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8章 秦沐歌，過來
第178章秦沐歌，過來
警局高層內部現在已經炸開了鍋。如果何局真的出現問題，那麼在臨江市將會掀起軒然大波。
尤其是現在技偵人員已經失去了何局的蹤跡。
高毅急得滿頭大汗：「從何局消失的那個地方查起，我要查找所有路口交通監控錄像，給我仔仔細細的找，一個地方都不能放過！」
轉頭他對齊先說到：「這裡指揮權交給你，我帶人去現場，找周圍商鋪的監控錄像，再看看有沒有車輛的行車記錄儀拍攝到了線索。」
齊先答應下來。
「周北川，你對何局比其他人熟悉，你帶你們小組的人去何局平時常去的地方，有消息我們立刻聯絡。」
周北川二話沒說，高毅比他的級別高，這裡他是最高指揮，他的命令沒問題，周北川迅速執行。
他並沒有告訴宋可他們具體的事，只說現在要先找到何局要緊，他甚至是在電話里下達的命令，也沒有給宋可他們任何詢問的機會。
周北川此時也顧不上自己隊員那一肚子要炸掉的問題。
事分輕重緩急。
何局平時喜歡打保齡球，沒事的時候會拉著周北川一起來上一盤，周北川總是嘲笑他說再怎麼打野減不了肥，何局雖然總說他沒大沒小，可從來沒真的生他氣。
何局有事沒事還喜歡喝兩盅，喝多了點就願意說他以前年輕的時候，去南方那邊打走私犯的時候，總願意亮出他肚皮上那道經過了時間卻還挺嚇人的疤痕。何局說那是與走私犯肉搏的時候留下的，當時腸子都出來了，卻命大老天不收。他講起來的時候眉飛色舞，好像又回到年輕的時候一樣。
他還喜歡下象棋，總以為自己下的很好，一輸就生氣，周北川總是要想方設法的「勉勉強強」的輸給他，何局就會很高興。
他還有年紀大的人的通病，總是嘮叨周北川多回家幾趟，早點找對象，早點結婚，好讓家裡人放心。
周北川一個地方一個地方的找著，與何局的回憶像碎片一樣一幕幕在他的腦海里經過，這位長輩的形象鮮活的浮現在他的眼前。
周北川狠狠的拍著方向盤，車笛聲尖銳的響起，引來前方行人的不滿。
何姨還擔心著他沒有帶葯，怕他出什麼事，如果她知道何局的事情……
車內響起電話鈴聲，是一個陌生的號碼，周北川戴上藍牙耳機。
「喂，哪位？」
「小川。」
周北川猛地一踩剎車。
「何局……」他咽了下口水：「你在哪？」
電話那頭沉默。
周北川：「何局，是你么？」
他像是在問對方是誰，但何局知道他不是這個意思。他是在問他是不是就是那個內奸。
「小川，你們全部都在找我，為什麼？」
「這個問題要你來回答！」周北川大聲道：「你在哪，這是誰的電話？」
何局輕聲笑了一下：「我這幾天就發現有人跟蹤我，想必已經秘密對我技偵了吧？還去找我太太，小川，你有幾分本事也都是我教的，我想藏你還能找得到我？」
何局提起他太太，周北川突然想起早上何姨的話來，她說何局沒帶葯，如果他真的想要逃走的話，那麼第一時間的目的地不應該是其他地方，而是……
他突然間猛打方向盤，車子在路口突然調頭。
周北川沒再說話，何局也掛了電話。
十分鐘后，他趕到了醫院。
他一下車就衝進了醫院，他上樓的時候才發現這竟然是蘇艾出事的地方。
他直接上了天台。
………………
天台的門被推開，風猛烈的打在他的臉上，周北川微微閉上眼睛，他只向前方一掃，就看見了那個熟悉的身影。
何局站在天台的邊緣，握著欄杆，在看向樓下。
「何局！」周北川失聲叫到。
何局一回頭，兩個人隔著好遠對視。
「小川，你找來了。」
周北川慢慢靠近。
「何姨早上給我的藥瓶上有醫院的標誌，你又特意打電話來和我說我去了你家，這簡直就是像是在提醒我要來這裡找你一樣。」
何局看著周北川走到自己跟前三米處停住。
這個他看著長大的孩子也能獨當一面了，何局鼻子一酸。
「你的斤兩我還是知道的。你能找來也不奇怪。」
事到如今，周北川看著何局站在自己面前，半頭的白髮，他心裡難受極了。
何局道：「我倒是有點好奇，你是怎麼懷疑是我的。」
他這句話就等於變相的承認了。周北川吐出一口氣。
「我有線人說警局裡有內奸。我以為是我隊里的人，於是就設了個局。」
何局點了下頭，表示在聽。
「我以為自己設局設的精妙，可是沒有任何事情發生。」
何局：「可這說不定就是因為你的消息有誤的關係，這個內奸根本不存在呢？」
「有這個可能。但也並不能排除，這個內奸發現了我的計策，所以並沒有通知人來救人。在分不清是非的情況下，不能放過任何一個可能性。」周北川低聲道：「這還是你教我的。」
何局聽了這話唏噓不已。
周北川繼續道：「我自認為消息瞞的很好，除了我和齊先兩個人知道完整計劃外，就算是押送的士兵都不知道。消息是怎麼走漏的呢？」
「我才想起來，除了我們兩個人之外我還向第三個人提起過，那個人就是你。」
何局就像平時在局裡和周北川兩個人分析案件一樣，道：「那可不一定，就像你說的，畢竟還是有其他人知道。」
風打在兩個人的衣服上獵獵作響。
周北川道：「還記得我讓您幫我查過blacklist的事么?」
