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離開京城
周遇吉這一喊,這些將士們皆振臂高呼起來。
皆是神色激昂。
畢竟大明皇上在自己面前和自己說話。
這夠自己吹八輩子的牛了。
「陛下,臣和勇衛營的兄弟率家眷奉旨進京,如今還沒發軍餉,非臣敢貪他們的軍餉,而是朝廷撥的軍餉的確不夠,臣不得不挪來修築邊牆。」
周遇吉這時候很小心翼翼地說了一句。
朱由檢點了點頭,很讚許地看了周遇吉一眼,他知道周遇吉這麼說是在幫助自己收攏軍心。
因而,朱由檢當即就又喝罵起周遇吉來:「周遇吉!將士們為朕賣命,怎麼能斷了他們的軍餉!」
「陛下恕罪!」
周遇吉再次跪了下來。
朱由檢則拿來一鞭子狠狠抽了周遇吉三鞭,以演給勇衛營的官兵們看。
明末因為將領京城喝兵血吃空餉,所以將兵之間的矛盾很大,周遇吉即便比很多將領要好很多,但也難免因為軍餉不夠而讓有士兵不滿之心,如今朱由檢抽周遇吉這三鞭讓勇衛營的官兵們自然更加感動,認為陛下是在為他們出氣。
「朕念在替國鋤奸的份上,不治你罪,你起來吧,他們的軍餉還欠多少?」
朱由檢這時候又大聲說了一句。
許久未見發餉的將士們皆神色興奮起來,知道陛下這是要給自己這些人發餉銀。
「謝陛下!」
周遇吉站了起來,回道:「還欠三個月的餉銀,合計大約要十萬兩銀。」
朱由檢點了點頭,看向李國禎:「讓你的人把銀子抬上來,還有糧食,朕要親自給他們發餉銀,多發兩個月的,另外各賜糧十斗,以慰軍心。」
「遵旨!」
李國禎回了一句。
朱由檢這些日子通過抄家發了一筆大財,內庫儲蓄也不再只有七萬兩,而是近三千萬兩!
所以發十萬兩銀子給勇衛營也不算什麼。
接下來,李國禎便讓人把早先預備的糧食餉銀運了過來,朱由檢則親自給這些將士發軍餉和糧食補貼。
而且,朱由檢見這些駐在山西的勇衛營官兵們因為長途奔來京城,所以許多官兵的鞋子早已磨損得十分破爛,也就直接讓王承恩把內庫儲存的鞋襪取來,給這些官兵每人發了一雙鞋襪。
整個勇衛營的將士們皆因此很是高興和感動,軍心也為之大振,紛紛感念皇帝陛下的恩德,對跟隨皇帝陛下南下的事也沒再那麼抵觸,而不再認為陛下是要逃亡。
「今晚,朕與將士們同宿軍營!」
而接下來,朱由檢更是直接要和這些官兵們一起睡覺,一眾官兵皆因此更加感激皇帝陛下,周遇吉見此自然不好離去的,親自為朱由檢守起夜來。
「蔣公,您看陛下此舉?」
王承恩倒是有些擔憂皇帝朱由檢的安全,也就對身旁的內閣大學士蔣德璟說了起來。
蔣德璟則撫須說道:「如今天下已亂,陛下是得如此才能振奮軍心,難得陛下如此,我大明中興有望。」
張鳳翔、李國禎與吳孟明皆因此點了點頭。
於是,當晚,朱由檢便夜宿在軍營,與他現在最後的一支兵馬同宿在一起。
但朱由檢自然睡不著的,畢竟他明日這一走,就等於改變了歷史原有的軌道。
朱由檢見周遇吉正如普通士兵一樣站在自己身邊持刀守衛著,就走了過來,拍了他肩膀一下:「愛卿的鞭傷疼不疼?」
「回陛下,不疼,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何況鞭笞而已,此乃為臣者應有之罰。」
周遇吉回道。
朱由檢點首:「愛卿忠心可嘉,朕又豈能負了愛卿之心,王承恩,速取金瘡葯來,朕親自為寧武伯上藥。」
「老奴遵旨!」
王承恩回應了一句,就速派一內宦去取來了金瘡葯。
而朱由檢就真的開始要為周遇吉上藥。
「陛下不可!臣何德何能,竟要陛下上藥!」
周遇吉忙激動起來,忍著臉上疼痛,說道。
朱由檢則問道:「愛卿欲抗旨嗎?」
周遇吉聽朱由檢這麼說,也只好聽話,由皇帝陛下給自己上了葯,然後還情不自禁地眼眶濕潤起來。
皇帝陛下親自給自己上藥啊,自己就算是馬革裹屍也值了!
這樣的好皇帝,大明怎麼能亡!
