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光
第8章光
「畢安全！」
他聽見周隊在叫他，可是他好像在這裡多呆一秒都不能呼吸了。
畢安全向來時的洞口衝去。
他看見秦沐歌依舊擠在狹窄的凹陷處。即使在昏暗處也能看出她青白的臉色，驚恐的雙目。
那一瞬間畢安全覺得自己像是在照鏡子。
她僵硬的雙腿，渾身顫抖，充滿了絕望——
那是觸碰了地獄邊緣的人，共有的樣子。
「畢安全？」宋可的聲音突然響起。
他轉了下頭，反應了幾秒才「啊」了一聲。「別過去！」
已經遲了，宋可沒有聽周隊的命令，就更不會聽他的話。深處傳來周北川呵斥的聲音，畢安全抹了把臉，抬頭看見光頭在上面正焦急的喊話。他強忍著想要爬上去的衝動，轉身再次向裡面走去。
畢安全將情緒激動的宋可帶了上去。最終周北川一個人勘查了現場，帶著相機出來。
見秦沐歌依舊蹲在牆角不動。
他緩緩走了過去，握住她的手臂。秦沐歌只覺得一股熱流從冰冷的肌膚上傳了過來，她被人硬拽了起來。
「蘇艾呆過的地方。顧小夢，你見過么？」他低沉的聲音響起。
秦沐歌發散的瞳孔看了過來。
那是一張太絕望的臉，周北川準備了一肚子刺激她的話全被堵在了胸口。
「我也想活啊，周北川。」秦沐歌像是被人掐住了喉嚨：「我做錯了什麼？」
她再次這樣問。
她錯的太多了。她錯在有個變態殺人犯的父親，錯在健健康康的活到了現在，錯在那些無辜受害者含冤躺在地下，她卻努力著想要有個新的人生！
可誰給受害者這個機會。
這些話他想問，可不知道為什麼，面前的她讓他問不出口。
……
回去的路上，一車子的人都在沉默。
周北川將秦沐歌送到家門口，她下車的時候，突然被宋可拉住。
宋可看著她張口想說什麼，卻最終還是放了手。
幾個人再次出發，畢安全突然輕聲說道：「其實，秦小姐挺可憐的。」
宋可冷笑一聲：「她可憐，誰不可憐？」
畢安全還想說話，被周北川攔了下來。
「光頭，停車。我和畢安全下車走走。」
光頭嘆了口氣停了下來。
下車后，周北川叼了根煙，突然朝著畢安全的後腦勺拍去。
「哎喲！」
「叫你哪壺不開提哪壺。」
畢安全無辜道：「什麼啊？」
「宋可，宋可的姐姐，是『一二八』案件的受害人之一……」
畢安全捂著腦袋，張嘴「啊」了半天也沒說出來啥。兩人站了一會，不約而同的沉默著慢慢往前走去。
…………
秦沐歌走回家，樂米急忙上前來。
「沐歌，我給你打了好多通電話，你怎麼沒接，沒事吧？」
秦沐歌搖搖頭。
樂米擔心道：「沐歌……你臉色好差，是不是不舒服？」
她沒有回答，扔下手中的包，回了房間。
樂米站在門口好一會，敲了敲門，秦沐歌沒有理她，她便小聲道：「沐歌，我就在外面，你有事就叫我好不好？」
秦沐歌點頭，卻發現門外的小米看不見自己。
樂米不見她回答，只好離開回房間。
秦沐歌在床上出神的坐了好一會，忽而脫掉了衣服，走進浴室。
坐進浴缸里，水流嘩嘩的響著。
她腦袋放空，緩緩的沉入水中。
水裡很溫暖，沒過她的脖子，耳朵，頭頂。
她閉上眼睛。
「小夢，小夢快來！」蘇艾笑著沖她招手。她拿著相機，拉著她在巷子口奔跑。
清風緩緩吹過她的臉頰，頭髮。
不要來找我，蘇艾，不要來我家。
「叔叔，小夢沒有來上學，我來看看她。」
「小夢，救我！救我！」
秦沐歌用力睜開眼睛，掙扎著從水裡坐起來。
「咳咳咳。」她大力的咳嗽著。
原來世界上沒有一種解藥可以讓人失憶。記憶越是埋葬，越是清晰。
秦沐歌出來穿上浴袍，從柜子的最後一層將照片拿出來。
照片上的蘇艾依舊在對著她笑。
秦沐歌輕輕撫摸著她的模樣，坐在床頭縮成一團：「蘇艾……這些年你經歷了什麼。」
她心裡突然陣陣鈍疼。
她用了十幾年，用盡全身力氣想要忘記她的這十幾年裡，蘇艾到底在經歷什麼。她是不是還會叫著讓自己去救她，有沒有堅持著希望著，最後又絕望。
「我，我不知道你還活著。」秦沐歌沙啞這喉嚨：「蘇艾，如果我知道你還活著，我一定，一定會去救你……」
樂米站在門口，舉著手又放下，來來回回。
