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輕視

1個小時之後，現場勘查車開到江河市高新技術開發區的銀河路邊的一條排水溝旁停下。

剛剛打開車門，就有一股惡臭味鑽入鼻孔。

他們四人從車上下來，只有欣悅的臉上有些難受的表情。可能是由於她本身學習的專業就是痕迹方面的知識，對於法醫內容接觸不多，接觸的屍體相對很少，參加工作才2個多月，所以她一時間可能還難以適應。

左一鳴從車子的後備箱內拎出法醫勘查箱子，江楓拿起相機掛在脖子上，都跟在張主任的後面。

江河市公安局分管刑偵工作的副局長李宏偉聞訊已經在現場等候，可能因為旁邊有很多的圍觀群眾的原因，他並沒有戴上口罩，但是從他那面部猙獰的表情就可以猜測他此刻味覺的感受。

李局看到了物證鑒定所主任張衛軍一行四人下了車，馬上迎了過來。

由於張衛軍的年齡比李宏偉的年齡大了近10歲，所以在工作的場合中，李宏偉一般會稱呼張衛軍為「老張！」。

「老張！辛苦了！」

「接報警情況怎樣？」張主任面不改色的看著河溝內的屍塊問道。

李局轉過身招呼旁邊的刑偵隊長陳繼峰說：「陳隊長，你給老張介紹一下情況。」

陳隊長上前幾步，看著手中的筆記本說道：「今天早上9點55分許，110報警平台接到群眾報警，在這個地方的排水溝內聞到很強烈的臭味，河中漂浮著幾袋不明物體，所以就打電話報警了，轄區派出所值班民警接到報警信息后，迅速趕往這裡，在使用長棍移動這些散發著臭味的物體時，發現了黑色長頭髮，懷疑是屍塊，所以就上報了市局。」

「這條小河溝的其他地方還有沒有屍塊？」張主任站在河邊向河裡望去。

「我已經安排部分同志沿途進行尋找屍塊了，有發現一定會第一時間通知我們。」

「水中屍體打撈隊到位了嗎？」

「已經在旁邊待命了，就等你們對現場進行勘查、拍照後進行打撈任務。」

在他們在談話的過程中，左一鳴自覺地從現場勘查車的後備箱內拿出了醫用手套，整齊的戴在手上，隨時準備「出手！」。

欣悅也許是因為鼻腔粘膜已經適應了這個惡臭的味道，顯然沒有剛才臉上痛苦的表情，肌肉漸漸的舒展了。

當然是由於工作的默契，江楓掛在脖子上的相機，對現場分佈的屍塊進行了拍照，準確記錄了水中屍塊的位置，以及在水中漂浮呈現的狀態。

在江楓完成了拍照之後，他向張主任點了點頭，使出了一個眼色，表示水中屍塊的拍攝已經結束，下一步可以打撈屍塊。

張主任向站在他們旁邊的水中屍體打撈隊穿著膠制的防護服的打撈隊揮了揮手。

水中屍體打撈隊開始了他們習慣的工作。

中國自古就有句古話，「360行，行行出狀元！」，對於水中屍體打撈隊，也是最近才興起的職業，他們是水中打撈隊的一個小業務範圍。

水中打撈隊，顧名思義，就是負責水中物體的打撈工作，但是這個是民間自發成立的一個小的公司，在沿海、沿江及內河等水域十分的受歡迎，當然更多的業務是承接一些河道清理工作，水中屍體打撈只是一項很小業務範疇，畢竟沒有那麼多屍體需要打撈。

對於水中屍體打撈收費十分貴，要是碰上像今天這樣奇臭無比的屍體收費更是不一般，也許曾經封建社會對人心靈的禁錮太深重，所以像打撈屍體這樣的工作，一般人都不會去做這個工作，為了能夠吸引人從事這個看似有些「恐怖」的工作，水中打撈隊給這些打撈屍體人的工資也是十分豐厚。

大概不到5分鐘的時間，所有屍塊已經被打撈上來，放在岸邊。

張主任轉過身，準備去勘查車內拿出手套戴，左一鳴看出了他的用意，說道：「張主任，請你作記錄吧，我來動手檢驗。」

張主任臉上閃過一絲驚訝，看著左一鳴已經雙手帶上手套，問了一句:「行不行？」

他眼神中流露著不信任。

想來也是正常，畢竟現在這個年代，自從大學擴招之後，大學生的教育以及學生好的素質顯然沒有得到很好的保障，現在的大學生很多人眼高手低，業務理論知識有些儲備，但是實踐動手能力太差，所以很多大學生走上工作崗位后都需要很長時間的學習、實踐，才能獨自處理好工作。

更何況，左一鳴今天才報到上班，張主任心中的懷疑也是讓人能夠理解的。

「沒問題！」左一鳴鏗鏘有力回答。

當時左一鳴心想，今天上午來報到的時候，給直屬領導張主任留下了十分不好的印象，現在我必須積極、主動的表現自己，只有這樣才能挽回一些自己的「顏面。」

眼前的這個機會就很難得，雖然自己也是第一次面對碎屍案件，但是在來的路上，他仔細思考了接下來法醫檢驗工作的重點及難點，碎屍案件的檢驗雖然與平常的檢驗工作有很大的不同，但是依然離不開死亡時間、死亡原因、損傷工具的分析，因此想到這裡，他的心中也就沒有在辦公室聽到碎屍案件時那種彷徨、無措了。

站在左一鳴旁邊的江楓也吃了一驚，畢竟左一鳴今天才剛剛報到，就算他曾經是一個很優秀的學生，但是現在面對的是一個碎屍案件的檢驗工作，這個案件影響程度一定很大，估計馬上這個事情就會在微博、微信等網路、報紙等媒體報到，這種情況下對於公安機關的辦案壓力十分的大，說的簡單一些，那就是早一分鐘破案，老百姓就會少一分鐘驚恐，畢竟這個碎屍案也是幾年不見的少有案件。

李局站在張主任的後面，看著這種情況，上前一步問道：「老張！收了新徒弟？」

「哪是什麼新徒弟，剛剛來報到的新法醫。」

「新報道的法醫口氣就這麼硬？這水平一定不低，不然剛才回答也不會那樣乾脆。」

「剛剛大學畢業能有什麼高的水平。」張主任不屑一顧的說道。

也許是受到了別人的輕視，左一鳴心中有些不悅，但是臉上還沒有表現出來，只是在心中暗暗下決定，等會自己一定要開動腦筋，好好的開始檢驗，讓他們刮目相看。

「老張！怎麼思想還這樣守舊，我看這個小夥子就很不錯，戴個眼鏡，看起來文質彬彬，給他一個機會，讓他檢驗，你負責記錄！」李局看了一眼左一鳴說道。

「你是領導，你說的算，這一次他來，我在旁邊記錄，但是提前說好，檢驗砸了不要怪我沒提醒你。」張主任回頭瞪了李局一眼。

左一鳴此刻的心中是複雜的，既有被張主任輕視、不信任的苦惱，也有被李局賞識感到欣慰，是他讓自己挽回了一些顏面，不然以後在公安內部都可能抬不起頭。

此刻，他只想用自己的行動來證明自己「我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