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4章 床頭吵架床尾和
坐在樹下獨自難過的一天里,黎未晞想了好多好多。
當然包括唐墨醒了之後,她該如何面對他。
假裝無事發生,或是像其他有了矛盾的道侶一般,乾脆吵一架?
借吵架的任性,把她自己的難過委屈,那些像線團般勾連打結理不清的思緒,以無邏輯的胡言亂語拋給他?
而他又會如何對待自己的這些呢?
但在唐墨這一句「對不起」之後,望著他深情、憐惜又愧疚的表情,黎未晞恍然意識到——她其實什麼都不用做。
她的糾結是無意義的,因為那些甚至自己都理不清的思緒、交織起來找不到緣由的難過與悲哀……
她不必說,他全都懂。
「未晞,請原諒我。」
唐墨的神情前所未有的認真與鄭重:「是我錯了,我的自以為是忽略了你的感受,讓你難過。」
「我只想到讓你太早知道守元訣的事,或許會讓你消沉痛苦,而我不希望你再有那些負面情緒…」
唐墨吸一口氣:「所以我顧自瞞下來,還以保護為名擅自替你做了決定,干涉和忽略你的主觀意願。這是我的責任與過錯,是我說服了娘,別怪她。」
「你是獨立的個體,當然有知情權,何況…這事關你自己的人生。」
「今晚是坦白局,未晞想問什麼我都會告訴你,不隱瞞不撒謊。但在那之前……」
唐墨小心地撫上她的頭頂,摸了摸,笑眼溫柔:「情緒不能壓著,得不到宣洩會出問題的,生我的氣吧,我立正站好,你想怎麼收拾我都行。」
黎未晞深深望著他,頓悟了自己先前沒搞明白的、最難過的理由。
她沒法具體描述自己現在的感覺,但唐墨這樣,讓她突然感到本來深深埋藏的委屈開始破土而出。
委屈、任性,都是被允許的,在他身邊,她不用顧慮那麼多。
黎未晞低頭攥緊袖子,再抬頭時,她唇抿一線微顫著,啞著嗓子道:
「你們不相信我可以面對,你們還把我當個孩子…」
「誰都可以不相信我,反正我也不在乎別人……但你不能,唯獨是你不可以……」
「我不是易碎品,阿墨…!」黎未晞指尖攀上他的肩頭,失聲道,「我沒有你想的那麼脆弱。」
「是你親口說的無論怎樣,哪怕世界毀滅我們都一起面對!未晞是你的愛人啊,紫鵲和嫣兒可以心安理得站在你身後,但我不能,我要在你身邊才行……」
「所以,就算守元訣讓我無法……但你至少要讓我知道,別瞞著我。我不許你這樣,我總有可以幫你分擔的地方!」
「不能不信任我……未晞可以的,未晞不想這樣什麼都不知道…」
黎未晞帶著鼻音發泄著,不時埋怨地捶唐墨幾下,他都好好受著。
她剛才語速太快,平復呼吸喘勻氣,唐墨牽起她的小手,溫柔輕吹那一片粉紅:「打我打得疼不疼?緩緩再打好不?」
黎未晞一下被哄得心裡好軟好甜,那點埋怨的氣都被他呼出的溫熱吹跑了。
平時被當作手不能提肩不能抗的嬌寶寶……這種道侶間的情趣,是可以的。
但是大事她必須和他一同面對,她不願像個包袱或拖油瓶一樣。
心裡的氣和委屈已幾乎消散了,她脫力軟倒在唐墨懷裡,沒骨頭似的——她可不會放過這好機會,多撒會嬌、再讓他哄哄才划算。
「我還沒消氣呢…哼,別以為這麼簡單就揭過了!」
「那是,我來之前就把這事的難度估計得比菩提再生丹還難。」
「原來未晞在你心裡竟是這般蠻不講理,嗯?」
黎未晞躺在他懷裡撅起嘴,指尖一下下戳著他下巴質問。
而唐墨直接俯身,牢牢堵住這張叭叭叭的小嘴。
和心愛的女孩還講什麼道理。
「…唔!嗚嗚……」
突然的攻城略地,這份不講理的侵略令黎未晞方寸大失,一退再退,勉力回應和抵抗已是竭盡所能。
她像是一夕間將所有摸索總結的戰術和技巧都丟光了,唐墨這毫不弱於她之前的猛烈攻勢,令黎未晞僅能渾身發軟發燙、哼哼唧唧地受著。
微眯的眼裡只剩他的輪廓和覆下的黑暗,鼻腔灌滿他身上清新的葯香。
唇間是他不講理的柔軟,耳畔只聽得見他略顯粗重的呼吸聲,就連手掌都被他牢牢扣著。
五感皆被她的阿墨掌控……
黎未晞沉淪於這樣的控制中,心中的不安被他好好撫平,連那隻名為佔有慾的小獸也和她本人一般,哼唧的滿腔饜足。
感覺到懷中溫軟漸漸換不上氣,水聲這才消退。
唐墨替她揩去些許銀絲,手背量了量她臉頰的滾燙。
「我更不講理,是不是?」
月色下,黎未晞雙手掩唇,每一寸皮膚都紅得發燙,眼尾泛著被欺負壞了的紅暈水光,眸光盈盈卻不知安放何處。
待她喘勻氣,含羞帶惱的眼神剮了唐墨好幾眼,才埋進他胸口嗔怪道。
「阿墨是壞人,壞死了……」
「你欺負我的次數更多一些吧?」
「阿墨,不樂意?」
「甘之如飴。」
「哼,不公平…」黎未晞撅嘴道,「本來在說你的隱瞞,我還想多撒會嬌呢,結果你這下……不行,不甘心!阿墨還得答應我一個條件,才勉強原諒你!」
唐墨吻她臉頰:「你說,都答應。」
「你煉丹五天,又睡三天……睡飽了吧?」
「嗯哼,不過我以為你會先問我的那些秘密。」
「咱們可以之後再談,現在,別浪費了這大好氣氛。」
黎未晞眨眨眼,瞬間從嬌軟切換成強勢。
她一把撈起唐墨的腰,用鶴點足直接帶他從窗戶進了卧房,隨後窗帘一拉,靈力鎖門,抬掌熄了夜明珠。
而此時此刻,黎煙、阮嫣兒和紫鵲仍聚在一樓大堂。
她們甚至還在擔心黎未晞的消沉,唐墨也沒法短時間哄好。
「我這閨女,其實倔得很。」黎煙控制人偶端個空杯子,假模假樣抿茶,長吁短嘆語氣擔憂,「女婿這回怕遭重了,希望他倆別鬧得太厲害……」
紫鵲點頭贊同,同樣憂心,這一天黎姐姐那模樣,誰都不敢上去打擾。
阮嫣兒倒相對樂觀,她太清楚師娘對師父愛入骨髓,事情應該鬧不大。畢竟師娘就算生氣,昨晚不也回屋照料師父了嗎?
而她們對此時此刻樓上的一切毫不知情。
直到次日早晨,黎煙發現後院樹底下早沒人了,嫣兒和紫鵲看到他倆紅光滿面,牽手一塊走出卧房。
床頭吵架床尾和,咸吃蘿蔔淡操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