沐歌在哭。隱隱的，壓抑的哭聲。她還是清晰的聽見了，她在哭。
樂米覺得心疼極了，也不知道怎麼辦才好。
等了好一會，沐歌聲音漸低，她才小心翼翼的敲了敲門：「沐歌，我做了宵夜，你要不要吃。」
她等了等，終於裡面傳來秦沐歌的聲音。
悶悶的，但很平靜：「我一會出去吃。」
樂米終於鬆了口氣。
她回到房間，才發現賀文彬竟然給她打了好多個電話。她連忙回了過去。
「喂，親愛的。」
「……你在幹嘛？」
樂米抱歉道：「沐歌有些不舒服，我剛才安慰她來著，沒有聽到你的電話。你找我什麼事啊？」
「沒有，就是想你了。」
樂米甜蜜的笑笑：「我也想你。」
………………
樂米起床的時候發現秦沐歌早已經做好了早餐。
「沐歌！你，你怎麼起來了，我給你請了兩天的假！」樂米趕緊湊上去。
秦沐歌的眼睛有點腫，但不仔細看看不出來。她將粥端到桌子上：「我沒事了，可以上班。」
樂米小口嘬著粥，觀察著秦沐歌的臉色：「沐歌，我知道你有心事。你可以不和我說，但我希望你至少找個人聊聊天，我很擔心你。」
她輕輕握著秦沐歌的手，秦沐歌舒了口氣：「小米，謝謝你。」
樂米雖然極力勸阻她休息，可秦沐歌還是換好了衣服等在樓下。她只好載著她一起去了公司。
下班的時候，樂米想著秦沐歌不太開心，訂了一家甜品餐廳，想兩個人輕鬆坐一會。秦沐歌答應了，說讓她先去，做完工作就去找她。
樂米先去了餐廳，訂了餐。
「小米，你在哪？」
「文彬！」樂米對著電話講到：「沐歌不是不開心么，我和她出來吃飯。」
「你只知道陪朋友，都沒時間陪你的男朋友了。」賀文彬佯怒道。
「抱歉了，親愛的。最近沐歌有些不對勁，她是我的好朋友，我不能讓她出事呀。」小米環視周圍，笑著捂住嘴巴：「么么噠，親愛的，愛你哦。」
樂米笑著掛了電話，發信息給秦沐歌看她什麼時候能到。秦沐歌回消息說馬上了。
「嗨，這麼巧，小米小姐。」
樂米驚訝的看著對面不請自來，坐下的人。
「你……岳先生！」樂米連忙問：「你的傷怎麼樣了？」
岳子龍笑著動了下手臂：「已經好了。」
「那就好。」
樂米這才有心思打量起面前的人。她從來沒見過這麼工整的男人，連眼鏡上也一絲灰塵都沒有。
對面的人總盯著她，讓她有點不舒服。
「岳先生，你怎麼在這？」
「我路過，看見店裡竟然坐著一位美麗的小姐，我還認識，就進來打個招呼。」
說實話，岳子龍長相不難看，相反，他舉止禮貌，長得十分清秀。可小米總是覺得有點奇怪。
「額……岳先生，我約了人。」她不好意思的說道。
他卻沒有一點自覺：「那好，等人來了我請你們吃東西。」
樂米有點不高興低頭髮信息：「沐歌，咱們換個地方吃吧，這裡有奇怪的人。」
岳子龍笑道：「小米小姐好像很喜歡穿白色的衣服，女孩子穿白色的衣服，看起來可真乾淨啊。」
樂米站了起來：「不好意思岳先生，我還有點事，先走了。」
她沖向門口。身後的人卻一直跟著她。
「小米！」突然有人叫她。
「文彬！」樂米像見到了親人，一陣風一樣撲了過去。
「怎麼了，小米。」
樂米躲在賀文彬的身後，賀文彬皺眉看向走過來的人。岳子龍笑道：「小米小姐落了包，我來還給她。」
樂米冒出個頭，才看見岳子龍手上的包，賀文彬接了過來：「謝謝。」
岳子龍聳聳肩：「那麼，下次再見了，小米小姐。」
見他走遠了，樂米才鬆了口氣。
賀文彬：「你不是和秦沐歌約好了么，怎麼這個人在？」明明是句責怪的話，可是他的語氣太溫柔，樂米抱住他。
「誰知道了，這個人好奇怪。」
「嗡」樂米的手機振動。
「對不起啊，小米。我工作沒有做完，晚上可能不能一起吃了。」秦沐歌。
樂米嘆了口氣：「哎，沐歌說晚上不一起吃了，這個工作狂。對了，文彬，你怎麼在這邊？」
賀文彬笑笑：「你不是喜歡吃這家的甜點么，我打算買了給你送去，沒想到你們竟然就約在這。」
樂米在他的懷裡笑的甜蜜：「那咱們還是去這家吧。」
「好，你說的算。」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