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頭上一輪月,身似包青天
眾人的目光移至姜望的身上,見原來是大玄第一紈絝,京都府尹感到一陣頭大。
「姜大少啊,您怎麼有空來我們這小破廟了。」
「姜望,你不要在這裡擾亂公堂,刑部卷宗那是你能看的嗎,你雖是武官之後但卻無官職在身,沒有權利借閱。」
比起府尹劉大人,刑部的李大人語氣就沒有那麼好了。
姜風有些不忿,腳下挪動幾步,看樣子是想上去理論。
「哎,李尚書到不必如此說,這破案神探林平安當初不也是從監牢里以一節白身破獲的稅銀案嗎,怎麼,我姜望就沒可能破一個錯判案嗎。」
「你說誰錯判?你可有證據,無論從任何角度看,宋某就是作案的兇手。」
林平安火了,在如此多人的圍觀下說他斷錯案,這不是要打他臉斷他前程嗎。
早就看這個叫姜望的人不順眼了,反覆搶自己的風頭,親爹是二品武官很了不起嗎。
「諸位,老夫覺得姜小子說的不無道理,正好我也想看看卷宗是怎麼寫的,拿來讓姜小子給我讀讀。」
鎮國公不知道因何原因,竟然願意幫姜望索要卷宗。
姜望接過鄭青天手中的卷宗,小心翼翼的翻開,仔細閱讀著,黎慕兒也好奇的湊上前,圍觀卷宗上的內容。
「姜小子你好好讀,待會把發現給我敘述一遍,人老了,眼睛花了,比不上你們嘍。」
鎮國公不知為何閉上了眼睛,彷彿真是歲數大了困意上涌,直接在公堂之上就睡著了。
一時間,整個公堂落針可聞,庭審就這樣暫停了。
鄭青天不自覺的回憶起之前的經歷。
「鄭大人啊,我一想起宋遷的死,我就想哭,我這可憐的兒子啊,他就在我眼前被生生砍掉了腦袋,那血濺到了白練上,滾下來的頭顱還睜著眼睛,他是真的冤枉啊。」
宋遷的母親雙手緊緊握住鄭青天的小臂,哭喊著跪倒在地,明明是位年過半百的老人,可這雙手卻格外的有力量。
「那天,他被拉上刑場,一直低著頭,街坊們都不了解他,拿爛菜葉子、石頭砸他,我看到他的頭破了,血流了滿臉,我心疼啊。」
「我沒忍住,就喊了他一聲,我說『兒子』,他一瞬間就聽到了,抬頭找到了人群中的我,看到我,他哭了,他的牙都被拔光,張開嘴是滿口的鮮血,根本發不出聲,但我知道他想說什麼。」
「他想說:娘,我疼,人真不是我殺的,我對不起您。」
「鄭大人啊,我兒子連雞都沒殺過,他怎麼會殺人呢。」
宋遷母親的哭訴觸動了鄭青天的心弦,但他當時根本反駁不了打更人給出的「證據」。
終於,在打更人離開后,他的好友,一名普通的衙役,興奮的告訴他,真正的兇手抓到了。
當他跟著好友來到牢內,見到施春秋時,他知道兇手真的找到了。
這是個亡命的逃犯,早就已經犯下了夠砍十次頭的罪行,只是他早就逃到了北方,上了梁山。
如今又出現在泗平縣,還是因為自首才抓住他,這讓鄭青天十分的疑惑。
「我施春秋就是個爛人,這輩子也嚯嚯了不少女人,早他喵該死了,可是老子也知道,自己做事自己當,我殺一個也是死,兩個也是死,我沒有讓別人替我死的理由。」
「是我做的,那就是我做的,誰來問染織廠那個案子都是我做的,怎麼說我都認。」
在對施春秋的審問過後,鄭青天覺得宋遷的冤屈終於可以洗掉了。
他將這個消息興沖沖的轉告了宋遷的母親,然後帶著這位年邁的女人,走上了泗平縣的公堂。
「青天啊,這個案子不是我不想給你重審,實在是沒有必要,你看人都已經死了不是,即使抓到了真兇也不能讓他活過來。」
「況且,此案是誰辦的啊,那可是京都來的打更人,人家多少大案子都解決了,從沒錯過,怎麼能打人家的臉呢。」
鄭青天這時候才明白,原來公道在一些人心中並不是那麼重要。
比起自己的官路,比起得罪上面的大人物,他們的確不應該再把這個案子拿出來重申了。
呵,可笑。
鄭青天啊鄭青天,你忘記自己是怎麼成為一個司馬的嗎。
你京都士族出身,科舉高中探花,本有著前途無量的人生,可你不懂得趨炎附勢,不會察言觀色站隊自保,因為自己所謂的公道得罪了許多人,最終被貶到江州,成為了一名小小的司馬。
這還不夠可笑嗎,你在裝什麼啊。
鄭青天雙眼無神的抹了抹臉,竟然是濕潤的,原來他早已淚流滿面。
看著彷彿絕望了的宋遷母親,看著她那日漸消散的生機,鄭青天知道,自己已經爛到最底了,現在能做的就是還宋遷一個公道。
於是,他踏上了告狀的道路,從泗平縣府衙,到江州府衙,江州府衙不予接受,那他就等。
他在府衙門口等了十天,終於見到了江州府尹的,可卻被府尹大人狠狠的罵了一頓。
當時辦案的打更人乃是整個江州的恩人,他平定了九黎族的叛亂,救了不知道多少人,怎麼能去翻如此傑出之人的舊案呢,況且他正要隨林平安進京復命,還要應對聖上的責問,哪有時間處理一個泗平縣死人的冤案。
呵,鄭青天他知道,拯救了江州百姓是輕,拯救了江州府尹的烏紗帽是重。
既然你要去京都,那我也去。
鄭青天變賣了全部家產,帶著此案的卷宗,踏上了進京之路。
臨走前,早已經哭瞎了雙眼的宋遷母親找到他,用一根繡花針顫顫巍巍的在他背上刻下了八個大字。
「立法為公,明鏡高懸。」
鄭青天彷彿有了莫大的信念,拉上自己不爭氣的兒子,兩人風餐露宿,日月為伴,終於趕到了京都。
在京都,父子二人各處走訪,卻層層碰壁。
誰不認識大名鼎鼎的林平安啊,怎麼會有人翻神探的案子。
鄭青天去了刑部、打更人,找了金鑼,找了府尹,這些人有威逼的,有利誘的,甚至還有打人的。
在這一層層的摧殘下,鄭青天本以為自己的信念就要崩塌。
而這時,在滿庭芳,也是這個叫姜望的男人,用一篇《討賊檄文》罵醒了他。
這世上竟然有連丞相都敢罵的人,那自己還有什麼不敢的,什麼威逼利誘,通通不值一提。
鄭青天眼中閃爍著光輝,目光灼灼的盯著高台之上的各路官員,今日即使是死也要還宋遷一個公道。
「頭上一片青天,心中一個信念,不是年少無知,只是不懼挑戰,凡事求個明白,算是本心難改,可以還你公道,我又何樂不為....」
一段莫名奇妙的歌聲在鄭青天耳邊響起,讓他感覺這首歌像是為自己而寫的一樣,心曠神怡。
「姜公子,你在幹嘛...」
黎慕兒不禁開口提醒道。
鄭青天嚇得一激靈,這姜少爺怎麼能唱出我的內心和經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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