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契機

第78章契機

「狙擊手準備，等待命令。」周北川道。

對方是個未成年人，如果擊斃會造成嚴重影響，這也是為什麼絕對不能輕易開槍的原因。他們得到的上級回復是，只有在萬不得已的情況下才能發出擊斃命令。

即使周北川親自進去都不一定會如此緊張。他一錯不錯的看著顯示器，如果有條件的話，視野清晰的話……

高毅心裡微沉。周北川的反應絕不是普通的緊張。他對秦沐歌那個女人是真的上了心。

高毅不知道這是好事還是壞事。不知道這會不會影響周北川的判斷力。

不得不說讓秦沐歌進入警隊絕對是出乎他意料的兵行險著。

像當初顧銘在警局的影響力，如果不是他得到了警局的一致信任，得到了朋友們的喜愛，他也不會行兇那麼多年卻沒有人絲毫懷疑。

他絕不允許秦沐歌成為第二個顧銘。

………………

門被緩緩的打開，秦沐歌終於見到了這個小恐怖分子。

她比屏幕上的還要年輕。究竟是什麼樣的洗腦能讓這麼小年紀的她變成現在這個樣子，與其說害怕，秦沐歌充滿了警惕和好奇。

在她打量對方的時候，宋景也在打量著她。

宋景面無表情的看著她：「你確定要進來？」

「當然。」秦沐歌往前邁了一步，舉起雙手：「我只是想來和你談談。」

她身上不可能有藏武器的地方，秦沐歌還是轉了個圈，讓宋景放下心來。

宋景在她進來之後就迅速關上了門。

「你把你的同學們都嚇壞了。」秦沐歌道。

宋景看向自己的同學，抖了抖嘴唇還是沒有說話。

「我叫秦沐歌，你呢？」

「你不是已經知道我的名字了么。你們能找到我，說明我的夥伴已經被你們抓住了是吧。」

哦，這是個聰明的女孩。

秦沐歌十分坦誠，緩緩的坐下，用最無害的姿勢對著她：「是的。我們找到了曹光。」

宋景眼中一閃而過的疑惑，隨即點點頭。

秦沐歌微微低頭。她並不知道其他人的名字，看起來她跟其他人並不是熟悉的人之間的團體組織，這是個好現象。

「你想要和我談什麼？如果你想勸我放棄的話就還是算了吧。」宋景道。

秦沐歌攤開手：「我當然希望你停下，但我並不是警察，我也不會勸你。」

她慢慢的伸手，宋景警惕的抬頭。秦沐歌停下動作，她微微一笑：「我並沒有武器。」

她繼續緩慢的伸手，從脖子上抽出一條項鏈，項鏈墜是一個十字架。

「我是一個基督教徒。這也是為什麼我會進來的原因。」秦沐歌道：「我聽見你在祈禱，所以我進來了。」

宋景驚異的看了她一眼，慢慢的跟著坐了下來。她用秦沐歌擋住自己，即使拉上了窗帘她也不願意麵對著窗口成為靶子。

她需要光榮的赴死，而不是被當成豬狗一樣屠殺。

秦沐歌雙手合十握著十字架道：「我不知道自己能不能阻止你，但是我想知道，我的姐妹，你為什麼會走到今天？你的教義呢，神對你說『禁止殺戮』呢？難道你忘了么？」

秦沐歌的聲音有種鎮定人心的力量，可以讓人情緒漸漸平復下來。其實這並不是什麼魔法，而是受過心理學訓練的人學會的一種說話的方式，通過一定音調的升降和語氣的輕弱，可以給人以平靜的暗示，讓人心緒漸漸鎮定下來。

宋景搖頭：「我沒有忘記。但這是神的審判，我無能為力。」

「神是誰？神是人么？」

「神……即是神。」

「可替你做決定的卻是個人，他不是神。」

宋景困惑的看著秦沐歌，又搖搖頭。

秦沐歌傾身上前，念道：「『凡向兄弟動怒的，難免受審判；凡罵兄弟是加拉的，難免公會的審判……』」

她注視著宋景，宋景接著念道：「……凡罵兄弟是魔利的，難免地獄之火。」

秦沐歌輕聲道：「所以神說，要愛兄弟姐妹，禁止殺戮，對不對？」

宋景有些迷惑，秦沐歌慢慢的向她靠近。

宋景陡然抬高聲音：「你別動！」

秦沐歌抬起雙手示意對方別激動，她又坐了回去：這個警惕的小混蛋。

「你懂什麼？！」宋景氣道：「這個世界已經糟透了。這根本不是神想要創造的那個世界。只有洗禮，整個世界的人都接受真正的洗禮，它才能獲得重生。」

「如果你真的覺得自己做的對，如果你真的覺得自己是在凈化世人。你為什麼要將自己束縛起來？」秦沐歌聲音越發柔和：「你本可以將『凈化』提前，所有人不都是你凈化的目標么？你為什麼要戴上口罩，為什麼不願意傷害同學，你為什麼不敢看他們的眼睛！」

