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5章 陌生人
第165章陌生人
「啊!!」
陶然在尖叫中醒來。她摸到了柔軟的床墊,發現范黎就躺在自己的旁邊。她驚魂未定的閉上了眼睛,似乎剛才做了一個特別可怕的噩夢。
那是怎麼回事?她捂住腦袋。
好像是和幾個女生一起喝了酒,之後她和范黎要去偶像入住的地方碰碰運氣,然後……
陶然打了個寒顫,酒店的房間似乎有點黑。
她推了推范黎,范黎沒有醒。她也找不到自己的手機。
陶然下了床,摸向牆壁,她沒有摸到床頭的檯燈,房間里的燈卻突然大亮,晃的她刺眼的閉上眼睛。
等她再睜開眼睛的時候,整個人渾身都涼了。
這哪裡是她們入住的酒店!
諾大的房間只有一張床,連個椅子都沒有。牆壁上光禿禿的露出了發了霉的顏色。
「范黎,范黎!」陶然幾乎是在尖叫著推范黎。
范黎哼了兩聲,好像才慢慢的恢復了意識。
陶然跑到了門邊,使勁的拽了幾下,門紋絲不動。她被嚇壞了,瘋狂的開始砸門踢門。
「救命,有沒有人!救命!救命!」
范黎皺著眉頭醒了過來:「吵死了,怎麼回……回事……」
她好像也有些懵,不太明白髮生了什麼。
「咔噠」門口處傳來聲音。
陶然嚇得猛然後退,范黎這時已經下床,陶然用手臂攔著她,擋在她前面。范黎感受到了陶然身上劇烈的顫抖,她跟著抖了一下,慢慢清醒過來。
門開了。
只見,兩男一女走了進來。
其中一個男人長相英俊帶著一個金絲眼鏡,穿著白大褂走在前面,身後右側是一個頭髮一絲不苟梳在後面穿著黑色套裝裙子,踩著高跟鞋,神情刻板嚴肅的女人。左側是一個穿著類似保安制服戴著帽子,個子稍矮的男人,腰間還別著一根警棍。
陶然和范黎退至牆角,緊緊的貼著牆。
「你們是誰?!為什麼綁架我們?!」陶然顫抖著聲音道:「不管你們找誰,你們肯定弄錯人了……」
金絲邊眼睛男人看了看手上的文件,笑道:「應該沒錯,陶然小姐,范黎小姐。雖然很困難,但我希望你們能儘快適應現在的環境。畢竟我們還有一段時間需要相處,我並不希望在最開始就把事情弄的複雜,畢竟……」
范黎因為緊張,聲音變尖:「什麼相處?你們到底想幹什麼!你們這是犯罪,快放我們出去。」
金絲邊眼鏡男人合上了文件,笑容不變:「我真的非常想將事情來龍去脈告訴你們,但是很遺憾我們的時間也有限,我希望你們能配合我們的工作。只要你們遵守這裡的規矩,我可以保證,你們會舒舒服服的待到離開。我們是……」
陶然和范黎早有默契,兩個人對視一眼,突然向面前的三個人沖了過去,只要越過他們……
突然,從脖子位置傳來劇痛,瞬間席捲全身,同時像被勒住了脖子。
「啊!!!」
兩聲凄厲的慘叫幾乎同時響了起來。
幾秒鐘后,陶然和范黎痙攣的倒在地上。
過了一會,聽見男人說:「規矩第一條:遵守命令。規矩第二條:遵守命令。規矩第三條:參考以上。」
疼痛慢慢的緩解,陶然才摸上了自己的脖子,那裡多了一個項圈。她艱難的抬起頭,看見面前高高的男人手上一個像是車鑰匙似的東西,他拿著晃了晃。
「也許你們聽話一點,我實在是不喜歡這種步驟。希望你們能將我的話認真聽進去,這樣我也省事,你們也少受點罪,是不是?」
「……你想怎麼樣?」陶然沙啞著聲音問道。
「我之希望你們能遵守命令。」
范黎躲在陶然的身後嗚嗚的哭著,陶然喘著氣,剛才因為電流而劇烈跳動的心臟還沒有平復。
「什麼……命令?」
男人指了指床:「請坐下。」
陶然沉默了一會,拉著范黎,緩步走到床邊,坐下。
男人因為她的配合而滿意的點頭,向後對右側的女人說了幾句話,女人查看了一下手中的平板。
女人平靜無波的聲音:「承受力中等,耐受度中等。」
一旁的保安什麼話都沒說,靜靜的站著像個木頭人。
男人點頭笑道:「先介紹一下。我姓朱,你們可以叫我朱醫生。這位是這裡的主管,主要是管理你們的心理和生理數據的金小姐,你們有事可以找她——當然我想只要你們遵守規矩就不會有什麼事。這位是保安侯先生,確保你們中不會有人傷害別人。」
