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7章 死嬰
第127章死嬰
殯儀館的二樓,我只去過一次,就是應聘兼職的那天,上樓梯,轉彎左側進了經理辦公室,從那以後,我就沒有上過樓了。
對我來說,二樓最多也就是一些放資料的房間而已。
畢竟殯儀館的主要工作,都在一樓,什麼火化室,停屍房,滑屍床,燃氣管道等等,都布置在一樓,沒事的話,誰跑二樓幹嘛?
可現在。
一個人,低著頭,推著一輛滑屍床居然上了二樓,這就未免詭異了點?
而且這人還是殯儀館的骨幹員工老錢。
那張床上,推動的時候,沒有怎麼晃動,可以知道上邊有屍體。
「難道樓上,也有一間特殊的火化室?」我思緒有點亂,最終還是決定跟上去瞧瞧,萬一這殯儀館員工意外死亡時事件,真的跟老錢脫不了干係,決不能讓老錢逍遙法外,正所謂冤有頭債有主,犯了錯,就要接受相應的懲罰。
我就是這樣的心思,跟著老錢上二樓。
一個人,推著一輛車,不可能沒有任何動靜,所以我跟在後邊,始終沿著聲音尾隨。
「咯吱!」
有開門聲,從樓梯口望去,昏暗的燈光下,老錢推開了一個方向,接著將滑屍床也推了進去,同時還傳來門關上的聲音。
我可以肯定,整個過程,老錢都沒有發現我。
畢竟剛才我要下班了,無意中發現詭異的老錢,並不是一開始就跟蹤。
除非老錢不是活人,或者說不是正常人,否則我還是安全的。
我穿過二樓走廊,小心翼翼走了過去,來到那個房間門外。
房門緊閉,唯一的窗戶,也是黑乎乎的,還上了窗帘,完全看不到裡邊的景象。
站在房門外,我屏息凝神等著,幾分鐘過去,還是一片死寂。
「啥都沒有?我多疑了?」我搖搖頭,準備離開下樓回去。
可這時候。
房間里忽然有聲音,起初的時候,聲音很雜,似乎是搬動什麼重物?後來聲音又很刺耳,彷彿有人拿著一把頓挫的菜刀,在石頭上磨著。
到最後,聲音又變了,聽得到裡邊傳來「砰……砰……」的聲音。
好像,有人在剁砍什麼?
沒有聽錯,因為那砍剁的聲響越發震耳,只覺得腳底下的地板,都在顫動。
所以能夠很好分辨,這老錢在砍什麼啊?
裡邊是廚房?
三更半夜的,準備熬骨頭湯吃宵夜,順便煮明天的早餐嗎?
可是也沒有這麼早吧?
看看時間,這才十點,應該不是做宵夜,我猛地想起,老錢可是推進去一具屍體啊!
難道?
我不敢想下去,因為腦海里稍微一動,就覺得渾身惡寒,一種說不出的恐懼,在遍布全身。
我想推開門,想一看究竟,可一想到拿著一把鋒利斧頭的老錢。
站在昏幽幽的燈光下,正一斧頭一斧頭,對著一具屍體砍剁,血液四濺……
我整個神經都開始緊繃,大腦也在逐漸變得空白,走廊盡頭那邊黑漆漆的,感覺什麼都是恐怖的,只想離開這個讓我害怕的地方。
「咔嚓!」
忽然間,房間里傳出一陣清脆的聲響,那是骨頭折斷的脆音。
斷手?
短腿?
還是腦袋開瓢了?
我害怕極了,連大氣都不敢出,心砰砰直跳,總覺得有個災難飛鳥似的在天空中飛來飛去,隨時都有可能砸到我的頭上。
我轉身就走,這鬼地方真不是人待的。
「嗚嗚嗚……」
「嗚嗚嗚……」
……
然而這時候,走廊盡頭那邊,在看不見的黑暗角落,忽然飄來一陣嬰兒的啼哭聲。
不止一個嬰兒,好像有十幾個嬰兒同時在哭泣。
娘的。
我站在原地,雙腿好像灌鉛一般,怎麼也挪不動腳步了,感覺時間上只有我一個人,周邊都很空虛,我好害怕,就是死掉都不知道要怎麼死。
這一刻,我只想下樓,只想逃離。
可不止怎麼的?
我居然鬼使神差前往了啼哭聲所在的區域,當我回過魂,我簡直要瘋了。
周圍漆黑一片,燈也沒有開,四下無人。
我不是往樓下跑嗎?怎麼過來了?
被鬼迷了?
我正想著離開這片區域,可卻注意到旁邊一個房間,門開著。
嬰兒的啼哭聲,似乎就是從裡邊飄出來的?
