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5 殺戮
一切都發生得太過突然,就連孟嘗都始料未及。
終於……崩潰了嗎?
就在他這麼思考的時候,陳銘的球棒已經狠狠落下!
「砰!」
如期而至的不是骨骼碎裂聲,而是金屬碰撞聲。
陳銘的球棒落在了王安手中的金屬椅子上,直接將之砸翻在地。
這還沒有結束,球棒繼續下落,又砸向邵佳琪手裡的鐵質煙灰缸!
「砰!」
伴隨著第二次金屬碰撞聲,鐵質煙灰缸同樣落地。
「王安!佳琪!」
「醒醒!快醒醒!」
「你們是戀人!怎麼能……殺掉對方?」
陳銘目眥欲裂,大聲咆哮道,試圖喚醒王安與邵佳琪。
是的,客廳里還活著的,除了陳銘、孟嘗和溫雅,就只剩下王安和邵佳琪了。
王安參與進來的時候,其他人基本都已受到重創,許多人都已無法站立,王安作為唯一的生力軍,立刻主導了戰局,扮演了收割者的角色。
他就用那把金屬椅子,一次又一次砸在人體上,直到頭顱血肉模糊、生機徹底斷絕。
他成為了死神的代言人,瘋狂地大笑著,一個個處理掉地上已經無法動彈的同伴。
不知道他是否還殘留著一些意識,亦或者純粹是偶然,邵佳琪活到了最後。
邵佳琪的雙腿已經折斷,身上更是有多處觸目驚心的傷口。她完全失去了反抗能力,但在王安拿著金屬椅子靠近時,依然病態地笑著,舉起了手裡的武器。
王安高高舉起椅子,就要狠狠砸在邵佳琪的頭上。
如果不是陳銘及時干涉,邵佳琪就是下一位死者。兇手是她最熟悉的戀人。
陳銘……
他又在想什麼?
他並不知道自己在想什麼。
正在經歷腦力衰竭的他,思維失控、混亂,根本無法做出多少有效思考。
思考。
要思考。
那個陌生又熟悉的聲音,幾乎成為了陳銘大腦深處的思想鋼印,一遍又一遍重複著。
陳銘已經無法分辨這聲音究竟是否真實——是他真的在聽到,還是慣性使然?
他不得而知。現在的他也想不明白。
他沒有因為腦力衰竭停止思考,而是依然在進行即便是雜亂無章、效率不高的思考。
在看到王安與邵佳琪即將以殘忍的悲劇迎來結局時,他被觸動了。
現在是王安和邵佳琪,下一個會不會是他和溫雅?
他已經莫名其妙地從被蠱惑的狀態清醒過來兩次,但他能保證每次都如此幸運么?
是他死在溫雅手中,還是溫雅死在他的手裡?
不。
這是絕對無法接受的事情。
婚禮是定在十二月份。
他們會在陳銘的老家舉辦婚禮。
婚禮上應該放什麼歌呢?
陳銘的注意力只集中了不到十秒,就開始漫無目的地發散。
不,現在不是想這些事情的時候。
不能讓他們就這樣死去。
婚禮上該用什麼花兒呢?
伴郎該邀請他的哪個好兄弟?
要救下他們。
「救下他們……救下他們……救下他們……」陳銘小聲重複著,不斷提醒著自己。
他的狀態差到了極點,整個人渾渾噩噩,根本無法進行第二步、第三步的謀划。
他只能做到走一步看一步,解決最迫在眉睫的事情。
所以,在王安和邵佳琪互相殘殺時,陳銘直接衝進了客廳。
他來到兩人面前,用武力制止了一場即將以悲劇結局的殺戮。
至於這麼做會引發什麼後果,他又該怎麼處理這些後果,他已無力思考那麼多。
「哈哈哈……哈哈哈!」
王安依然瘋狂地大笑著,眼睛中閃爍著詭譎的光芒。
「咯咯……咳咳……」
邵佳琪肺部受創,呼吸中都帶著血沫,那是垂死之人的嗚咽聲。
她用雙手在屍體上爬行著,帶著那種病態的目光,還在試圖接近王安。
王安彎腰撿起一把已經卷刃的水果刀,繼續向著邵佳琪走去。
「王安!王安!」陳銘還想再次阻止,可腦力衰竭再一次施加了影響。
他的思維突然渙散,又被拽回將於不久后舉行的婚禮上。
渙散的時間不長,只有三秒鐘,但也足夠發生許多事情了。
王安站在邵佳琪面前,將那把卷刃的水果刀向著她的心口刺去。
可就在刺中之前的一瞬間,王安的臉上突然閃過悲傷、不忍。
水果刀停在邵佳琪心口前半寸處,不再向前。
他似乎恢復了一些意識,目光中無比掙扎。
邵佳琪癱倒在地上,呼吸聲越來越微弱,雙眼中的光芒也在快速流逝。
即使王安不動手,她也活不了多久了。
「哈哈……哈哈……哈哈!」
王安面容扭曲,瘋狂地笑著,可是眼角卻有淚水滾落。
淚水和臉上的血跡混在一起,變成觸目驚心的血淚。
「王……王安……」
邵佳琪的呼吸忽然變得急促,這是瀕死之人的最後喘息聲,她快死了。
死去之前,人類的意志終於佔了上風,她絕望地呼喚著王安的名字,向他伸出手。
「啪嗒——」
她的手落在地上,生機徹底斷絕。
「哈……哈啊!哈啊!」
悲傷融入到瘋狂的笑聲中,王安滿身血污,胡亂揮舞著水果刀。
他驀地轉身,看向黑色雨傘,戀人死亡的劇烈衝擊,讓他的意識恢復了一些清明。
「哈哈……哈啊……哈啊!」
他還在大笑,但笑聲中的悲愴壓過了瘋狂,他猛然躍起,水果刀刺向雨傘下的男子!
他觸碰到了傘下的雨水,身體就像是掉進熱水裡的冰塊快速融化。
但他已無法停止,慣性將他完全推進傘下,不過兩三秒鐘的時間,他就完全被雨水融化,什麼都沒剩下。
「嘩嘩嘩--」
雨聲依舊在沙沙作響,就彷彿剛才沒有發生任何事情,殘酷的廝殺、慘烈的死亡全都是一場噩夢。
除了地板上隨處可見的殘肢斷臂與密密麻麻的屍體。
屍體堆積成一個緩坡。明滅的燈光下,黑色雨傘矗立在緩坡盡頭,像是一尊雕塑。
「噠-噠-噠-」
一直都沒有動作的傘下男子,沿緩坡而下,向著沙發的位置走去。
那裡是……
溫雅就躲在那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