見兩個女孩並不說話,他繼續道:「看,只要你們遵守規矩,我們的交流就輕鬆多了。」
「現在站起來。」他發出了新的命令。
陶然和范黎勉強站了起來。
外面有個人遞進來兩件衣服,金小姐接了過來放在床上。
「現在,換衣服。」
兩個人沒動,像是沒聽懂他說什麼。
朱醫生道晃了晃「鑰匙」。
「難道我的話還不夠清楚么?」
陶然:「換衣服……現在?在這?」
「是的。」
朱醫生像是才注意到什麼,補充道:「請你們不要誤會,這裡並不是你們曾經生活的地方。你們既然已經受到了神得召喚,那麼我們就都是兄弟姐妹了,這裡沒有人類狹小的骯髒的慾望,只有向著新人類而奮鬥的人。」
陶然完全聽不懂他在講什麼,但這並不妨礙她拒絕。在陌生人面前以這種方式換衣服,簡直是在對她靈魂的踐踏。
「不……」她剛剛拒絕,那電流給身體帶來的劇痛再次席捲全身。陶然發出了慘叫。
范黎篩糠一樣抖著:「求,求求你們了……」
幾秒鐘后,電流停止。
「或許你們還並沒有完全弄明白我說的遵守規矩是什麼意思。但我希望你們能儘快弄懂她。」
朱醫生看了看錶:「還有幾個房間?」
金小姐道:「還有兩個。」
朱醫生捂了捂臉:「真是想休息都不行。」他指了指侯保安:「你帶兩個人留下,讓她們明白規矩的重要性。金小姐,我們往下一個房間走。」
他剛將「鑰匙」交了出去,兩個女孩脖子上的電流項圈就再次啟動。
那種心臟停頓的劇痛無人可以忍受,尖叫聲不絕於耳。
「你這是幹什麼?」金小姐立刻阻止。
侯保安木然的臉上咧出了一個笑容:「手滑……」
「啪。」一個巴掌打在了他的臉上,侯保安的臉一偏。
朱醫生揉了揉發麻的手掌:「你這個虐待狂,噁心。」他奪回「鑰匙」交給金小姐。
「還是你來吧。」
侯保安臉色陰沉,但並沒有還手。盯著兩個倒在地上進氣少出氣多的女孩看了一會,跟著朱醫生往外走。
他們還沒有出門,門就再次被打開。
「先生。」
「先生。
看清來人後,無論是目中無人的朱大夫,還是麻木變態的侯保安都庄肅了起來,齊齊的低下頭問候。
「這是在做什麼?」一個女聲問道。
旁邊穿著中山裝的中年男人道:「這是人類所必須經過的磨難。」
連續的電機讓陶然倒在地上無法動彈,她睜著眼睛看向這兩個剛剛走進來的人。那個女人的目光在她的身上短暫的停留了一瞬,然後移開。
陶然想叫她,卻發不出聲音。
眼淚從眼眶裡流了出來。
秦警官,她認出來了,那是那天和嚴復打招呼的秦警官。
「救……救我,秦,秦……」陶然用盡全身力氣嗚咽。
顧銘笑著轉頭:「你認識?」
秦沐歌看向了陶然那雙求救的眼睛,眼看著陶然的表情慢慢絕望。
她轉身開了門。
「不認識。」
………………
李萍很高興,周北川終於從他的那個成天擋著窗帘的房間里走了出來——儘管是為了去醫院換藥。
宋可陪同。李萍說不用了,自己可以還耽誤她的工作,可宋可堅持。
「隊長,我跟你報告一下這兩天案件的進展情況吧……」宋可趁著在車裡路程的這段時間開始事無巨細的將案件那點微末的「進展」告訴他。
可周北川一直在發獃,好像聽進去了也好像沒聽進去。
周北川閉上眼睛,宋可聲音漸漸弱了下去。
她眼眶突然有些紅了。
她從未見過這樣的周北川。在她心中,天塌下來有高個子頂著,而不幸又萬幸的是周北川就是那個高個子。
好像只要有他在,再大的困難也總有挺過去的一天,組裡的所有人,光頭,畢安全,自己都這樣想。
可自從秦沐歌跟著顧銘離開后,周北川簡直像是變了一個人,他臉上清晰的鬍渣似乎已經好幾天沒有刮過了。因為受傷的關係可能也沒怎麼好好洗澡,要不是有李萍阿姨在,可能他連衣服都懶得換。
就好像,突然之間整個人的精氣神都沒了。
在來往醫院的一路上,宋可不說話,李萍也沒什麼可聊的,幾個人就都沉默了。
回到家,還沒等下車,宋可突然大哭起來,搞得李萍有些不知所措。
「宋小姐,你,你怎麼了?」
「隊長,你不要這個樣子,行不行,你別這樣……嗚嗚」宋可哭到:「秦小姐又不是死了,我們也不是沒有機會將找到她,我們還有希望啊……你怎麼,怎麼……」
怎麼好像就放棄了呢?