……
次日一早。
朱由檢正式開始離開京城。
雖然朱由檢已下旨為節約民力,一切從簡,但從出宮到永定門的京城城內,他這個皇帝路經的道路還是墊了黃土的,這樣也好讓京中士民安心,知道皇帝不是倉皇出京。
所以,朱由檢從紫禁城一出來,就看見一條由黃土墊的道路蔓延至大明門。
很快,朱由檢的龍輦就離開了大明門,往永定門而來。
當然在龍輦前方已經有站了許多甲士,還有騎兵五百早已在永定門外警戒,而在龍輦後面還有皇后坐的鳳輦以及許多文臣武將,包括抄沒所得的許多財物以及其他重要物資。
周遇吉領著親兵家丁騎馬護著龍輦,而其妻子劉氏則領著女家丁二十餘壯婦護著鳳輦,兩側則跟著步甲以及其他京城權貴官員的家丁親眷以及李國禎臨時募集的五千青壯。
整個南遷隊伍行進時很是井然有序,也防衛森嚴,周遇吉帶來的六千精兵皆全部著甲,弓弩或火器持身,長槍斜刺,護衛著整個南遷隊伍尤其是御駕的安全。
「砰!」
但突然。
在這時候,一潛藏著一處民居二層閣樓里的一戶窗口已經打開,裡面探出一桿斑鳩銃來,且已經朝不到五十步的御駕內射了一槍。
而且不止一槍。
其他地方也陸續響起幾槍。
一時槍聲大作。
一下子整個南遷隊伍因此慌亂了起來,尤其是一些皇宮內眷以及宮女和權貴官員的隨行女眷更是因此嚇得尖叫起來。
「護駕!」
周遇吉立即大吼一聲,當即拔出刀來。
為了避免有建奴或闖賊細作混入百姓中趁機刺殺陛下,周遇吉和蔣德璟商量后特地決定在今日禁止百姓們圍觀南遷隊伍,甚至在南遷必經之路旁二十步處還設置了帷幕,但他沒想到竟有人持火器躲在民房樓閣里襲擊陛下。
周遇吉話剛喊完,就見陛下的龍輦已經連中數彈。
此時的刺客手裡的大號斑鳩銃如同鐵炮一樣,發出的鉛彈已經破開了龍輦上的木板。
很明顯皇帝陛下已經中彈。
而此時,周遇吉麾下精良的火器手已經迅速點燃鳥銃火繩,朝對面閣樓開槍,弓箭手也立即射箭,但此時對面閣樓除了留下一股因發射火器而留下的白煙外,沒有任何動靜。
「陛下是不是被打死了?!」
「陛下!」
「陛下啊!」
南遷隊伍中的許多官員開始因此慌亂起來。
一些女眷甚至因此嗚嗚咽咽地哭了起來。
最後,連帶著一些官員也跟著嚎哭了起來。
整個南遷隊伍的行進速度一下子就停滯了下來。
連周遇吉帶來的六千精兵也軍心大亂,畢竟他們現在都知道自己進京來就是護衛陛下去南方的,結果陛下現在都沒了,自己這不是跟著總兵官白跑一趟嗎。
躲在一處城牆上的一人見此陰險得意地笑了起來,用滿語說道:「你立即回瀋陽,告訴主子,欲離開京城的明廷皇帝崇禎被我們殺死了。」
「是!」
這人立即下了城牆,直接奔向了德勝門方向。
而此時。
這依舊站在城樓上的建奴依舊得意地笑了起來:「還想逃到南邊去!痴心妄想!崇禎啊崇禎,你終究是沒算過我大清英明的萬歲爺,豈不知我大清皇上早已說過,你逃出京城之日就是你駕崩之時。」
不過,這建奴剛說完就突然臉上露出了驚愕之色:「怎麼會這樣,這樣怎麼可能!」
原來,這時候,周遇吉已經直接打開了龍輦,還把龍輦里一穿龍袍的人直接提了起來,然後還扒下了他的褲子:
「諸位!勿要慌張!陛下早已料定今日出城必有一劫,是故,早已令一內宦穿其龍袍假扮,刺客所殺的不是陛下,不過是一內宦,蔣閣老,你們看看,此人可是陛下,還有此人可有男子之器!」
蔣德璟也大為驚訝,忙過來仔細看了一眼,然後也舉起雙手,大聲喊了起來:「勿要慌張,此人確實不是陛下!」
而王承恩也在這時候大喊了起來:「諸位勿慌!陛下早已出城,咱家這裡有陛下的諭旨!」
緊接著,襄城伯李國禎、戶部尚書倪元璐、左都御史李邦華等官員也過來紛紛確認此人不是陛下。
嚇得當場大哭的李國禎更是立即停止了哭泣,喜極而泣地大喊了起來:「不是陛下,的確不是陛下!陛下不可能沒有龍根。」
坐在鳳輦內的皇後周氏也因此把懸起的心放了下來。
而站在城樓上的建奴此時十分憤怒:「好你個朱由檢,沒想到你如此狡猾!」
朱由檢早已想到京城現在不可能沒有闖賊或建奴的細作,而這些人肯定是不願意讓自己離京的,如成國公朱純臣和張縉彥一樣,即便自己這邊再小心,也不可能沒有疏忽之處。
所以,朱由檢在昨天晚上趁著和勇衛營的官兵同宿軍營時,就在一早帶著幾名絕對忠誠的武裝宦官假扮錦衣衛以傳遞聖旨為由出了紫禁城。
這些日子,準備南遷的他在內苑幾乎每天只做一件事就是練習騎馬,為此他不知摔了多少跟頭才學會了基礎的騎藝,為的就是準備在這一天來個金蟬脫殼。
而知道此事的就只有周遇吉和王承恩二人。
所以,在這時候,只有周遇吉和王承恩才能淡定地讓混亂的南遷隊伍平靜了下來。
此時的朱由檢早已策馬立在盧溝橋處,看著一輪曉月,滿臉泰然,然後掉轉馬頭,吩咐道:「先去通州等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