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7章 囚窮井

夜色，幽深。

八岐大蛇睡了一覺，迷迷糊糊清醒過來，四處看了看，發現房間之內，不見李長生的蹤影。

「咦，這大半夜的，那傢伙跑去哪了？」

八岐大蛇喃喃地說著，坐起了身子。

房間裡頭，一片漆黑，只開了半扇窗戶。

恍惚之間，似是一股清風，從窗戶吹了進來，陰陰冷冷。

八岐大蛇身子不由得打了個寒顫。

這山頂入夜後，氣溫驟降，自然是十分陰冷。

他眉頭皺了皺，打算下床去關窗戶，突然，耳畔邊上，傳來了一個聲音：「八岐……八岐……」

「額？」

八岐大蛇臉色一變，似是吃了一驚，目光連忙朝著四周看了看，說道：「誰，是誰？」

他有些懷疑自己是不是聽錯了。

要知道，這裡可是茅山，不是荒村。

要是在荒村，八岐大蛇興許還會相信有什麼鬼怪作祟。

可堂堂道門聖地，絕對不可能有什麼妖邪敢在此處為非作歹，更別說這大半夜來嚇自己了。

「瑪德，不會是這茅山上頭的祖師爺顯靈了吧？」

想到這裡，八岐大蛇嚇了一跳。

若真是如此，那還得了？

這茅山自古以來，多少大成修鍊者？

這些人，一個個都是頂天的人物，比起希夷，有過之而無不及，自己若是在這裡被這些祖師爺盯上，那豈不是……李長生都救不了自己？

想到這裡，八岐大蛇的臉色，難看到了極點，顫顫地說道：「你……你到底是誰？不要嚇我……我……我可是跟著李長生來的……」

這種時候，保命要緊，自然是要報出李長生的名號。

「桀桀桀桀……」

幽暗之中，那蒼老而怪異的聲音，發出了詭異的笑聲。

緩了半晌，幽幽地說道：「八岐……你莫非……忘了我是誰了？」

「你……」

「你……是誰？」

八岐大蛇整個人身子僵在那裡，腦子裡頭開始回憶。

這聲音聽著實在是陌生，他想不起來。

「糟糕，不會是被我殺掉的孟須子吧？」

八岐大蛇自言自語著，臉色一沉，隨後又搖了搖頭，喃喃地說道：「不對啊……我……我記得他三魂七魄都被我吃掉了……不可能再魂歸茅山……」

夜色，顯得更加陰森幽暗起來。

迷濛之中，彷彿有一股若有若無的氣息，透過窗戶，飄了進來。

感應到那股氣息，八岐大蛇頓時一臉駭然，瞪大了眼睛，彷彿在這一刻，不敢置信，顫顫地說道：「你……你……」

「不錯，是我……」

幽暗之中，那個聲音，再次響起，回蕩在八岐大蛇的耳朵里。

八岐大蛇連忙從床上跳了下來，驚道：「你……你在何處？」

他目光四處打量著，卻是沒發現那人任何的蹤影。

「你出屋子，往安寧院來……」

聲音淡淡地說著，似是在引導著八岐大蛇。

八岐大蛇心中忐忑不安，這一刻，身子像是不由自主，將房門打開，出了屋子。

外頭，夜色朦朧，幽邃寂靜，整個茅山，寧靜祥和。

八岐大蛇一步一步，朝著安寧院的方向走去。

而剛才的那個聲音，像是在這一刻，突然消失了一般。

八岐大蛇心中驚震，小心翼翼地走著，目光不斷地朝著四周環顧，生怕被人瞧見。

剛才的那個聲音，雖然有些陌生。

但是，那一縷氣息，卻是無比的熟悉。

彷彿，彷彿來自千年以前……

八岐大蛇的心中，有些不敢相信，更是十分駭然，不知道這個人，為何會出現茅山聖地。

這個人，明明已經消失了許久，許久……

他一步一步地走著，但是，卻不敢抬頭，生怕目光又情不自禁看先那黑暗之中老子李耳的神像。

此時此刻的他，十分心虛，宛如一個小偷一般，躡手躡腳。

不多時，他便來到了安寧院。

院子里，十分寂靜，一切如常，就如同他下午時候看到的那般。

空氣之中，那縷氣息也已經消失不見了。

彷彿，剛才是那個人，故意讓他察覺到這一絲的氣息，所以，在八岐大蛇有所感應后，那人又重新將這縷氣息給收斂住了。

估摸著，應該也是害怕被其他的人發現。

這是茅山聖地，萬一出了什麼事情，那可就糟糕了。

更何況，李長生也在這個地方，雖然不知道今夜去了哪裡。

八岐大蛇走進了安寧院，目光朝著四周不斷看著，突然之間，心中微微一顫，似是想到什麼，這眼神，就落在了那口封住的井上。

「囚窮井？你……你該不會……是……是在這井裡吧？」

八岐大蛇走近了「囚窮井」，不由得倒吸了一口涼氣，開口說道。

他似是突然想到了什麼。

難怪，今天下午，和李長生提起這口井的時候，李長生的神色有些古怪，說話好像也支支吾吾的，不想讓自己知道太多。

「我……我在……井裡……」

一個聲音，幽幽蕩蕩，彷彿從封存的井裡，傳了出來。

八岐大蛇的身子，猛然一震，這一刻，突然「噗通」一下，跪倒在地，抱住了眼前的那口井，聲淚俱下，大哭道：「二爺爺，你……你怎麼會在這井裡？孫兒不孝……讓你受苦了……」

說著，嗷嗷大哭起來，整個人傷心欲絕，彷彿難過到了極致。

陰森詭異的氣息，像是從井裡，瀰漫而出，這氣息在黑暗之中，漸漸將八岐大蛇的身子給縈繞。

「你……不對……你的修為……怎麼會變成這樣……你的內丹哪去了？」

幽邃陰森的聲音，從井底傳出了出來。

裡頭的東西，彷彿也感到十分震驚，似是有些驚詫。

「嗚嗚嗚……二爺爺……你……你不在的這些年……孫兒……孫兒過得好慘啊……」

八岐大蛇痛哭流涕，整個人不能自已，哭訴道：「爺爺被人斬殺，我父親也死於那張道陵之手……我……我差點被殺，一路逃亡到東瀛之地，僥倖苟活千年……後來……後來又遇上了李長生，內丹被奪……今……今日……若不是來了茅山，根本遇不到二爺爺……」

八岐大蛇抽泣著，這身子一顫一顫，難過至極。

「唉……」

囚窮井裡，傳出了一聲綿長的嘆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