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八十四章 七年之癢
在祝無雙面前,他有愛有恨,是個有血有肉活生生的人。
而這麼多年,他對著顧長流關婉兒,早已深懷愧疚,所以這才執意要尋找李慶元,他想贖罪,他不想欠著他們,他想堂堂正正的立於陽光之下,不虧欠故友。
說來不信,堂堂攝政王,經常被困夢魘,只有等到祝無雙這束光照進來,他才睡地踏實。
窗外的天是蟹青色的,太陽已經快要出來了。
兩人一夜未眠,顧君寒卻是沒有絲毫睡意,眼睛亮晶晶的看向祝無雙,纏綿悱惻。
祝無雙收到后,意味不明,欲拒還迎地看向他,濕漉漉的眼神,倒更像是一種勾引與默認般。
兩人才成親一個月,食髓知味,初嘗情事,自然是乾柴烈火,一點就著。
祝無雙被顧君寒抱到美人塌上,生平第一次,將美人塌的功能了解的如此全面。
再次醒來,是午時。
念夏羞紅著臉進來,手上捧著她的衣服,祝無雙剛伸手,便見著手臂上紅青一片,默默收回來,讓她將衣服放下,自己穿即可。
「王妃,王爺出去時,正好撞見蕭側妃跪在院外……蕭側妃就拉著王爺,說了幾句話,王爺沒有理她,只是命著秦總管將人送回雲麴院,不讓她出來了。」
祝無雙淡淡嗯了句,同她無關的事情,知曉了便夠了。好幾日沒有去京城的鋪子里逛了,今日得空,該是去走走。
誰知,還沒有出府,便是有客相迎。
「坐吧。」
祝無雙笑著對他們說著,目光在兩人身上流連,「今日怎得有空,來找我聊聊了?」
「分明是你,已經有近兩個月沒有去綉坊。」
葉眉意抿唇笑道,「樂不思蜀。」
「我若是還不來,怕是你早就將我同大大小小的店鋪一起給忘了呢。」
「咳,怎麼會。」
祝無雙裝聾作啞,說來,成婚前夕,兩人每日忙的很,本以為成親後會好點,的確是沒那麼忙了,不過多了許多時間「忙活」著其他的事。
的確如她所說,樂不思蜀,「我剛打算去,你們這不是就過來了。」
葉眉意笑得明朗,臉色比之前看起來要好太多,她笑盈盈的看向顧長流,「你說還是我來說?」
顧長流挑眉,朝她點了點頭。
祝無雙看著,總覺得是有著事兒要發生,果然見著葉眉意抿唇道,「我們是來向你辭行的。」
「辭行?」祝無雙眼睛微微眯起來,近日的流言她也聽過。
太后見著顧君寒成親,便也開始操心起了顧長流的婚事來,思來想去,可能還是覺得肥水不流外人田,想將新月郡主嫁給他。
顧長流同太後有沒有表明心意她不知道,但是看著在自己面前的情投意合的兩人,祝無雙饒是再後知後覺,也都品出來了。
只不過,向來是逃避的顧長流,這次怎得這樣放手一搏。
「嗯,正是你想的那樣。」
「厲害啊,怎麼拿下他的?」臨走前,祝無雙拉著葉眉意,悄悄問著。
「這個傻子,說是身體不好不想耽誤我。」
葉眉意凝視著在門旁安靜等她的人,含情脈脈,「也不知道是誰,已經耽誤了我這麼多年,要是早這樣,說不定……現在孩子都能下地跑了。」
「哈哈哈。」祝無雙對著這種事,當然是喜聞樂見的。
「唉,其實還是他提的。」
葉眉意終於找到人傾訴,自然是一時間停不下來,「他說,有時候深思熟慮的,反倒不如放手一搏的。」
「我也覺得有理,好在兜兜轉轉,還能在一起,也算是天意吧……」
天意,祝無雙望著兩人並肩的身影,對啊,這大概就是天意吧。
就像她同顧君寒一樣,兩人稀里糊塗相識,而後逐步走到如今。
祝陽一早便被召入鳳梧宮,等到午時才回到太醫院,還沒踏進去,便聽到角落裡有人竊竊私語。
「誒,那個叫祝陽的,怎得皇上點名要他去鳳梧宮呢?」
「對啊,皇后的病,這麼些年都這樣吊著,他一個小小醫師去有什麼用……」
「噓噓,皇后你都敢議論,當真不要命了。」
「小趙子不是同御書房當值的侍衛相熟嗎,聽說是攝政王舉薦的,是李慶元的徒弟。」
「李慶元!」
但凡在太醫院的,不會有人不知道這個人,「我說呢,皇后這病,之前不是說只有他才有法子嗎,現在他的徒弟……」
剩下的話不需要說的太明白,懂得都懂。
祝陽愣在了原地,李慶元的徒弟,顧君寒引薦,他記得他當初醉心醫術時,是顧君寒說,太醫院裡人才濟濟,可以讓他進去學習,然後自己便來到此處,阿姐也跟著一同過來,難道著一切,顧君寒早有預謀?