「來都來了,看一看吧!」我都覺得自己這一刻的想法太瘋狂了。
可再一次我又鬼使神差走進了房間里。
沒有惡臭,沒有血腥味,目前為止一切正常,當然房間關著燈,是一片虛無的黑暗,除了嗅不到令人恐懼的氣味,其他都是未知的。
正走著時,我發現了房間的點燈開棺。
打開。
伴隨著開關的啟動聲音,一下子,房間的燈全部亮了起來。
本以為這是一個乾淨整潔的房間。
結果呢?
出現在我眼前的卻是讓我永生無法忘記的情境,也是可能讓我留下一輩子心理陰影的畫面,我說所看到的,已經無法用語言來形容。
房間里沒有惡鬼。
牆上也沒有掛著什麼死屍。
地面也不是滿地的碎肉。
真正讓我恐懼的,是這房間里擺滿了透明玻璃做的嬰兒承屍床!!
我見過這種床,畢竟以前也在另外一家殯儀館干過。
嬰兒火化。
現實中這種情況很少,當然也不是沒有,我記得當時那家殯儀館,就有三張這種嬰兒屍床。
當然,在我工作的那段時間,沒有火化過任何一個夭折的小孩子。
屍床並不可怕。
可怕的是屍床上的東西。
怎麼說呢?
屍床上有大大小小的玻璃罩,好像小型的養魚缸,如眼所見,每一個玻璃罩里都裝著一個不大的嬰孩,他們渾身淤青,表情各異,但相似的是每一個嬰兒的眼睛都是睜開的!是不是很可怕?
更要命的是,那些睜開的眼睛,每一對都流露出畏懼,對於死亡的畏懼。
正是有燈光,我更加感覺到,這些嬰兒似乎都在盯著我?
「剛……剛才……是……是你們在哭嗎?」我咽了一口唾沫星子。
站在原地,我久久無法回過魂,一直被這震撼的一幕嚇的渾身僵直,為什麼?為什麼二樓盡頭這個房間,會有這麼多死嬰?
難道都是送來殯儀館火化的?
又因為什麼特殊原因,他們沒有進焚屍爐,而是被安排在這?
我注意到,這裡是沒有香爐的,也沒有任何燒香卡主的痕迹。
顯然不是在這裡供奉。
我雙腿發軟,抬頭看了眼點燈,想確定自己究竟是不是在夢裡?就連平時看來很溫暖的東西現在好像也變成了魔鬼,獰笑著。
「咚咚……」
忽然間,外邊二樓走廊,響起了一陣沉重的腳步聲,由遠及近。
看來是朝著這個房間來了。
十有八九是老錢,我立刻關燈,跑出去是沒時間了,萬一在門口碰上,對上一個拎著把斧頭的老錢,我赤手空拳怎麼打得過?
沒辦法,只能多起來了。
慌亂之中,我找了好一會,終於看到角落裡的兩架屍床,能擋住自己的身體。
我立刻蜷縮在牆角,盡量低頭,再扯過旁邊的窗帘來擋住自己。
這一刻,那種緊張與恐懼仍然佔據了整個腦海,腦中一片空白。我的兩腳微曲,不敢綳直,一要一綳直就會不停的發抖,整個身體就像泄了氣的皮球,沒有力氣來支撐。
我那顆忐忑不安的心越跳越快,我不敢往下想了。
我的眼睛,甚至不敢看向門外。
萬一被發現,後果不敢想象啊!
現在的我,只能在心裡祈禱,希望別看到一把染血的斧頭。
以及一道渾身血腥的老錢。
腳步聲進來了。
人也進來了。
燈光被打開,我能感覺到,老錢一步步走入了房間里,他走得不快,卻是朝我過來的。
我心裡彷彿被個無形的大石壓住,嘴巴不聽的顫抖。腦子一片空白。
「嘭!」
一陣冷風刮過,窗帘被拖開,我抬頭,就看到了一張麻木不仁的臉。
四目相對。
我雙手不知道該放在哪裡,不知道什麼是時候開始,手心冒著冷汗。
「小庄,用得著在這,跟我玩躲貓貓的遊戲嗎?」老錢喊話。
老錢陰沉著臉,那雙冷漠的眼神中充滿了怨恨與兇惡,像是分分鐘就可以把我手撕了一般,十分恐怖!
我能怎麼辦?硬著頭皮起身,露出一抹比哭還難看的笑容,尷尬說道:
「老錢,你別誤會,我不是純心上二樓的,剛才我不是到下班時間了嗎?我從樓下經過,沒想到,居然聽到有小孩子哭泣的聲音。
「我當時沒有多想,以為是哪個淘氣的小孩子,跑到樓上,為了安全著想,我就上來尋找,糊裡糊塗的,就到了這,沒想到這裡還有一間停屍房。」
「真的?」老錢面無表情開口。
「真沒騙你,要不是聽到嬰兒哭聲,我怎麼會上樓呢?我那不是吃飽了撐著嗎?你說是不是?」我在為自己找借口,至於老錢信不信,那我可管不著了。
我站在角落裡,也隨時提防著老錢。
我好歹也是個青壯年,他手上沒有斧頭,一對一的話,我也不見得就完蛋吧?
