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魔法工會

魔法工會總部，天空樹第23層。

幽藍色的光幕將圓形的空間照亮，房間的正中間是一塊四方形的旋轉晶體，晶體大約有一立方的大小，用一隻爪形的機械儀器支撐，光幕隨著晶體的旋轉而一圈圈蕩漾開來。

整個空間分為兩層，樓上的看台上，幾十雙眼睛時刻注視著樓下晶體的運轉，以及正在晶體旁操作著一場「手術」的工作人員。

波波維奇坐在黑暗裡，小圓框眼睛下的藍色眼瞳一眨也不眨。他今年已經到達120歲的高齡，雖然魔法師普遍長壽，但像他這樣活到百歲高齡的老人卻也並不多，畢竟人活在世總會遭遇各種各樣的意外，魔法師自然也不例外，許多自小便展示出非凡魔法天賦的天才都不是由於自身原因達不到「魔導師」這樣的高度的，而總是由於外界的意外因素而中途隕落。

而波波維奇顯然是一位幸運兒。他已經擔任卡蘭貝勒魔法工會的會長40多年了，這40多年來從未發生過像今天這樣棘手的狀況。同時他還是羅琳魔法學院的副校長，奧爾加多曾是他的學生，如今是他的同事，對於他的慘死，就連波波維奇一向波瀾不驚的內心也不由地泛起了一股久違的憤怒之感。

對於屍體的檢測早在下午就完成了，奧爾加多無疑是死於魔力被抽乾的緣故，但具體的手段卻無人知曉。即使是活了這麼久的波波維奇也從未見過這般殘忍且詭譎的手法。所以現在底下人正在做的事情就是將奧爾加多的屍體「融入」勾闔之中，勾闔能夠根據屍體上的魔力殘存分辨出各自的歸屬，也就是說，如果犯人也是一名在魔法工會登記過的魔法師，那麼勾闔將會直接顯示出他的具體資料供工會的人追查。

在波波維奇以及其他所有魔法工會高層人員的注目中，奧爾加多的屍體被推入進了晶體內，晶體由於接收了奧爾加多體積略有膨脹，像活物那樣開始蠕動，經過了幾分鐘的檢測后，很活性化地將屍體「吐」了出來。

「結果呢？」波波維奇從座位上站了起來。

下面的人搖了搖頭：「檢測結果，奧爾加多的屍體上，只有他自己的魔力痕迹。」

「也就是說，作案的人不是魔法師嗎？」黑暗裡傳來討論聲。

「那就是卡蘭貝勒城內的戰士做的了！將他們全部抓起來拷問一遍不就行了！」

「哼，我早就說過，卡蘭貝勒不該放那些無恥骯髒的傢伙進來！許可證現在是不是太容易獲取了一點？」

「對！將不是魔法師的傢伙全部抓起來！一定要找出兇手！」

「抓起來！」

波波維奇聽著周圍嘈雜的聲音，溝壑縱橫的臉上浮出不悅：「安靜！」他大喊。

所有人都立即不說話了，靜靜等待這個老人的命令。

「希維爾，將奧爾加多的屍體好好安葬了吧。」波波維奇對樓下的一個工作人員說道：「就在紅木山裡找一塊地方吧，他生前最喜歡在那裡曬太陽看書了。」

「是，會長。」下面的其中一名工作人員點頭。

「從即日起，加強卡蘭貝勒四個城門的守衛，不論是魔法師還是其他人員，在查出兇手的這段時間內，除非取得我的許可，都不許擅自出城！」

「是！」

「還有，暫時不要對外公布勾闔的檢測結果，我會派調查組在城內秘密調查兇手的。」

「可是，會長，明明兇手不是魔法師，咱們只需要將城裡剩餘的人抓起來拷問就行了啊！」有人喊道。

「卡蘭貝勒不是只屬於魔法師的城市！」波波維奇大吼：「你知道現在城裡逗留著的戰士、小販、工匠一共有多少嗎？如果我們大規模的進行抓捕，你知道會引起多大的動蕩嗎？」

之前出聲的傢伙沉默了下去。

「而且勾闔只是沒有檢測到兇手的魔法痕迹而已，並不代表著兇手就不是魔法師！」波波維奇沉聲道：「想一想吧，如果是戰士的話，吸取波爾加多的魔力有什麼用處呢？他們不具備動機，更不具備這樣的手段。」

