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新的意義
第59章新的意義
秦沐歌用了十幾年來逃避這個名字。
顧小夢這三個字，像是時刻懸在頭頂上的一柄利劍，一不留神就會戳瞎她的眼睛，割開她的血肉。
這是多年以來的第一次，她被這個名字溫柔以待，以至於明知道她應該推開他的懷抱，卻鼓不起全部的勇氣。
太溫暖了，讓人不想睜眼，不想抬頭。
他像是賦予小夢這個名字一個新的意義，讓它不再像惡鬼一樣猙獰。
那就讓她再呆一會，就再五分鐘。
五分鐘后她依舊是那個刀槍不入的秦沐歌，而這一刻就讓她做一個會哭軟弱的顧小夢。
她緩緩的抬手抱住了周北川。
兩個人真的這樣呆了一會，懷裡的人實在太安靜，連呼吸聲都沒有。
周北川不確定她是不是就這樣睡著了。
等路人就將手機舉起來對準他們這邊的時候，周北川終於乾咳了一聲：「那個，你別誤會，這個姿勢真的引起了我極大的舒適，我也不想破壞氣氛，但是實在是有個公事，我得和你說一下……」
秦沐歌突然忍不住抿嘴樂了一下，她睜開眼睛，抬起頭來。
「你說吧。」
周北川老早脫離的chu男行列，說實話自認為撩妹手段沒有滿級也界定頂點了。
而這只是一個簡單的擁抱，甚至沒有一絲情，色意味存在，可當她抬起頭來，那雙冷漠的眼睛閃出溫柔的笑意，清泉一樣看著他的時候，周北川突然覺得有一團火苗在臉上烤著，雙手竟然不知道怎樣擺放才好。
秦沐歌等了一會不見他說話，誰知周北川突然扭過頭去，背對著她：「你喝不喝，我去買飲料！」
說完未等她的回答，他就逃跑了。
秦沐歌實在是對笑容有陰影，而此刻卻制止不住自己上彎的嘴角，充滿笑意的眼睛。
周北川拎著兩瓶飲料差點沒把瓶子捏碎，他打開車門秦沐歌坐在副駕駛席上。
「那個，剛才……不是，晚上你有沒有空？」
秦沐歌側頭：「應該有，怎麼了？你不是要說公事？」
哦，對對對，有正事。
周北川又將瓶子捏了捏，像個剛成年的毛頭小子。
「剛才咱們之間……你是怎麼想的？」他終於問出了口，問出來之後像是舒了一口氣。
秦沐歌眼神微微閃了閃：「咱們發生什麼了么？」
周北川像是被人當頭沉重一擊，怎麼能提褲子不認人呢，剛才還用那樣的眼神看自己，現在竟然裝失憶？！
「咱們不是擁抱了么！」他火道：「你剛才不是也抱我了么？你是不是對我也挺有好感，你別不好意思，你……」
秦沐歌臉上的表情一言難盡，周北川有了一種不祥的預感，他轉過頭去，看見原本空無一人的SUV里多出了兩個腦袋。
畢安全一臉懵b，他剛才是聽見表白了么？是隊長在表白么？
好玄幻……
宋可面無表情的看著周北川：「我還以為你早就說了呢，磨蹭死了，一點也不男人。」
周北川：「……」好，好丟人。
想死，怎麼辦……
周北川帶著悲憤的心情開車回了單位，一路上無論後面兩隻怎麼嘰嘰喳喳他就是不說話。
秦沐歌為什麼沒有提醒自己後面有兩個人！
關鍵是她為什麼一直笑也不給自己答覆！！
好氣！！！
………………
將宋可和畢安全送回單位，周北川開車帶秦沐歌離開。
周北川：「……你不要用這種懷疑的眼神看著我，我是真的有公事要說。」
她點點頭：「什麼事？」
「顧銘在監獄的書面記錄我調出來了，你從後面把我包拿過來……對就是這個。」
周北川一邊開車，一邊對秦沐歌說。
「顧銘入獄12年，探監的有律師，公檢法工作人員，還有地方上公益機構的人。他可能以為自己是神，但顯然他不過是個普通人，沒有靠神力發射念頭的能力，他一定是通過某種方法和外界聯繫。所有在監獄對他進行過探視的人，無論是公事還是私事，我們都需要排查一遍。」
秦沐歌指著文件上的一行字：「菱花愛心救護基金會是什麼？」她掏出手機開始在網上查詢。
周北川掃了一眼道：「這是個全國性針對刑滿釋放人員進行幫助的協會。說實話，從監獄里出來的人並不十分容易找到工作，特別是多年監獄生活的人根本上與社會脫節。這是由政府牽頭組織，由私人運營的公益組織。」
「顧銘的罪夠他坐上好幾輩子的了，跟刑滿釋放有什麼關係？」
「協會還有為在服刑人員提供心理疏導，畢竟監獄的本意不僅是懲罰同時也是改造。畢竟再窮凶極惡之人也是有基本人權的。」
秦沐歌：「人權在顧銘的眼中就是一坨屎。他需要什麼人權。」
周北川看了她一眼：「華夏的人權建設一直未國際上所詬病，特別是這幾年人權意識湧入國內網路，警方這邊的輿論壓力也很大。」
這是保護人權和懲罰犯罪的永恆難題，值得爭論但不是現在。秦沐歌沒有再說下去。
「怎麼了？」周北川問道。
秦沐歌拿出手機上網搜索這個協會：「如果不是它叫這個名字，我還以為它是顧銘的忠實粉絲呢，每個月來看他，風雨無阻。」
她在網上看到了什麼，將手機屏幕面向周北川：「走訪不如就從這個協會開始吧。」
菱花愛心救助基金會的網站主頁上方圖片上，一個牧師站在教堂前面，手裡舉著十字架，目光憐憫的看這眾人。