周北川疲憊的用手臂擋住了自己的眼睛。
宋可哭的更大聲了。
幸虧她今天穿的是便服,要是穿著警服這個樣子,被人民群眾看見了得鬧多大的笑話。
宋可最終抽抽搭搭的幫著李萍將周北川帶上了樓。
周北川一回到家就躺回了自己的床。
宋可低聲道:「隊長,大家都等著你回來呢。也不是天塌下來了,就算秦沐歌跟著顧銘走了,她只是一時想不明白,只要我們找她回來,在事情來得及的時候找她回來就沒關係,隊長……」
她念念叨叨的又說了一大堆,然後見周北川還是沒什麼反應,她只好說:「那隊長你先休息吧,我明天再來看你。」
門在宋可離開之後關上了,房間里再次陷入黑暗。
客廳里李萍將東西收拾好,每天下午都要去菜市場買新鮮的水果和蔬菜回來,周北川在房間里能清晰的聽到大門關上落鎖的聲音。
彷彿一個開關,黑暗中周北川緩緩的睜開了眼睛。
他身手矯健的跳下了床,腿上的傷對他來說彷彿根本不算什麼,完全影響不到他的動作。
周北川走向牆壁處,將牆上的一幅畫移開,後面是一個小型的保險柜。
輸入密碼和指紋,保險柜應聲而開,裡面有一些股票債券。那是周老爺子專門在這個房子里建的,周北川卻看都沒看,直接摸向最下面一層,將最裡面一個超小型筆記本拿了出來。
被打開的筆記本在黑暗的房間里發出唯一的亮光,照的周北川的臉上忽明忽暗。
他的眼睛不斷的向旁邊掃去,並且越來越焦躁。
指導電腦右下角的時間顯示3:00整的時候,他的手指翻飛,在網頁上輸入了一串網址。網址是一片漆黑什麼裝飾都沒有,在正中間十分簡陋的賬號和密碼。
周北川手心冒汗,幾個字母和數字打的比億萬元戶頭的密碼還緊張。
按下回車鍵,畫面一閃,依舊漆黑,卻變成了上下兩排的對話框。
他焦急的等待著,突然上一層的對話框出現幾個字,周北川的心跳都好像停止了。
Ghj:「找到了么?」
周北川立刻回復,他咬咬牙:「她怎麼樣了?」
Ghj:正在輸入中……
周北川手心冒汗:「你是誰?」
Ghj:「找到他再聯繫我。」
周北川:「等等!」
Ghj:「?」
周北川:「你想讓我做什麼總要付個定金吧,空手套白狼這一套可不行。」
Ghj:正在輸入中……
周北川雙目緊盯著屏幕,彷彿要將屏幕射穿。每一秒的等待都是煎熬。他沒有任何辦法在一個加密的深網中找到對方,他們之間維繫的信任簡直比路邊的石頭還不值錢。如果這個Ghj突然改變主意消失不見,周北川連他衣服的邊角都抓不著。
對話框突然動了。
對方緩緩的打出了幾個白色的字母。
「B-L-A-C-K-L-I-S-T」
周北川:「這是什麼?」
「叮叮」
屏幕上顯示「聊天室只剩一人。」
周北川手指交叉低頭拄在額頭上,良久才慢慢抬起來。
他將電腦關上,再次放入保險箱里,將畫挪回原位,才上床躺下。
Blacklist,那是什麼。對方是誰,是陷阱?還是真的?
