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四章 心服口服
也許我會好好養著這敗家的胃,莫可舟肯定是什麼好吃的好用的都留給自己,說不定能和莫可舟廝守終生也不是難事。
當初做這計劃的那一晚,莫可舟因為醉酒而躺在他的床上睡得並不踏實。陳樂拿著一張宣紙和毛筆輕輕勾畫出一副謝南北死在他刀下的宏圖。那時候他的想法是,等解決了謝南北子然後跟莫可舟好好過上幾年再死得體面一點。
那三年期間他從來不覺得死亡是多麼可怕的事,那時候岐桑三皇子的消息傳出來,陳樂被莫可舟擬畫成英雄的時候他就知道了,莫可舟怎麼會為了區區三皇子就放棄自己?
可轉念一想這樣的安排也好莫可舟用不了多久就會忘了這個人,即使沒忘至少也會像當時一想帶著陳樂一定還活著的念頭好好活著。
活著呢就行,陳樂不敢有太多要求。讓他每天都開開心心,找一個心愛的人和和睦睦共度一生。這樣的事陳樂私心裡是不希望的,畢竟自己墳頭荒蕪之際莫可舟已經兒孫繞膝想都想不起來曾經有一個人待在他身邊如此熱烈的喜歡過,在一起過,上床過,陳樂覺得自己有些荒涼。
可是莫可舟若是真這樣做了他也是欣慰的,因為他也不想看到莫可舟因為一具埋在地下或許早就腐爛的連白骨都不剩的人放棄了整個美好的世界!
這個世界太美好了!陳樂常常在與莫可舟並肩作戰的時候想。
謝南北的眼睛緩緩閉上,陳樂跟著有些難過,現在自己還能堅持著回到莫可舟身邊嗎?
沒人注意到謝南北微微顫動的手指,他突然掙扎著翻身上馬,這就是他停留在迷宮門后的目的。明明還有與陳樂一戰得力氣,卻偏偏停在了這裡因為他就算輸了,也還有最後一步要完成。
陳樂方才說了,這迷宮裡到處都是屍體,有被他殺害的人的靈魂。人在將死之際總是滿懷希望,因為滿懷希望所以什麼都相信。還有最重要的是——陳樂可還活著呢!
這裡只有兩匹活馬,不是偶然,是謝南北把其他的都殺了。
陳樂見他上馬跑了也不著急,轉而對王統軍說:"我就要他輸得明明白白!"
陳樂要想追上謝南北不難,更何況謝南北壓根就也沒敢跑得太快,他生怕陳樂追不上。
陳樂一邊走一邊算計著方位,大致方位知道謝南北是在往鳳叱走,心中不由得埋怨謝南北:跑那麼遠做什麼,到時候莫兄找不到自己屍體該有多著急?
陳樂拿起莫棄把裡面全部毒針都射向謝南北,這毒針都訂進謝南北背部他終於跌落馬下。
陳樂也下馬,背著謝南北吐了好幾口血。好在暗紅色的衣服就算沾染上血跡也不明顯,陳樂挺直腰板漫步走向謝南北。
謝南北艱難轉過身面對陳樂:「你過來我跟你說句話。」
「哈!」
「關於莫可舟身世的,我只說一邊,你愛聽不聽!」
陳樂輕笑一聲然後附耳過去,謝南北把嘴唇湊近他耳朵:「莫可舟,能有什麼身世?這麼荒唐的話你也相信!」
陳樂反應過來得時候謝南北南北已經一手拽著他受傷的肩膀借力起來,另一手在他胸口狠狠捅了一刀!
