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3：她是他唯一的心軟

傅虹覺得自己猜中了顧峻的心思。

聽著傅虹那高高在上的語氣，顧峻沒忍住笑了。

「聽這語氣，你現在很有錢？」

別墅區的鄰居們暗示傅虹給某個男人做了情婦，顧峻還特意找人查了傅虹在移民前的生活軌跡，她名下沒什麼盈利性的產業，她能過上優渥的生活確實有來源不明的財力支持。

一個財產來源不明的人，居然在白手起家的顧峻面前口出狂言要給他一筆錢，顧峻覺得很可笑，所以他忍不住笑了。

他的笑聲被傅虹解讀成了「貪婪」。

電話那頭的傅虹帶著幾分警惕：「就算你去法院起訴我追討撫養費，按照南城這些年的生活標準我也給不了你多少錢。不過我和你畢竟是母子一場，我願意補償你一百萬……不，兩百萬，一次性給你兩百萬，你以後再也不要來打攪我和jason，你覺得怎麼樣？」

兩百萬。

別說顧峻看不上，一旁的許窈也聽得直撇嘴。

許窈還沒開始帶貨前一年都能掙200萬，再加上許窈欠了三億多外債，200萬的數額對許窈來說一點誘惑力都沒有。

許窈也不知道顧峻現在有多少家底，但顧峻能買「盛海花園」的房子，出手就是三克拉的祖母綠，加上沈仲軍都要給顧峻送酒，區區兩百萬應該打動不了顧峻。

何況傅虹語氣是高高在上的施捨，就算顧峻現在的事業發展很一般，以他的心性也不可能收下傅虹的施捨嘛！

許窈就想不通傅虹是哪裡來的底氣要施捨顧峻的，傅虹當年離家出走借遍了學校的同事和領導，25年的那筆錢放到今天來算可不止200萬呢！

許窈生氣，顧峻倒是平靜。

「我覺得不怎麼樣。」

「你不要太貪心——」

傅虹的話說到一半就被顧峻掛斷了。

不想傅虹再打來電話，顧峻將傅虹拖進了黑名單。

許窈憤憤不平：「她是真的討罵，這世上怎麼會有這麼令人討厭的人？」

「對臉皮厚的人來說，罵得再狠都像在給她撓痒痒。我要罵她，她可能還覺得我在渴望她的母愛。我不罵她，她不知道我會怎麼對待jason，打不通電話的時間裡內心才是真正煎熬。」

顧峻想得很明白。

許窈也覺得這樣很解氣。

許窈看向樓上，「你今晚要留下陪jason嗎？」

jason又上樓畫畫了。

傅虹不承認jason和江執言簽下的合同，jason自己卻很看重那份合同。

就在剛才，jason甚至打電話給江執言說想見見那位未婚妻。

定製畫是送給未婚妻的，見了未婚妻本人，jason可以把情緒把握得更准。

被傅虹發視頻指控，江執言不痛不癢。

jason這個要求把江執言難住了，他問jason看一看未婚妻的視頻和賬號行不行。

「……我們之間有一些誤會，她連我都不想見，你懂吧？」

說實話，jason不太懂。

但jason感受到了江執言的為難，他立刻同意了去看糖糖的視頻和賬號。jason原來的手機丟在酒店沒帶，顧峻給了他新的手機。

許窈擔心的是jason去刷糖糖的視頻，難免會刷到傅虹的控訴視頻，大數據的推薦就是這麼精準。

傅虹的控訴視頻下，什麼樣的留言都有，一般網紅都有承受不住輿論壓力的時候，jason行嗎？

「我和你回去。」

顧峻頓了頓，「今天發生了這麼多事，他也需要時間自己消化，我不在這裡他反而更自在。」

「那他怎麼吃飯？」

「我安排人按時按點給他送飯。」

「他……哎，我是不是太啰嗦了？」

許窈後知後覺。

顧峻牽起她的手，「這不叫啰嗦，這是你發自內心的溫柔。」

許窈本不必蹚這渾水的，全是因為顧峻才愛屋及烏。

兩人離開時已是晚上，顧峻把jason叫下來確認了一遍：「我和許窈要回去了，你自己一個人沒問題吧？」

jason眼睛熬得紅紅，他刷了一下午糖糖的視頻，現在有點精神不集中。

「我可以一個人。」

「那我們走了。」

顧峻做事乾淨利索，這次說完話卻沒有馬上轉身，他看著jason，jason也看著他。

jason顯然沒理會到顧峻的意思，顧峻皺眉，「jason，這時候你該說什麼才對？」

「……再見？」

見jason終於想起來了，顧峻眉頭才舒展。

許窈回頭沖jason揮手，她的笑容很柔和，jason卻慌慌張張將臉轉到了一邊。

回去的路上許窈還感慨：「jason也太害羞了吧？我都懷疑他從來沒和同齡女孩子單獨相處過，在人情世故方面他就像一張白紙，身邊的人怎麼教，他就變成什麼樣。」

傅虹只想讓jason全身心撲在畫畫上，她故意把jason和真實社會隔離開，不想讓jason融入社會。

顧峻則不一樣。

雖然顧峻和jason說話時也比較嚴厲，但他對jason的每一項要求都是在幫助對方融入社會，是讓jason慢慢擁有獨立生活的能力。

親眼見過顧峻和jason的相處模式，許窈才明白jason為什麼會有這樣大的變化。

顧峻誇許窈有發自內心的溫柔，許窈卻覺得這評價應該屬於顧峻。

顧峻把他的溫柔藏在了仇恨之下。

「其實那天我不提醒你，你也會選擇不傷害jason的報復手段對嗎？我該信任你的。」

許窈向顧峻道歉。

顧峻默認了許窈的說法。

——他不能在許窈面前承認自己的卑劣。

——有很多個瞬間，顧峻都有毀掉jason的衝動。

讓jason脫離傅虹的掌控，傅虹會痛苦。但只要jason還是那個有才華的天才畫家，傅虹仍然能得到精神上的自洽。

jason將來越成功，傅虹就越得意。

她不會反思檢討，只會驕傲是自己培養出了jason。

所以對傅虹最大的報復其實是毀掉jason，如果jason餘生都不再拿起畫筆，傅虹活著的每一天都會特別痛苦。

顧峻不是沒有這樣的機會。

他先給了jason希望，在jason鼓起勇氣反抗傅虹時，顧峻只需冷漠拒絕jason的求助就可以徹底擊潰這個脆弱的年輕人——

顧峻會心軟不是因為jason，他是害怕許窈會失望。

顧峻拯救了jason，而許窈，拯救了顧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