不得不說,有時候人被逼急了,也就變得無畏。
兔子急了還咬人呢!
我目光開始變得堅定,開始敢與老錢對視目光,這種時候,誰慫誰完蛋唄。
或許是看到我有豁出去的想法,老錢那對眼睛裡布滿了血絲,眨也不眨的說道:
「看完了嗎?看完就下樓去,在火化室等我,我有話跟你說。」
我反而沒有急著離開,指著旁邊問道,「老錢,怎麼會有這麼多死嬰?」
老錢側目,卻是說道,「你眼花了吧?這些會是屍體?」
我揉了揉眼睛,說道,「你覺得我會相信?」
老錢不再廢話,直接打開我們旁邊一個玻璃罩,將裡邊的死嬰取出。
沒想到,是一個泥塑的。
卧槽。
誰捏的啊?要不要這麼栩栩如生?我忍不住鬆了口氣,一個人下樓了。
老錢讓我在火化室等他。
我等個大鐵鎚,剛才我故意嘆氣,其實是做給老錢看的。
我沒估計錯誤的話,那個房間里,也就只有一個泥塑的嬰兒。
其他絕對是真的屍體。
下到一樓,我這心還在砰砰的跳個不停,這個世界上最恐怖的果然還是人嚇人,剛才老錢盯著我的眼神,像是死神發出的通牒!
我毫不懷疑,如果躲在牆角的我,沒有那種豁出去的魚死網破的勇氣。
恐怕今天晚上,我走不出殯儀館。
估計明天太陽升起,殯儀館又會出現一則新聞,新招的燒屍工出現意外慘死。
徹底離開了殯儀館,我回頭望望,覺得總算逃離這處魔海。
心裡忍不住罵道:「老錢,去你媽的,殯儀館攢了一屋子的嬰兒屍體,搞收藏呢?」
擔心老錢會出來攔截,我趕緊跑了一段路,搭上一輛車回黑子店公司了。
回到的時候,已經接近夜裡十一點了。
又要準備出夜班車。
一想到今天晚上,還要走一趟那條鬼路,我這心裡就不得滋味。
一天天的,累得跟個孫子似的,真不知道那天要死於心臟病複發。
走回去的時候,發現辦公樓上邊亮著燈。
還有人說話的聲音。
我走了上去,因為亮燈的地方,是慕千雪的辦公室。
上樓后。
居然發現是兩個女孩在聊天,她們坐在沙發上,吃著零食,聊得不亦樂乎。
「厲傾城?」
「你怎麼在這?」
我看得目瞪口呆,為啥?因為這厲傾城壓根就不是人啊!
怎麼找上慕千雪了?
要知道,上次在宿舍驚魂的事,慕千雪現在身上的邪異,還沒完全驅散呢!
我原本還打算帶著她,今天夜裡,就去燒焦廠那邊走一趟,找人幫忙解煞。
見我進來,兩個女孩依舊自顧聊著,將我當成了空氣。
「厲傾城,你出來……」我硬著頭皮喊道。
厲傾城微笑著,和慕千雪告別了一聲,外邊陽台,我立刻問道:
「你怎麼在這?」
厲傾城不以為意,笑著說道,「我來幫忙的啊!」
「幫忙?」
「你別給我搗亂就好了,不要纏著慕千雪,她現在還不正常呢!」
屋子裡,或許聽到我的話,慕千雪恨不客氣喊道,「庄晨,你在胡說八道什麼?」
就聽這個語氣,慕千雪的「病」絕對沒好呢!
厲傾城湊近,神秘兮兮道,「我沒騙你,我欠你一個人情,這次還清了。」
什麼意思?
厲傾城又說了一句,接著一個人離開公司。
她說她幫慕千雪驅散了身上邪氣。
我站在原地,看著厲傾城消失的方向,我怎麼不信呢?
這時慕千雪走出來,說道,「別瞪著小眼睛了,你放心,我現在已經好了。」
我驚訝道,「你,真變回正常人了?」
慕千雪不滿說道,「怎麼說話呢?難道之前我是妖怪?」
我意味深長說道,「你當然不是妖怪,就是你在三更半夜的時候,經常抱個火盆,去那棟三層小樓,布置給誰燒紙錢。」
啊?
慕千雪露出蒙圈的表情,咬著嘴唇道,「庄晨,你別胡說八道。」
我道,「看你門口角落,是不是有火盆。」
不知有個黑乎乎的火盆,還有好幾袋沒燒完的香燭紙錢呢!
這一夜,慕千雪幾乎瘋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