「覺不覺得和顧銘的壁畫有點像？」
周北川看了一眼，長長的呼出一口氣。向左打方向盤，掉頭朝著相反的方向駛去。
………………
等兩人到了菱花愛心救護基金會，發現偌大的辦公室並沒有幾個工作人員。負責人基金會是由國外的一家慈善機構接受的匿名捐款，他們指負責下線的跟蹤走訪，資金每次都能按時到位，國內的稅額一分都不差，已經連續三年獲得臨江優秀基金會的稱號。
只有直接負責人，沒有上級，且資金款項來源不明，周北川懷疑就算將這裡徹底清查一番，可能也什麼都差不出來。
秦沐歌問道：「你們這裡有專人負責去監獄進行走訪么？」
「我們這裡都是一對一進行負責的，當然是專人了。」
周北川：「請問你能查一下是誰對臨江市監獄服刑的顧銘進行對接走訪的么？」
「請等一下。」
對方在電腦上敲了幾下，說道：「是尹山神父。」
周北川愣了一下：「神父？就是那個基督教的那個神父？」
「不錯，據我們的資料記載，這位顧銘先生是虔誠的基督徒，在最初我們接洽的時候就要求我們將走訪人變成一名神父。」
秦沐歌：「我們能見一見這名神父么？」
「當然。」
負責人非常輕易的將地址聯繫方式交給了他們。
臨江市修建了幾所教堂，但所有的活動都集中在小部分人範圍里。
華夏對宗教持不支持也不反對的態度。不會有宗教迫害發生，但也絕不會有宗教興盛發生。
因此雖然有教堂，但前來的大多數是外國人，少部分存在信仰的國人。
尹山神父是一名泡菜國人，有傳播兩國友誼的責任在，經常性的在兩國之間進行飛機往返。
周北川將尹山的資料傳給宋可，要求她徹查，如今還沒有結果。
因為很近，兩個人沒有開車，徒步走進了教堂。
「你好。」尹山上前：「我接到了基金會負責人的電話，說你們要過來，請跟我來吧。」
他的國語帶著外國人獨有的強調，但吐字還算清晰，雙方可以進行正常交流。
兩個人跟著神父來到教堂前排，找了個位置坐下。
教堂里現在並沒有什麼人，也不會打擾到什麼。
「你們好，請問有什麼事情呢？」
「神父你好，請問你認得這個人么？」周北川將顧銘的照片遞過去。
神父立刻點頭：「是的，這位是正在服刑的一位犯人」他在胸前畫了一個十字架：「上帝寬恕他。」
秦沐歌突然冷笑了一下。
神父看向她，有點詫異，但並沒有質問。
周北川繼續問道：「請問你都是什麼時候去走訪這名犯人的？」
「每個月的一號和十五號。」
「你去了都和他談些什麼呢？」
神父帶著明顯欣賞的表情：「這位先生的學識非常淵博，是一名虔誠的基督教徒，我們每次天南海北的聊天，並沒有固定的話題，但多數都圍繞著上帝和宗教。」
他將手中的聖經舉了舉：「還有的時候我們會討論聖經。顧銘先生對聖經的透徹理解讓我十分佩服。」
周北川：「您每次去見顧銘的時候都帶著聖經么？」
「是的。」神父想了想：「不過顧銘先生手中也有一本聖經。」
周北川點點頭，那本聖經已經被他們翻爛了，沒有任何一處文字或者圖畫和市面上賣的不同。
「是這本聖經么？」
神父點頭。
「可以將它借給我們么？」
神父面露難色：「這本和其他只有版本的區別，裡面的內容是一樣的。但是卻是我已故的友人十多年前贈與我的。」
周北川：「您可以放心，我們絕對會好好保存，不會損傷書籍。並且在檢查過後就會給您送回來。」
神父想了想，才勉強點頭：「好吧。不過你們需要給我出具一份將它帶走了的證明。」
「可以。」
「請問，我能問一下，你們在查什麼案子么？」
「抱歉，案件細節我們不方便透露。」
「對了，我和顧先生不止是面對面交流了，因為時間原因我們不能暢所欲言，於是他在之後給我寄了許多封信。你們需要麼？」
監獄里所有的信件郵寄都需要經過嚴格檢查，所有內容都會備份。警方早已看過信件內容，但並未發現不妥之處。
不過周北川還是索要的神父手中的原件，以防有什麼遺漏之處。
將聖經和信件放在一處，周北川告辭。
神父將兩個人送到門口。
周北川去開車，讓秦沐歌等在這裡。
神父便陪著她一同等著。
「這位女士，我注意到您的神態，不知道是對我個人還是對基督教本身有不滿。」
秦沐歌似笑非笑：「怎麼，你們還管得著我討不討厭你們？」
「當然不是，我只是不知道您是不是存在什麼誤會。」他的語氣極其溫和，絕不會讓人誤會具有哪怕一絲攻擊性。
秦沐歌轉過身去看著神父，神父笑著看她。
「尹山神父，請問你知道這位顧銘究竟是因為什麼進了監獄么？」
神父在胸前劃了一道十字，親吻自己的胸前的十字架，以一種極為悲傷且憐憫的語氣說道：「我知道，願上帝寬恕他。」
秦沐歌再次笑了：「我很抱歉，神父。我不知道這是你們『神職』人員的口頭禪，還是你真心祈禱上帝寬恕他。但這真的是我這輩子聽到的最可笑的話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