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嫌疑人
他眉頭收緊，這兩個可能背後代表的意義大不同：「你遇到過什麼可疑的人嗎？」
錢笑笑想了想：「哪種算可疑？」
「行事鬼鬼祟祟、偷偷摸摸的。」
錢笑笑說：「他既然都鬼鬼祟祟偷偷摸摸了，怎麼會讓我看見？」
賀權開始懷疑自己和錢笑笑說這些是在浪費時間，想到明天應該就能拿到學校方面的視頻，他沒再追問，而是換了個話題方向道：「你去紅葉小學做什麼？」
「去——」
賀權手機響了起來，私人號碼。他想起來一件事，眉頭皺了起來，起身到門外接電話。沒一會推開門探頭進來：「我還有點事，明天再過來，有事隨時聯繫。」
錢笑笑忙道：「明天能幫我買個烤豬蹄嗎？」
回應她的，是病房門被甩上的聲音。錢笑笑鼓了鼓腮幫子，摸出來剛才小護士給她的五十塊錢，買個豬蹄都不肯，太小氣了，她又不是不給錢！
想到小護士，錢笑笑又想到自己剛才給她算卦的事，一張臉皺了起來，心裡有些愧疚。她看著毛爺爺的臉，這樣做好像不太道德，誰的錢都不是大風刮來的……
說曹操，曹操到。
小護士推開了她的病房門。錢笑笑忙將那五十塊錢收進了兜里，臉上掛著笑，眼睛眯起來，眼角朝下：「你們怎麼還不下班啊？」
「我今天值夜班。」小護士說。
哦漏！那她不是要飽受內心求全責備的煎熬？
小護士在之前的小板凳上坐下，笑說：「你剛才要給我算賀警官的家住在哪呢。」
誰的錢都不是大風刮來的啊！錢笑笑心裡那點正義感開始發酵，她覺得自己不能再同一天坑一個人兩次。
「你明天再來吧。」
小護士：「啊？？」
「我說……」錢笑笑看著小護士那雙眼睛，覺得自己靈魂受到了拷問，她看向窗戶的方向，語氣深沉：「我累了。」
「你是不是覺得錢少了？」小護士小心翼翼的問。
錢笑笑：「？？」不是啊……不是吧？
「一百夠嗎？」小護士摸出來一張紅色的毛爺爺。錢笑笑看著毛爺爺的笑容，移不開眼睛，一字一頓道：「我、不、是、這、個、意、思。」
「還不夠嗎？」小護士面露難色。
錢笑笑實在不忍心看她再掏錢，忙一手接過那一百塊，快速道：「江月區東環路圖南小區……」幾棟幾號來著？
她一轉眼，見小護士睜著眼睛一眨不眨的看著她。來自心靈的拷問再次來了，錢笑笑看向窗戶的方向：「那個……天機不能泄露太多。」
小護士點點頭表示理解。
「時間不早了，你早點休息吧。」小護士說。
錢笑笑麻溜縮進被子里：「好的明天見！」她怕這小護士再不消失在她的眼前，她都要控制不住還給她五十塊了。
——
賀權還沒找到停車位，手機就又開始震動起來。
「你在哪？我已經從隔離區出來了。」母親大人的聲音從聽筒里傳出來。
賀權問清是哪個出口，簡短道：「你在那等我，我馬上過來。」
十分鐘后，他拎著母親大人的三個巨大行李箱上車。母親跟在他的身後，感嘆道：「C市風太大了，空氣又乾燥，幸好我給你帶了一套護膚品過來。」
賀權沒接話，安排母親大人坐上副駕，開車朝家裡走。
「你鄔伯父有個戰友在這邊，說有空了要過來玩，到時候瑩瑩也回來，你記得要接待接待他們知道嗎？還有啊，我聽瑩瑩說你來了C市一次都沒有聯繫過她？女孩子心眼都小，你不好好哄哄，改天她就跟別人跑了。」
母親大人嘮叨了半天，都沒等來賀權一句話，她氣的瞪了賀權一眼：「你這孩子，跟你說話怎麼這麼費勁呢？」
賀權薄唇微動：「我和她只是朋友。」
「朋友不挺好的嘛！」母親大人又瞪了他一眼，要繼續分析這其中的利害關係，賀權轉移話題道：「我這邊工作挺忙的，平時都沒什麼時間。」
「你一天就知道忙忙忙！」
賀權在母親大人一路數落中平安到家。他不自覺的將母親的東西行李放進了一直空著的那間房間里，母親大人一進門就不滿了：「放這屋，我就住這。」她一邊說，一邊打量房間內的擺設，又轉了圈去洗手間。
賀權微頓，片刻又將母親大人的行李轉移到錢笑笑之前住的房間里。
母親大人檢查完了，回到客廳給自己倒了杯水：「阿權啊，你對瑩瑩什麼感覺？」