秦沐歌怎麼樣了,她有沒有……
周北川猛地閉上眼睛。
她是不是真的握住了顧銘的手,她還會不會回來,她……有沒有想他。
周北川的手緩緩覆蓋在了自己的脖子上,那裡是一個項鏈,項墜是兩枚戒指。
他才剛剛讓秦沐歌將戒指戴在身上,還沒有一天的時間,就被扔了。
周北川不由咧咧嘴,扯出個難看的笑。
他捂住眼睛,有什麼濕潤的東西沿著臉頰滑了下來,就算是黑暗中沒人看見他都覺得丟人。
顧小夢,老子十歲之後就沒哭過,這回為你可沒少哭,老子就是跟你同歸於盡也得把你抓回來。
顧小夢,你聽見了么?
顧小夢!
………………
秦沐歌深吸一口氣從睡夢中突然驚醒,汗水湛濕了枕巾。
夢裡有人在叫她。
好像周北川在天台上跪著也要向她衝過來的時候叫著她的名字……
不,不是。
是蘇艾。
是蘇艾在一遍遍的叫著她。
「小夢,救我。」
「小夢,救我。」
「小夢,救我。」
秦沐歌一把扯過床頭燈拚命的對面扔了過去,燈撞到了牆壁。
「碰」的一聲。
「住口!住口!」秦沐歌朝著前面大聲喊到。
可黑暗中沒有人回應她的話,又好像四面都是都是嘲笑著她的影子。
她根本睡不好覺,偶然睡著了也會像這樣一個多小時就會從噩夢中醒來。她抱著自己的頭,覺得自己就要窒息了。
門被打開,房間的燈一下子明亮起來。
V站在門口,半嘲諷半警惕的看著她。
秦沐歌額頭上滿是汗水,臉色蒼白,卻在光線中緩緩的恢復了意識。
「不知道得還以為你怎麼了呢。」V哂道:「做個夢都能被嚇醒,你不屬於這裡,你應該住在下一層。」
下一層是那些女孩子們住的地方,那是不時的會發出慘叫哀嚎的地方。
秦沐歌穿上了鞋,下地。
「你去哪?」V擋在門口。
秦沐歌看向她:「顧銘讓你看著我,他讓你關著我了么?你敢攔我?」
V像是聽了個笑話,她殺過多少人她自己都數不過來了,她怎麼不敢攔?
指尖的刀就像是個小孩子的玩具,在V的手中轉出了花,從秦沐歌的鼻尖劃過,幾根黑色的頭髮隨著她的動作緩緩落地。
可秦沐歌的眼睛卻一眨不眨,這不是一雙害怕的眼睛。
V緊了緊刀。
她不怕秦沐歌,秦沐歌對她來說和她殺死過的人一樣,只要她的刀在對方的脖子上緩緩一劃,對方就頃刻斃命。
可是她的眼睛……
真像啊,和顧銘一樣的眼睛。
麻木的像是古井,可只要你仔細看去,裡面一閃而過瘋狂真讓人不舒服。
「呵」V輕笑。
秦沐歌說的對,自己沒必要攔著。她倒是巴不得她犯傻,自己好一刀結果了她。
秦沐歌從房間走了出來。
她從小發現一個道理,顧銘對衣食住行這種事情要求一向很高,他不是真正的潔癖。真正的潔癖是一點灰塵都能讓人內心痛苦。與其說是潔癖倒不如說是偏執,如果必要,在泥巴里打滾顧銘也不是做不出來,但只要一有機會,他所在的地方就是他的宮殿。
秦沐歌走過了一條環形的走廊,最裡面的房間就如她所想的一樣燈火通明。
那是顧銘的書房。
秦沐歌平靜的走了過去,敲門。
「請進。」顧銘道。
秦沐歌推門而入。
顧銘正在用毛筆字寫書法,看見秦沐歌笑道:「小夢,我沒想到這麼晚了你竟然也沒有睡著。正好,你來。是不是把以前的書法都忘光了?」
秦沐歌走了過去。
她小的時候,顧銘手把手教過她書法。後來連同所有的關於顧銘的一切都被她如瘟疫般拋在腦後。
秦沐歌低頭一看。
「一蓑煙雨任平生。」
蘇東坡的詩句。
顧銘笑道:「你來試試。」
秦沐歌搖頭:「我已經忘光了。
顧銘深深的看了她一眼:「忘記了就再學。你是我的女兒,難道連這些都做不好?」
「這些於你不過是錦上添花。」秦沐歌低聲道:「你真正想做的事呢,爸爸,我什麼時候可以參與?」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