是從什麼時候開始,蘭殿村的那個小院?京城太醫院?
他不懂,他只是覺得,事情好像發生了點變化,但又好像全然沒變。
而王府的一段小路上,蕭側妃竟是直接堵住了祝無雙的路。
祝無雙冷眼看著她瘋言瘋語,狀似痴顛。
「你以為他是愛你的?可笑,當真可笑!哈哈哈……他顧君寒放在心尖上的,是誰你永遠不知道。」
「我從小就認識他關注他,關婉兒才是他放在心上的人,你?你不過是他的替代品……」
「還不快將人拖回去!」身後秦總管的聲音急促。
未盡的話被悉數堵回肚中,祝無雙看著被拖走的蕭側妃,心神恍惚了下,關婉兒,皇后關婉兒,難怪她第一眼見到時,便覺得分外熟悉。
原來,崇連山的陣中,她見到的心裡人是顧君寒,而顧君寒看見的是關婉兒嗎……
人會撒謊,會不誠實,但是死物不會,它反映出的就是一個人心底最深的慾念。
原來,顧君寒心底的人從來不是自己嗎……
「王妃?蕭側妃因蕭家的事情,已神志不清,還望沒有驚擾到王妃。」秦總管開口解釋。
「昨晚宮中發生了何事?」
「皇后發病,且……已有三月身孕。」
怪不得那麼晚才回來……祝無雙渾渾噩噩的回到了院中,呆坐良久。
她想當作何事都沒發生,想忘卻這一段記憶,但是又怎麼可以?
朝夕相處的人,心底的人不是自己,她再怎麼樣,也只能安慰著自己,他們兩人已絕無可能,誰沒有過一段過去呢。
但是一連數月,但是一連數月,她雖深埋心底不說,顧君寒也不提,但是他臉上逐漸消瘦的模樣,祝無雙已是看在眼裡,疼在心裡。
皇后肚中已有五個月身孕,因著身子本就虛弱,每日宮中都有太醫輪守,顧君寒也常常被召入宮,祝無雙摩挲著手心,祝陽剛剛說的話猶似在耳。
他說,他不想在太醫院呆,但是皇上不放人……
不放人,為何,皆因著他是李慶元的弟子!
其他祝無雙可以不在意,但是祝川祝陽,是她不可觸的逆鱗。
對著顧君寒,她也不知道是何心情了,正帶著念夏在花園裡走,便見著遠處圍著一群人,「怎麼回事?」
「王妃,夫人身體不適,突然昏過去了。」
「太醫呢?」
「在路上。」
祝無雙看著躺在地上的人,花側妃人如其名,的確是同花一般嬌艷,然而,接下來的話讓她如遭雷擊,「王妃,花側妃已有三月身孕。」
三月身孕!正是她成親那個月!祝無雙猛然抬頭望向念夏,一言不發回到院中,冷冷道,「說吧,瞞著我什麼了?」
「王妃……」
念夏本想求情,但是見著她神情冷淡,訥訥道,「幾個月前,王爺曾有次宿醉,稀里糊塗中進了聽花院……」
原是如此,王府上下都瞞著她,就連顧君寒也是……
祝無雙忽然就失去了計較的力氣,皇后也好,花側妃也罷,她可以容忍他的過去,但是她要怎麼看著他同別人的骨肉,與自己居於同一屋檐下?
她向來是個小心眼的人,她做不到。
更讓她噁心想吐的是,他同別人發生了關係,還打算瞞著自己……
都說七年之癢,她原以為自己同他,七年修成正果,結果還是逃不過命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