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錯看了她
沈夫人話音一出,雲喬白著臉抬眼。
眸中滿是震驚和難以置信。
她從未想過,自己的婆母,堂堂的知府夫人,會讓身為兒媳的她,去學歡場女人青樓妓子的手段。
「母親,我是正經人家的女兒,清清白白嫁進沈家,哪裡能學青樓女子……」
雲喬話說的艱難,搖頭不肯答應。
沈夫人見她不應,臉色霎時陰沉得厲害。
冷哼了聲,罵道:
「正經人家的女兒和青樓婊子有什麼區別,都是伺候我兒子的玩意。
你不肯去學,是要眼睜睜瞧著那柳姨娘專寵,安心做個不下蛋的雞不成?
你可想清楚了,眼下老爺還在你自是有幾分少奶奶的體面,若是日後等到硯兒當家,可就不一樣了。
那柳姨娘如今生了兒子,眼瞧著硯兒獨寵於她,往後還不知要生幾個出來。
到時候你那賠錢貨女兒,沒個親生弟弟照應,還要被那婊子生的兒女壓在頭上,等你老了死了,可沒人護著那丫頭片子了。」
沈夫人話說的難聽至極,卻句句都說到了雲喬痛處。
她可以不在乎夫君的寵愛,可以不在乎能不能生出個兒子,甚至可以不在乎自己的體面。
卻不能不在乎女兒。
女兒是她的命根子,雲喬無論如何,也受不住自己女兒遭罪。
她攥緊了掌心,眼帘低垂,許久也未曾答話。
看著雲喬神色,沈夫人知曉她將自己的話聽了進去。
收回視線道:「回去好好想清楚,我乏了,懶得再與你多費口舌。」
……
雲喬回到自己院中,一副失魂落魄的狼狽模樣。
丫鬟出來迎她,見她額上有道滲著血水的傷,又一副霜打蔫了的可憐樣子,心下擔憂不已,將人扶進卧房,忙給她換了身乾淨衣裳,扶著她坐下歇息。
雲喬坐在女兒身邊,眉眼溫柔憐愛的瞧著女兒額上青紫傷痕。
沒忍住掉了眼淚,喃喃了句:「都是娘親沒用,生下了你,卻讓你跟著娘親受委屈。」
丫鬟還以為雲喬只是單純心疼女兒額上被戳紅的傷,沒往深處香,邊給雲喬額上的傷上著葯,邊勸道:
「少奶奶別太難過,好在小小姐這傷沒怎麼破皮,小孩子皮肉嬌貴,瞧著才這般嚇人,過些時日定就好了。倒是您額上的傷,都見血了,可要仔細養著,沈夫人也真是的,仗著婆母身份,對您動輒打罵。」
雲喬低垂眼帘,沒有應聲。
心中卻想著,今日孩子額上的傷,確實只是小傷,可長此以往,難保哪一日,自己和孩子就要在這沈家后宅,被人生生欺負死。
沈夫人話說的過分,道理卻是對的。
沈硯寵妻滅妾,若是自己一直無寵,女兒自然也會被人欺負。
她可以不要沈硯的寵愛,女兒卻不能。
活在這后宅里,男人的寵愛,實在是太重要了。
雲喬閉了閉眸,心中有了決斷。
抬眼吩咐小丫鬟道:「去母親院里,替我告訴母親,就說,我想好了,今日她要我去做的事,我答應。」
她話說的艱難,卻也十分堅決。
小丫鬟不解其意,正要問她緣由。
雲喬卻搖了搖頭,讓她不要多問,只依著自己的話,稟了沈夫人就是。
小丫鬟沒再多言,去了沈夫人院中。
沒多久就帶著沈夫人的話回來了。
「少奶奶,夫人吩咐說,明日就安排人來接您過去學。您要去學什麼啊?」
小丫鬟好奇的問雲喬,雲喬搖了搖頭,卻沒答話。
她總不能同這雲英未嫁的小丫鬟,說自己要去花樓里同人學伺候男人的事吧。
……
另一邊,落霞寺山上。
蕭璟閑閑卧在軟榻上,腿邊仍放著雲喬落在此地的衣裳。
侍衛跪在下頭稟告,說那沈硯,時常出入揚州紅杏樓。
紅杏樓,是揚州出了名的花樓歡場。
蕭璟闔眸未語,聽著下頭人的話音,半晌也未睜眼。
那稟告的人思及今日盯著雲喬和沈府之人的傳話,猶豫了下,跪得向前了幾分。
低聲道:「主子,盯著沈家的人傳話,說是沈夫人明日要送那沈少奶奶去紅杏樓,跟著花樓里的媽媽學房中事。」
此言一出,榻上原本闔眼假寐興緻缺缺的蕭璟,猛然掀開眼帘。
他從軟榻上起身,垂眸看向跟前跪著的親信。
聲音還帶著幾分啞,問道:「她應了?」
下人摸不清出自家主子什麼心思,只能照實回道:「應當是應了。」
蕭璟聞言眼眸微暗,抬眼掃向腿邊壓著的那被自己扯爛的衣裳,腦海中又想起昨日廂房裡的放縱迷情和今日撞見的那女子在佛殿里的模樣。
她張口閉口規矩貞潔,失貞后又尋死覓活,他原以為她是那般古板正經的婦人,沒成想,卻是個膽大包天,敢在佛堂里背著菩薩寬衣解帶給孩子餵奶的女人。
她還同他說什麼自己是正經人家的婦人從來規矩守禮,背地裡,為著夫君寵愛,卻連去花樓里學娼妓的放蕩事都做得出。
那日廂房裡,她在他跟前著實是裝得像極了貞潔烈婦,倒是讓他,錯看了她。
蕭璟如此想著,低笑了聲,垂手撫了撫腿邊那件衣裳。
開口道:「明日,我親自去一趟紅杏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