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7 危險徵兆
綠色的月光。平坦的地面。沒有星辰的夜空。
這是一個簡單到可以稱之為單調的世界。
一行人就在這樣的世界里,向著月亮的方向走去。
距離眾人離開村落,已經過去了三天三夜。
整個過程,除卻中間的休息時間外,他們一直都在向著月亮前進。可不要說是那個名為月亮的城市,一路上他們什麼都沒碰到。
沒有人,沒有建築,就連鬼魂都沒有。
這個世界的月亮永遠不會落下,眾人只能憑藉時鐘去判斷時間。又到了晚上十點鐘,眾人不再前進,原地休息。
搭好帳篷后,眾人展開睡袋,馬修則是取出自己的高科技延展床,美滋滋地躺了上去,朝著門口的陳銘揮揮手:「小銘,記得看好門啊!」
今天晚上是輪到陳銘守夜。
陳銘將外骨骼裝甲放在門口,調整了一個比較舒適的姿勢,隨後就坐了上去,望著那輪綠色的月亮,開始梳理。
沒有線索。
這個世界過於簡單,要素少得可憐。
月亮、地面、石塊、月亮果、村落、原住民。
那座名為「月亮」的城市,就是眾人僅有的線索。
陳銘搖搖頭,輕輕嘆了口氣。
「還在想事情嗎?」夏青青的聲音從背後傳來。
「嗯。」陳銘回答道,「在想是哪裡不對。」
來到這個世界后,陳銘一直都有一種不好的感覺。
這種感覺一開始很微弱,可隨著時間的推移,卻在不斷蔓延、滋長著,到現在已經是變成了一根不大不小的刺。
「大家都覺得不對,但沒人能說出是哪裡不對。」夏青青同樣苦惱。
不只是陳銘,其他人同樣有這樣的感覺。
像這種感覺,又被「逃死」團隊命名為「危險徵兆」。
人類有視覺、聽覺、觸覺、感覺、味覺,這五種感覺是最為直接的,人類可以通過這五種感覺直接感受到危險。
但有很多隱性危險,是這五種感覺察覺不到的。
比方說,地震。有些人會在地震來臨前感覺心神不寧、焦躁不安,甚至會在地震前一刻鬼使神差地離開建築物。
人類的大腦時刻都在捕捉信息、處理信息,五感獲得的信息在大腦匯總,得出對這個世界的認知。
有些信息並不明顯,很難通過五感去直接判斷。
地面微弱的震動,電磁場的改變,動物異常的行為。
這些信息都不會在五感中有直觀的表現,但卻確確實實被五感捕捉,匯總到大腦再進行處理。
大腦根據這些異常信息做出判斷,發出危險信號,驅使身體離開危險場所。
通過這個流程產生的危險信號,又被稱為「第六感」。
經歷過這麼多的逃生任務,眾逃生者的第六感已經非常敏銳,幾乎是達到了預知的程度。
即使是在沒有任何防備的情況下,被鬼魂從視野死角突然襲擊,眾逃生者也能迅速預警,本能地做出反應。
沒有哪位頂級逃生者會去忽略危險徵兆,很多時候危險徵兆都是破解逃生任務的關鍵。
現在,所有逃生者都感受到了危險徵兆,可卻沒人能找到來源。
「潮水聲。」陳銘說道,「我們一直都能聽到潮水聲,距離應該不遠,但幾次搜索都一無所獲。」
「大家都說,潮水聲在逐漸變大,或許……我們正在接近潮水,也說不定?」夏青青問道。
「不對。」陳銘搖頭道,「剛來到這裡的時候,我就聽到了潮水聲,如果這個方向是在接近潮水,那麼之前我們去往『太陽』的時候,應該是在遠離潮水。」
「你的意思是……」
「是啊。」陳銘用食指一下一下敲在外骨骼裝甲上,發出「咚咚咚」的響聲,「潮水聲從沒有減弱過,而是一直在增強。」
「難道……」夏青青的目光中流露出恐懼,「不是我們在接近潮水,而是……潮水在接近我們?」
「綠眼睛也是同樣的邏輯,出現的頻率以幾何倍數增加,到達峰值后空間扭曲,被拉進這個世界。」
「那要是……潮水聲也到達峰值呢?」夏青青問道。
「不知道。」陳銘回答道,「但我想應該不會那麼好心再把我們送回去。」
「也不用……太擔心。」夏青青輕聲道,「車到山前必有路,走一步看一步,我們不就是這麼活下來的嗎?」
「給你個建議。」
「什麼建議?」
「說這些話的聲音別抖,效果會好很多。」
「喂!能不能不要這麼苛刻,不是所有人都能像你們這樣啊!」夏青青揮揮拳頭,抗議道。
陳銘輕輕笑了笑,沒有說話。
「我說,距離離開避難所,只差最後一個任務了,就算算上這次,也只有兩次。如果真能活下去,你想要做什麼事?」夏青青問道。
「復活溫雅。」陳銘沒有絲毫猶豫地回答道。
「哦。」夏青青多少有些失落,她等了半天,都沒等到陳銘的下句話,於是又問道,「就這樣?之後呢?」
「到復活溫雅,就結束了。」陳銘回答道。
「哦?」夏青青的心中又燃起希望。
「避難所設置了十次逃生任務,一次比一次困難。你有沒有想過,這麼做的意義是什麼?」陳銘話鋒一轉,反問道。
「不知道。」夏青青如實回答道。
「我也不知道。」陳銘同樣說道,他繼續說,「但我知道,這樣大費周章,絕不是為了讓我們在活過十次逃生任務后,就回到現實世界頤養天年。」
「你是說……第十次逃生任務,根本不是結束,對么?」夏青青的表情比哭還難看。
「對我來說,不是。」陳銘說道,「但對你來說,是。」
「這……有什麼區別嗎?」夏青青問道,「我們不都是第十次逃生任務?」
「到時候,你自然就知道了。」陳銘沒有再說下去。
「不說就算了。」夏青青知道再問陳銘也不會說,又隨便找了個話題,「我問你,要是溫雅沒有死,你原本的追求是什麼?你想成為什麼樣的人?」
她想了想,覺得這麼問還不夠明確,補充道:「你小的時候,第一個夢想是什麼?」
「當然是……」陳銘不假思索,就要回答,可卻戛然而止,就這麼僵在了那裡。
這本該是很容易回答的事情,陳銘很清楚地記得他的第一個夢想,那應該是……
應該是……
陳銘的臉色越來越難看,他問夏青青道:「你還記得你的第一個夢想嗎?」
「記得啊,那是……」夏青青張嘴就要說,可卻同樣僵住了。
「不記得了,是嗎?」陳銘問道。
夏青青驚慌地點點頭:「這是怎麼回事?」
他聲音低沉道:「那些不詳的預感,就在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