」凌安楠將手中的刀握緊,抬眼落在蘭因身上,「你為什麼在這裡?」蘭因的出現太巧合,凌安楠必須產生合理的懷疑。

蘭因佯裝著急的解釋道:「我前段時間呼吸系統出了問題,所以在中國沒有呆兩天就回來了,治療過後情況得到好轉。哥哥見我在倫敦不便於療養,所以才把我送到這裡進行恢復療養。」

海邊氣候宜人,空氣清新,這是再好不過的解釋。她和凌安楠租下的這排房子價值不菲,周邊環境更是安靜,無人打擾。

沒有發表意見,凌安楠只是重新開始將牛排送入口中。

兩人直到飯食結束,都沒有再進行交流。

凌安楠很給面子的將牛排和濃湯全部一掃而盡,讓蘭因很愉悅。正準備起身收拾餐具回到自己家中,凌安楠突然猛地起身,奔向角落的洗手間。

一陣反胃的嘔吐聲清晰的傳了出來,凌安楠將剛剛吃下的所有事物都吐了出來,連帶還有苦澀的膽汁。長期沒有進食,再加上酗酒,讓凌安楠的胃已經虛弱到失去消化能力。

牛排生硬,根本不可能消化。

蘭因趕忙用水杯給凌安楠倒上一杯清水等在門外,手足無措。

直到胃裡吐了個乾淨,凌安楠才緩緩起身,按下抽水鍵。劇烈嘔吐,導致頭部充血。當他轉過身的時候,蘭因驚異的發現凌安楠雙眸眼白的部分充滿了猩紅的血跡。

「凌老師,你……你眼睛。」

凌安楠望了一眼鏡中的自己,雙眼通紅,應該是眼球中的毛細血管被撐破,並不礙事。

接過蘭因遞上的水杯,輕輕漱口。凌安楠低聲道:「你回去吧,別在這裡呆著。愛去哪兒去哪兒。」

蘭因倔強的搖了搖頭:「您給我說說吧,說出來心裡就會好受些。」

凌安楠低垂著眼眸走回客廳,將身體重重地摔進沙發里。「我把她丟了,再也找不回來了……」

「她是誰?」兩人用的中文交談,讓蘭因分不清楚究竟說的是他還是她。

「呵……」凌安楠自嘲的冷笑一聲,「她是我生命中最重要的人,她拯救了我,我卻沒有保護她的能力。你知道那種無力感嗎?就是你搭上自己所有的東西,還是沒有辦法將你所愛的人換回來,甚至到現在你連她是生是死都不知道……」

「我……」我當然知道,因為你現在的一切都是我哥哥親手造成的,就連我,也是來欣賞你的怯懦,你的失敗,你的無能。

「你不會懂。中國有句古話,哀莫大於心死。我現在真切的體會到了這句話的涵義。」凌安楠搖了搖頭,任由淚水順著眼角滑落,滴入軟布的沙發中失了蹤跡。

沈冰坐在床上,看著畫面中的凌安楠,終於忍不住的泣不成聲。

她又何曾見過凌安楠的這副模樣。當初秦政陽離世,凌安楠雖然心傷難過,好在還願意活在人群當中,與人溝通交流。可是眼下的凌安楠眼眸中溢出的悲傷,早已遠遠超過了那段曾經。

從哀傷,到徹底絕望。

這中間,凌安楠究竟有多痛,或許這世間只有她能夠共情體會到。

原非斜斜的倚靠在門邊,含笑注視沈冰的反應,臉上勾起一抹微笑。果然只有別人的痛苦才能給他帶來快樂,越是堅強的人痛苦越深,帶給他的快樂越多。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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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處心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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