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施捨
第27章施捨
門鈴聲急促的響起。房間內無人應答。
門外的人卻不肯死心，彷彿要按到地老天荒。
房間里的人終於不堪忍受，發出了慢慢挪步的聲音。
門被打開了一條縫，光線的關係，岳子龍的臉顯得有些陰森。
律師向後退了一步，又想起來今天自己來的目的。
用力把門推開。
「我是臨江城最好的刑辯律師，在我的手上從來沒有出現過死刑犯！」律師先生聲音有些憤恨。
岳子龍身穿浴袍，好像剛剛洗完澡，他不耐煩的掏掏耳朵：「所以我才花那麼多錢請你啊。」
律師先生雙手拄在岳子龍身前的茶几上，低聲道：「我不管你有沒有犯罪，但在我這裡，絕不允許你破壞我完美的勝訴率。」
「那你應該去鞭策自己，我可沒空聽你表決心。」
岳子龍轉身站起來：「那邊是門，你自己出去吧，不送。」
「岳先生！如果這件案子判下來，你就不是想什麼時候出獄的問題了，你要好好想想到底還能不能活命！」
岳子龍站住：「說實在的，我真不知道我家裡是怎麼想的。我就是隨便通知一聲，他們便真以為我殺人了，還請了你來。」
他從抽屜里挑出一隻雪茄，滿不在乎的笑道：「其實你應該把你的時間浪費在更有意義的人身上，而不是錢的身上。」
律師先生漲紅了臉：「如果不是你父親親自請我，你以為我會願意代理你么！」
岳子龍指著門：「那你不願意代理的話，沒關係，請自便。」
律師深吸一口氣，叫住他：「你沖我多裝x沒有用。警方已經掌握了關鍵目擊證人，只待指認了。」
岳子龍舉煙的手一頓，這才正眼看了他一眼：「證人？」
「一個癮君子。聽說還在毒癮戒斷期。」律師先生冷笑：「要不是我一個朋友偷偷泄露消息給我，上了法庭，我真是怎麼輸的都不知道。」
岳子龍吸了一口煙：「竟然還有證人，這下可好玩了。憑空冒出個證人？你說這話誰能信。」
律師沉聲道：「我有內部消息。前幾天在警局有個人突然毒癮發作被送到醫院，我朋友三班倒守在病房外面，說在保護一個證人。你說周北川他們現在還能有什麼案子需要證人！」
岳子龍想了一下，搖頭：「還是不可能。樂米怎麼會和癮君子扯上關係。」
律師冷笑：「信不信由你。我的線報從來沒有出錯過！」
岳子龍沉默了一會，又看向律師：「你是不是覺得其實我就是兇手？」
都不需要一種律師多年辦案的直覺，只要和這個人呆上十分鐘，就算是個傻子都知道扭頭要跑。
這個人就是個徹頭徹尾的瘋子。
岳子龍朝他走了過來，一手拿著雪茄，一手把玩著雪茄刀。
他在律師面前站定，突然一笑：「你知道我是兇手，我是不是應該先滅個口？」
他這一笑實在太詭異，律師先生連忙向後退了好幾步。
明明他手上沒有致命的武器，明明他就是個中等身材的男人，甚至沒有自己經常健身的肌肉強壯，可律師先生就是打心底里發寒。
他勉強站穩，在這裡一刻也不想多呆。
「瘋子。」他邊罵，邊推門而去。
不斷的回頭，看他會不會真的追過來。
岳子龍沒有追他，他關上門，表情有些興奮：「證人啊，秦沐歌，你該怎麼辦。」
…………
宋可再次給自己滴了兩滴眼藥水。光頭道：「小可你休息一會，我來幫你看。」
她打算說不用，但眼睛實在是太疼了。連續盯著監控器已經好多天了。她真是一刻不敢懈怠，生怕自己遺漏了什麼。
監控器裡面的王志清醒的時間越來越長，戒斷期似乎快要過去了。
畢安全倒了壺茶給周北川和秦沐歌。
「隊長，秦小姐，你們確定這樣真有用么？」
周北川瞥了他一眼：「試試嘍。」
畢安全撓撓頭：「總感覺漏洞太多，很容易被識破。」
周北川：「呵呵，不然你想個招出來，讓我看看嘛。」
畢安全傻笑：「我哪能有您和秦小姐厲害。我就是覺得吧，咱們這麼盯著可能不太管用。」
秦沐歌：「為什麼？」