「你還特意讓我看了你的電腦界面，上面什麼詞條都沒有。對不對？」
「是的。」
周北川搖頭：「可是不對。關於黑名單的消息警局裡雖然少，但絕不是沒有。您和董局的保密級別是一樣的，如果他能查到，為什麼您查不到？您當時搜索詞條打的根本不是這個詞對吧？」
「其實我也很疑惑。您其實大可以不必這樣。只要對我說這屬於保密信息不能向我透露，也比打出個什麼都沒有的界面來引起我懷疑要強。為什麼？」
何局沒有說話。
周北川又大聲的問：「為什麼？」
何局胸口憋悶，此時緩緩吐出一口氣。
「你是我手把手教出來的。我又何嘗不是把你當成自己的晚輩一樣？」何局苦笑：「你根本想象不到這個黑名單背後的可怕……不，你不要輕易否認。事情的背後組織遠比你想象的更加龐大。就在那一念之間，我是真心不想讓你參與這件事。
何局沖他微微伸出手：「不管你信不信，這整件事中我唯一最不願意看見的就是你出事。」
在他決定與黑暗握手之後，僅剩的那唯一的對周北川的善念，卻使他露出了馬腳。
這是多麼諷刺的一件事？
「唯一最不願意看見的？」周北川激動的抬高聲音，剛才那刻意疏遠的語氣在這一瞬間崩潰了。
那是眼看著親人出事的無奈。
「警局裡你為之奮鬥一輩子的事情，你抓進去的那麼多罪犯，你救過的那麼多人，你的聲譽，你的一切都毀了！這些難道你都不在意了么？」
「救走顧銘的人是不是你放出去的消息？還有祖卡要員的行蹤是不是也是你透漏的？顧銘殺了多少人，做了多少壞事！他在非洲幹了什麼你難道都瞎了看不見么？！就因為你走漏消息，咱們多少個同事丟了命？」
周北川嘶吼著：「那些也是我們認識了多年的朋友啊！你送你的朋友去死，這些什麼時候變成你不必在意的事了？」
「是因為錢么？就是為了錢？！我查到了甜甜在海外的那家空殼公司股東身份，他們到底給了你多少錢，能讓你出賣自己的良心！」
何局突然笑了，他臉上的悲戚和狂笑一瞬間使表情猙獰無比，周北川都快認不出他了。
何局笑的厲害，笑彎了腰。
「錢？不不，小川，你太小看這個東西了。」何局笑得眼淚都出來了。
「你說我的良心賣了多少錢？你怎麼不問問我這一輩子的奮鬥到底換來了什麼？我自問這一生清廉，別人收禮送禮我卻從來想都沒想過。我到現在還住著那快塌了的破房子，舊的牆上都是發霉的霉灰味！」
「我能這麼過一輩子，但我的女兒不行。」何局啞聲道：「就因為沒錢，她被從學校的出國名單中硬生生的擠了下來。出國要兩百萬……哈哈哈哈，我和我老婆連棺材本都拿出來了，也湊不夠兩百萬。你沒做父母，你不知道晚上起來聽見女兒躲在被窩裡偷偷哭是什麼滋味，我的甜甜多聽話啊，沒錢讀書她一句怨言都沒有還反過來安慰我們，卻悄悄的躲起來哭！我聽得都恨不得殺人！」
周北川難受壞了，他喊到：「何局，你跟我說啊，你跟我們大家說啊！甜甜的學費難道我會出不起么？我要是知道的話，我就是送她又怎麼樣？」
何局身影有些佝僂。
「我知道，我知道你是個好孩子。可是小川，我怎麼向你開這個口哇？」
「那也總好過你向顧銘那種人開口！」
「我怎麼會向他開口……」何局失力的搖頭：「是一個商人找上的我。最開始只是希望我能通融讓他犯了小毛病的侄子從看守所出來，希望我能動用點人脈讓他的項目順利通過……可是後來，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事情朝著我不能控制的方向發展，等我回神的時候，我已經回不了頭了。」
「你能回頭，你現在就回頭。」周北川幾乎在哀求：「何局，跟我回去，我陪你自首。」
何局苦笑：「我還不清楚，這些事夠我被槍斃一百次都不夠的。我不能出事，我還得看著甜甜結婚，還得看著她有小孩。」
「難道甜甜和阿姨知道你做的這些事，她們會贊同你么！何局，我知道不容易，但你永遠可以回頭，你放心，我一定會盡我最大的努力，只要你能幫助警方抓到顧銘他們，就能……」
「太遲了……」何局低聲道。
「怎麼會呢？你現在跟我回去就不遲！」
「不，小川，你不明白。太遲了。」何局似乎在他看他，可卻穿過了他看向他的身後。
周北川頓住了，身體迅速做出反應，立刻向前一跳，同時轉身。
可在看清來人的一剎那，他渾身血液都停了。
「秦……沐歌。」他喃喃道。
周北川幾乎以為自己在做夢，他日思夜想的人就這樣出現在他面前。周北川的第一反應就是衝過去，可這時，他才看見秦沐歌並不是一個人。
「又見面了，秦警官。」顧銘禮貌的朝他欠身：「我說過，我們會再見面，只是沒想到這個日子竟然來的這麼快。」
周北川凝神，顧銘的一側護衛一樣的站在那個V，兩把雙刀別在腰間，沒人比他知道那雙刀會有多快。
還是在這個地方，這個蘇艾離開，秦沐歌跟著離開的同樣的地方。
她和他再次相見。
周北川千言萬語，可此時他只能像不久前的那天一樣，朝著她伸出了一隻手。
「秦沐歌，過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