宋景依舊戴著那個可笑的巨大的口罩，她下意識的隨著秦沐歌的話往旁邊一看。一張張熟悉的面孔此刻正哭泣的看著她。

「你那麼相信自己是正確的，你怎麼會猶豫？」

「我……因為我……」

「因為內心深處有個聲音告訴你，這樣做是錯的。是不是？」秦沐歌敲了敲耳朵，手指敲了三下：「你聽聽自己心裡的聲音。神告訴你的，別人告訴你的都不要聽。你閉上眼睛仔細聽聽你自己的聲音，你願意傷害他們么？」

宋景不得已隨著她的話轉頭看向自己的同學。房莉從人群中向前挪著，她哭著對她說：「小景，你怎麼了呀？你要殺掉我們么？」

像是有什麼東西滾燙著碰了一下她的靈魂，宋景下意識的搖頭，不敢再看不敢再聽。

「我，我不是……莉莉，我……」她不知道要說什麼，到底什麼是錯的，什麼是對的？宋景突然變得激動起來，她的手胡亂的揮動兩下，那根引線隨著她的動作擺動，看得人心驚膽戰。

秦沐歌語氣輕柔：「宋景，宋景，看著我。我知道你不想這樣，對不對？」

宋景任憑自己眼淚流下：「我不想這樣。可是這個世界糟透了，我的母親因為這個糟透了的世界去世，它的存在，所有人的存在有什麼意義，無非是在這個糟透了的地方苟延殘喘罷了。」

秦沐歌再次敲了敲耳朵，輕聲道：「宋景，告訴我真正想要得到的答案是什麼，你的母親怎麼了。」

不一會，耳機里傳來聲音：「宋景的母親叫馮桂琴，是援非的醫生，在獅子山去世。」

秦沐歌表面上柔和的看著宋景，腦袋卻在飛速的轉動。

所以宋景變成一個恐怖份子的契機就是她母親的去世，這是她的心結。可不是親人的離世就能讓一個孩子從天使變成魔鬼，可沒那麼簡單。

「我聽說你母親是一名醫生。她難道希望你這麼做么？」

宋景別過頭去：「如果我的母親還在世，她當然不會讓我這麼做。」

「你的母親是個偉大的人。她為了自己的理想參加了援非的醫療工作，可並不是所有人都有這樣的勇氣。雖然你的母親發生了不幸的意外，但她為自己的理想犧牲，也許這是萬種不幸之中還值得慶幸的一種。」

宋景原本迷惑的臉上突然露出諷刺的一笑。

「呵呵，為了理想犧牲？太卑鄙了，簡直無恥至極！」如果宋景這個時候揭下口罩，眾人一定能夠看到她因為激動而異常潮紅的臉色。

秦沐歌微微皺了皺眉頭，再次點了點耳朵：「怎麼你不是這麼認為的？能和我說說發生了什麼事么？」

會展大廳外的指揮紅心內，周北川深深的皺起了眉頭。

他看向高毅：「宋景母親的死有什麼隱情？還有什麼是你沒有告訴我的？」

高毅也十分震驚：「到了這個時候我還有什麼好隱瞞的。即使有隱情也是醫療機構他們個人的事，絕對不幹咱們的事。」

周北川想了想：「去查。宋景母親到底是誰派到非洲的，到底是怎麼死的。查到底，要快。」

高毅沒辦法道：「這還用你說。」

說著他拿起電話走了出去。

會展廳里。

宋景冷笑：「還有什麼好說的。」

「有。即使你不顧惜自己的生命。你還有個父親在世，你也要顧惜顧惜他吧？你願意為你做的事犧牲自己，你父親至少值得一個答案吧，他至少應該知道你到底是為什麼做這些事吧？」

天色漸漸暗了下來。那種疲憊感再次涌了上來，宋景能感覺得生命一點點流逝的感覺。她就要沒有時間了。

爸爸……可能還在等自己回家。可惜自己永遠回不去了。

他不會知道媽媽是怎麼死的，也不知道自己到底為什麼而死。

今天過後，說不定他要面對全世界的指責。

這確實不公平。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