終於有人接她的話，畢安全立刻道：「首先哈，有證人這種事被泄露出去這種事怎麼想都覺得奇怪，他們不會把警察想的這麼傻吧。其次，樂米的案件和李麗秀的案件現在還沒有確鑿的證據相關聯，而這個蚊子分明是李麗秀案件的證人，岳子龍怎麼可能上當？最後也是最關鍵的一點，這個癮君子是怎麼成為目的證人的，案發地點在公寓裡面，他怎麼能看見殺人經過？」
光頭這時回過頭來：「唔……其實我覺得老么說的有點道理。」
周北川：「有道理個屁。」
秦沐歌道：「警方有證人出現，這不是秘密，只要兇手稍微打聽一下，就知道我們不可能憑空造個證人出現，這個證人肯定是真的。至於他到底是哪個案子的證人，兇手也不知道。我們沒有證據將兩個兇案聯繫在一起，但卻推斷這兩個案件存在關聯性，而這個關聯性除了警方，就只有兇手知道。」
畢安全：「……所以也只有知道證人消息的兇手會來。」
秦沐歌點點頭：「至於他到底是怎麼目擊的，兇手自己就會找出一萬個理由來，無需我們擔心。」
畢安全：「可，可……」他還是感覺不太縝密。
周北川：「這個就叫做當局者迷。就算有百分之一的可能，兇手也不能放過這個證人。」
「那要是這個兇手真的就是不來，他就是覺得有疑點，就是不跳坑呢！」
他躺在沙發上，雙臂枕在腦後，看向畢安全：「那就當咱們白忙活一場唄，反正白忙活也不是第一次了。再不然，你有什麼好想法，說出來分享一下也行。」
畢安全連忙搖頭，他能有什麼好辦法。
秦沐歌：「其實……這次我們的目的也不是捉住兇手。」
光頭：「啊?不是抓兇手？那我們忙活什麼呢。」
秦沐歌和周北川對視一眼，說道：「我只是想證明自己的一個推論。」
光頭撓撓腦袋，他推了推旁邊閉目養神的宋可：「哎，可兒，你聽懂了么？」
宋可白了他一眼：「沒有。」
光頭：「那你怎麼不問？」
宋可：「問了不就顯得更傻了，更何況，我就知道你們肯定會問。」
光頭：「……」
畢安全：「……」
她是在說我們傻么？
周北川看看錶：「吃飯了吃飯了，去給王志送一份。」
秦沐歌站起來：「我去吧。」
醫院的伙食大多不太好，還很貴。幸虧王志本身戒斷，也不太想吃東西。每樣都是嘗一口，再不就根本不吃。
他整個人更加萎靡了，可精神似乎好了一些。
「警官。」他還打了招呼。
「我不是警官，我姓秦。」
「秦小姐。」王志點點頭。
他今天胃口還行，吃了小半碗的飯。
「秦小姐，我為什麼一直在醫院呆著，不是應該去戒毒所么？」
秦沐歌看了他一眼：「你還挺熟的，以前去過么？」
王志低下頭：「去過。好幾回，但都沒忍住。」
秦沐歌沒有說話。
「本來，我認識了珍妮，我是想好好的，下了幾次決心，我，哎……」
秦沐歌在他的身邊坐下：「你們是怎麼認識的？」
王志想到了什麼，臉上竟出現了溫柔的神色：「她以前是大學生，做志願者的時候我們遇上的。她心地特別好，幫了我許多忙。」
「你喜歡她？」
王志連忙搖頭：「不敢不敢，她是大學生啊，我就是一流氓地痞，可配不上她。我，我就是有時候看著她就覺得生活還有點奔頭，可能我這輩子還能有點希望。」
秦沐歌沉默了一會。
此刻如果是個正常的人，就應該說些雞湯的話來鼓勵他。
但她只是太了解這種毫無希望的日子。她還不肯放棄只是不想向那個人低頭，不想自己抗爭一輩子，最終還是證明對方是對的。可如果有人說這毫無意義的生命自己已經無所謂放不放棄了，她明白，她也無從規勸。
「會好起來。」
這是未經真正災難的人一句尊貴的施捨。是經歷了災難的人一句更昂貴的欺騙。
而她這個無時無刻不掙扎在放棄邊緣的人，不配說這句話。
她等著王志吃完，收拾好東西。
王志：「你們讓我留在這裡是不是有什麼意思？」
他見秦沐歌沒有理他，繼續說道：「我知道自己沒用。但是只要是為了珍妮，有什麼我能做的，就請告訴我。」
他頓了頓：「我什麼都願意做。」
秦沐歌看了看他：「你現在在這裡，就是對珍妮最大的幫助。」
她在走廊上碰見看守的警察。
「辛苦了。」
警察點點頭：「我應該做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