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把他們分出去

余建成轉頭看了顧千蘭一眼，陽光照在她光潔白皙的側臉上，寧靜而又美好。他轉過頭，略帶不忍的說：「爹，這……不合適吧。」「有什麼不合適的？爹的話你也敢不聽了？」錢芬芳剛從屋裡拿著銅板出來，就聽見他男人竟然為老三家的求情，頓時氣不打一處來。「怎麼？就她這副陰陽臉，克父克親的，你也敢留在家裡？別不是看上她另半張好臉了吧！真是跟老三一樣，葷素不忌。」說著，她不管不顧的上前擰了余建成一把。「好了！你們快出發吧，早去早回。」余老頭看著老大媳婦這撒潑的樣子，皺了下眉頭。「興旺叔！」人群自動的分開，余家村的村長余建才終於姍姍來遲。「是建才啊，什麼風把你給吹來了，你看這事兒鬧得。」余老頭面色有些不自在道。「你們家的事情我都聽說了，嬸子她沒事吧。還是快些把葯抓了喝下才好安心啊！」村長余建才的父親跟余老頭是隔著房的同族兄弟，平時見了餘興旺，他都還是要尊稱一聲叔的。只是今天這事情，他不得不重新認識一下余老頭了。「唉！這還不是窮鬧得。」余老頭嘆了口氣，蹲在地上埋頭又抽了一口煙。「我就知道叔你不是那種無情無義的人，不會真把顧家娘子給退回去的。」余建才笑了笑說。余老頭悶聲沉默著。如果可以，他也不想做這個惡人。只是家裡多一個人，就多一份口糧。失去了老三那個壯勞力，家裡又多一張閑嘴，日子更難熬了。「再說了，真要把顧家娘子退回去了，建忠兄弟的一雙兒女可怎麼辦？我余家村，斷沒有無緣無故把圓了房的媳婦，休回娘家的道理。」「怎麼會是無緣無故呢？村長，你可仔細看看老三家的那張臉，這可是要克咱們全家的。」錢老太太冷著一張臉說。余村長看著顧千蘭那半張青灰的臉，也是一臉的為難。連蒼國有律法，凡是年滿十八歲的未婚女子，必須婚嫁。如女子年滿十八歲還沒有嫁人，將由官府做主許配人家。就連無子的寡婦，也是必須在守孝三年後嫁人的。倘若他今天同意了余家把顧千蘭休掉，顧家轉身就得把這可憐的姑娘再嫁一次，還嫁得名正言順。「唉！你看這樣行不行，把他們三房的單獨分出來。若是老三媳婦願意帶著孩子們單過，就不要把她休回去了。」余建才沉吟了片刻說。「我是沒有意見，只是家裡這個情況你也知道，房子和銀錢都沒有多餘的。要真有銀子，也不至於會讓老三去充軍了。」余老頭沉聲說道。「房子的事好辦，村西頭李絕戶家那房子已經空了好幾年了，收拾出來還能住人，正好讓他們娘三個搬過去。只是那房子離山腳下太近，怕是不安全。就不知道……」余村長想了想說。「余村長，我同意分家，帶著兩個孩子搬到山腳下去生活。」只要不被休回那個顧家，只是分個家而已，顧千蘭反而求之不得。原主記憶中的那個顧家，可真不是什麼好去處。「那房子現在屬於村裡的財產，一年也不多收你的，就一百文吧。」余村長猶豫了一下，報出個友情價，但願這顧家娘子能把日子好好過下去。「興旺叔，你看這房子也有著落了，家裡其他的田地物件怎麼個分法，趁著大家都在，也好做個見證。」憑良心說，余家老三早上剛走，下午他們家就鬧著要休妻分家，這做法無疑是讓人戳脊梁骨的。要是分家再分配不均，他這個村長走出去也面上無光。無論怎麼說，看在建忠兄弟的面上，他也該對這母子三人維護一二。「家裡的銀子總共還剩下十三兩，眼下老三也不在家，出於仁義，我分給顧千蘭母子三人一兩銀子，其他的就當是給我和孩子他娘今後的養老錢，今後也不用另外每年給咱們孝敬了。至於田地嘛，家裡統共只有五畝地，分給他們也沒這能力種，就不分出去了，給她十斤高粱米、十斤玉米面。」余老頭頓了頓繼續道：「三房屋裡的東西可以都帶走。從今往後，他們也不必跟我們這邊有來往，以後井水不犯河水，再無瓜葛。麻煩村長你把這些都寫進分家文書里。」「顧氏，你可有什麼異議？」聽了這明顯並不公平的分家決定，余村長打算先聽聽顧千蘭的意見。「我沒有意見，就這麼分吧。只是將來有朝一日，當家的回來了……」「老三若是回來了有什麼意見和想法，到時候再行商議吧。」余老頭打斷了顧千蘭的話。在他看來，這從軍出去的人，幾時又有活著回來的？至少這些年來，村裡還沒有這個先例。這三兒子，算是就這樣沒了吧。還是早些把這三個拖油瓶分出去，早點省心，余老頭這樣想著。村長寫好了分家文書，讓餘興旺摁了手印，又讓顧千蘭及兩個孩子分別摁了紅手印，一式三份。村長、餘興旺、顧千蘭各一份。顧千蘭接過分家文書，拿著余老漢給的一兩碎銀子和二十斤糧食，看著臉上還掛著淚痕的兩個孩子，整個人有些呆愣。從她穿越過來到現在，就經歷了洞房再到分家出去，這短短的不到一天時間，彷彿像是做了一場荒誕離奇的夢。見余老頭已經拿出了銀子和糧食，似乎是想連夜將他們母子三人趕去村西的空屋，村長連忙出聲提醒道。「興旺叔，你看這村西頭那房子也空了好幾年沒住人了，該修的地方還得修整一下。等我安排人先把那邊收拾出來，再來這邊知會一聲，讓老三家的搬過去吧。」「村長啊，你看這家也分好了，糧食也都給了，再留在家裡住也不合適。何況，老婆子這還病著呢！」余老頭毫不留情的拒絕了村長的提議。開什麼玩笑，多住一天就多嚼用家裡的東西，哪怕是燒的柴火也是家裡人費了力氣背回來的，他們娘三個吃白食的憑什麼繼續賴著不走？余老漢一想到白白分出去的銀子和糧食，就覺得一陣肉疼。算了，就當是可憐老三的那兩個孩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