陳樂快速反擊,莫棄雖沒了銀針,但要真打起來也不輸謝南北的短刀。陳樂捅在謝南北腹部,謝南北後退著坐在炙熱的沙漠上。
這會正午烤炙著每一顆沙子,他們相互擠壓傳導著熱量,陳樂從懷裡掏出一顆珠子:「你是想拿回這個吧?」
謝南北撲過來,珠子被他奪走,陳樂看準了出刀將莫棄捅進他胸口再狠狠拔出,謝南北再次反擊,陳樂沒能躲開。
他毫不在意的笑,無比張狂:「你不如仔細瞧瞧你拿的是什麼?」
謝南北在珠子入手的那一刻就知道又被陳樂騙了,這一天自從來到迷宮他就一直在鑽入陳樂設計的一個個圈套,一個接一個,以為是逃出生天,結果卻是踏入地獄。
最後一絲希望被毀滅,謝南北終於放棄了。他一直在講自己累了,很累。卻一直抓住每一個可能的機會,不太想活也不太想死,所以一直堅持著。
這一個萬念俱空,不知為何卻有一絲,輕鬆!
至少,至少陳樂不是死在自己手裡嗎?這一場謀算還不是一事無成。
「你是不是覺得至少我死在你手裡也不至於白來這迷宮一趟?是不是覺得被我設計殺死很屈辱,是不是覺得至少不是一個人死在沙漠里那麼孤獨?真不好意思,再告訴你個不幸的消息。
在來迷宮之前,我的身體狀況基本可以說就不行了。所以這跟你搭不上半點關係,如果不是因為病情,我的莫棄至少甩你三條街。
你就一個人孤獨的死在這裡吧,我至少還有人收屍!拜拜!」
在又給了謝南北結結實實的一刀,確認人死的不能再死之後,陳樂翻身上馬按照記憶中的路線往回趕。
能趕多久呢?他受了很重的傷!臉上有一道淺淺的血痕,陳樂猜測那幾乎快要癒合了,但看起來大致很狼狽。肩膀上是槍傷,子彈散開在皮膚血肉里變成不知道幾個碎片,數那個最疼。
胸口有道傷,不過比心臟偏左上方一點。這一點陳樂就就做的很好,他運用了自己學過的解剖知識好好比對過的,捅謝南北的那一刀絕對實在他心臟正中央。謝南北這一刀顯然是因為對人體結構不夠了解,但誤打誤撞傷到肺了。
沒辦法,那地方就這麼點兒東西。陳樂給自己做了簡單處理不至於導致血氣胸窒息。
比較糟的是最後一刀他傷在了腹部靠上的位置,那裡是胃。不過好在他身體大量失血,這種絞痛與暈眩感相互沖讓他清醒了不少。
而失血的原因一個在腹部的大出血,另一個就是腿上的那個血窟窿。那一刀傷到了動脈,但不是雖然不是大動脈也出血不少。
沒有馬鞭,他手掌把馬屁股拍的通紅也不起絲毫作用,炎熱的大漠里馬不是最好的工具。陳樂眼前慢慢模糊,他可他現在還看不到打大漠的邊緣,他知道,他回不去了。
他也要孤獨的死在這裡,或許在莫可舟找到自己之前屍體就被黃沙掩蓋,到時候就只能勉強弄個衣冠冢了。
要是莫可舟當上了皇帝會給自己個名分嗎?先後?髮妻?
陳樂摔在黃沙上,不疼!很有可能是身上其他地方的疼痛等級太高,這點小傷小痛不算什麼,還好馬沒有從他身上踏過去,陳樂心想!
有兩片紙從天上落下來,陳樂沒力氣抬手接住,但他知道那是他心口藏著的莫可舟曾經留給他的信。謝南北的那一刀把蹩腳的線頭劃開了,看來還把信紙給割爛了。陳樂看見大片的紙落在他臉上。
任憑他鬥雞眼似的瞧也認不出這是哪封。
突然那馬跑嘶鳴一聲越過陳樂輕快往回跑去,彷彿剛才熱得沒法下腳的不是一樣!這匹壞馬,你稍我一程能怎麼地?陳樂哈哈笑起來卻帶著咳嗽和血腥。
他記得,最開始他自己討厭血銹的味道的。
馬兒帶起來的風把陳樂臉上身上加起來一共六片紙全部帶得飛起來,然後飄飄然的往下落。能看見的地方除了黃沙就是這幾張飄然的紙——
這他媽死的跟藝術品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