「我說了，」賀權皺眉，「我們只是朋友關係。」
「你是不是有喜歡的人了？」
賀權微頓，片刻后語氣更加嚴肅了：「你覺得我有時間去談情說愛？」
「你說說你這性子，以後非得找不到老婆！工作忙怎麼了？工作重要還是老婆重要？」母親大人用手指戳了戳自己兒子的腦袋，「工作能陪你一輩子嗎？」
她見賀權要開口說話，忙道：「你給我閉嘴！」
「我出去給你買洗漱用品。」賀權伸手去拿外套，母親大人扯住他，「買什麼啊，我都帶來了。」她在沙發坐下，視線再次挑剔的打量了一遍客廳，皺眉道：「這巴掌大的地兒住的舒服？也不知道你瞎折騰什麼。還有啊，我……」
「媽，時間不早了，你也早點睡吧。」
準備徹夜長談的母親大人：「睡什麼睡？你媽我精神好得很！」
「那你看會電視，我明天還要上班，先睡了。」
母親大人：「……」她目送賀權進入卧室，沒一會又見他朝浴室走，眼睛微微眯起來，女人和母親的直覺告訴她，這小子心裡有鬼！
可是房間里裡外外她都檢查了一遍，根本沒有女性用品。她喝完一杯水，決定還是找個時間和兒子好好聊聊，他要是真藏著掖著，她也找不出來。
母親大人回了房間，開始整理自己行李箱里的東西，收拾到一半，她突然發現行李箱旁邊的地毯上有一根長發。她看了眼自己的頭髮，又看了眼地毯上那根純黑色的頭髮，眼睛亮了起來。
賀權洗完澡回卧室，電腦正在接收程隊給他發過來的視頻文件，是學校那邊調過來的。本來這視頻在兩天前就應該檢查了，卻因為紅葉小學一直都不太配合行動，一直拖到現在。
他用毛巾擦著頭髮，看著電腦屏幕上的進度條，瑩白的光打在他的臉上。
突然，卧室門被人推開，賀權抬眼，看見自家母親大人兩眼泛著綠光，他伸手將電腦合上。
「這是誰的？」因為情緒激動，母親大人有些破音。
賀權睨了一眼她送到眼前的那根頭髮絲，雲淡風輕：「要我送去專業機構鑒定一下嗎？」
母親大人不受他影響，逼問：「你是不是和姑娘同居了？什麼時候？阿權我告訴你，我們賀家可不是隨便的人家，你要注意自己的行為！要是傳到別人耳朵里，人家嚼舌根的能煩死你！」
賀權：「你想多了。」
「那這根頭髮是誰的？」
賀權伸手，接過那根髮絲，然後丟進了垃圾桶里：「大概是做保潔的阿姨留下的，時間不早了，你該睡美容覺了。」
「阿權，你不要敷衍我，做保潔的阿姨是來打掃垃圾的，不是留下垃圾的。」
「要不然我明天讓人鑒定一下？」
母親大人看著賀權的眼睛，賀權平淡回視。母親大人開始動搖：「真的不是？」
「你想多了。」
母親大人心懷疑惑的離開了。賀權打開電腦，視頻下載的進度條已經完成了百分之百，他移動滑鼠打開視頻。
他有些分神，回憶著錢笑笑的發色，她的頭髮似乎帶著淡淡的黃色，有些透明；許浩渺的發色也是淡淡的栗色，那麼母親大人撿到的那根純黑色的長發是誰的？
他指尖不自覺搓捻，想著多種可能性，視頻已經開始了。是經過廁所那條走廊上的攝像頭拍攝下來的畫面。
畫面有些暗，走廊上空無一人，他瞥了眼左下角的時間，加了倍數。忽的，畫面上晃過一個人影，他移動滑鼠點了暫停。
調慢速度，回放，賀權一眨不眨的看著。
畫面靠角落處出現一個人影，用很快的速度衝上了樓梯，不過一瞬的時間。畫面一晃而過，他還是沒看清。賀權將速度又放慢了一倍，目不轉睛的盯著屏幕，腦袋飛速的旋轉著。
紅葉小學的保安系統並不好，非本校人員進出不用登記，那個門衛他也見過兩次，每次見到的時候都是在打瞌睡。嫌疑人想要進入學校，根本不用使用翻牆等手段，直接從校門大搖大擺就能進來。
視頻中再次出現那個身影，賀權在畫面最清晰的那一刻點了暫停。
說是最清晰，其實畫質也好不到哪裡去。不到七點，天色蒙蒙亮。那抹身影穿著軍綠色的外套，牛仔褲，一張臉隱在帽檐下。
賀權看著那頂帽子，微微皺起了眉，他似乎在哪裡見過那頂帽子，還有那一套衣服……
這時，他手機震動了下，賀權瞥了眼，是蘇婉發過來的一條語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