「會長！會長！」

門突然被推開了，一個灰袍的學徒面色匆匆地跑了進來。

「什麼事？」波波維奇問。

「有人在外面要見會長您，一個……一個劍士，還有一個，一個魔導師！」學徒結結巴巴道。

「什麼？魔導師！？」波波維奇一臉震驚：「是哪位大人遠道而來，怎麼沒有提前通知我？」

「對方自稱莉諾，我從未聽說過她的名號，不過她已經通過了驗魔石，的確具有魔導師的實力！」學徒回答道。

「莉諾……新的魔導師嗎？還是說之前從未在魔法工會登記過的世外高人？」波波維奇沉吟：「將他們帶到20層的會客廳等候，就說我忙完這邊的事情就馬上過去見他們。」

「不用了，波波維奇會長。」

門再次被推開了，一個背劍的白衣少年和一個扎著雙馬尾的粉色少女走了進來，少年對波波維奇微笑，說：「我們今天來，就是想跟你討論關於奧爾加多的事情的。」

滿堂沉默，對於這一對突然出現在整個魔法工會最機密處的傢伙，就連波波維奇都有片刻的失神。

外面的看守是怎麼回事？被幹掉了嗎？不，那不可能，看少年的樣子不像是來挑事的才對。

不過考慮到「魔導師」這個近乎神聖的名號的話，看守會直接放他們進來也就不奇怪了……

「你是說……你掌握著關於奧爾加多事件的情報？」波波維奇問。

「沒錯。」陸佟點頭：「我見過殺死奧爾加多的兇手，還跟她交過手。」

「說謊！」立刻有人反對：「區區一個劍士竟敢在這裡口出狂言，你到底是何居心？」

不等陸佟說話，莉諾已經念起了咒語，一個超大型的火球在她的身前浮現，看來她的確對這個所謂的魔法工會沒什麼好感，一言不合就想直接轟了人家老巢。

「我明白了我明白了！」波波維奇立刻喊道：「請這位魔導師大人暫且息怒，咱們有事可以慢慢商量，慢慢商量！」

陸佟開啟了天眼，在二樓的看台上一一掃過，跟他猜想的沒什麼區別，這裡大概就是整個魔法工會的精銳所在了，一共兩名魔導師，13名大魔法師，剩下的都是中級。

其中波波維奇的級別最高，大概相當於一個67級的魔導師存在，剩下的一名62級魔導師坐在黑暗裡，正垂著頭打瞌睡，一身黑袍遮擋住了面容，如一隻小老鼠般絲毫不起眼。

莉諾收回了魔力，不屑地哼了一聲。

「你們，所有人都退下。」波波維奇揮手命令道。

看台上的魔法師都很尊敬這位會長，開始有序地撤離。陸佟一直盯著那個62級的魔導師，這貨依然蹲在看台的角落裡在打瞌睡。

等待所有人都退出去后，波波維奇也拄著魔杖，一瘸一拐地從看台上走了下來。

「不知這位大人該如何稱呼？」他對陸佟微笑。

「雲無心。」陸佟說。

「這位魔導師大人……想必就是莉諾法師了吧？」波波維奇居然對莉諾尊敬地行了一個摘帽禮：「在下有失遠迎，還望莉諾大人見諒。」

莉諾渾身起了一層雞皮疙瘩，她原本以為魔法師工會的人都是跟巴里斯那樣廁所里的頑石般又臭又硬的存在，而作為「頭頭」的會長必然更臭更硬，沒想到面前的這個老頭子居然會這麼禮貌，還一口一個「大人」地稱呼自己。

「別別別……我不是什麼大人，叫我莉諾就好。」她撓撓頭道，反而有些不好意思了起來。

「二位這邊請。」波波維奇邀請兩人來到名為勾闔的晶體前，奧爾加多的屍體還沒被搬走，莉諾看著那副慘樣，不由地有些害怕，縮到了陸佟的身後。

「既然二位是來跟我商量這起事件的，那我也沒什麼需要隱瞞的了。剛剛我們對奧爾加多的屍體進行了勾闔檢測，結果顯示對方並不是魔法師，至少沒有用魔法的形式來殺死奧爾加多。」波波維奇說。

「的確，對方看起來並不像魔法師。」陸佟說：「但也不是戰士。確切來說……並不是人類。」

「什麼？」波波維奇一臉驚奇：「閣下為何能下這樣的結論？」

「我說過的吧？我跟兇手交過手。物理攻擊對其無效，對方甚至不存在實體。」陸佟說：「那個女人給我的感覺……更像是『幽靈』這樣的概念。」

「女人？」

「沒錯，兇手是個女人。」陸佟說：「待會兒我可以為你畫一幅兇手的畫像，但我想這並沒有任何實際的作用。要想抓捕兇手，非要你我聯手不可。」

「怎樣聯手？」波波維奇問。

「雖然現在還不能確定，但我猜想，兇手是朝著我來的。」陸佟說：「奧爾加多的死可能只是偶然，只是當時街道上他的魔力最多，所以才被兇手選中作為吸取的目標罷了。」

波波維奇沉默：「你是說，她還會找上雲無心閣下您？」

「對，而且在這之前，她絕對還會再作案。」陸佟說：「莉諾曾經告訴過我，不同的魔法師具有不同的屬性和魔法迴路，但女人既然能夠吸干奧爾加多的魔力，就說明奧爾加多的魔力能夠為她所用。我們先假設女人能夠避過魔法迴路這一個障礙，那麼接下來她的目標很有可能是跟奧爾加多屬性相同的魔法師，而且是大魔法甚至以上的存在！」

「可是奧爾加多是屬性極其罕見的木系魔法……等等！」波波維奇突然瞪大了眼瞳：「高加索！他是奧爾加多的學生！也是卡蘭貝勒最年輕的大魔法師！」

「他現在在哪兒？」陸佟急忙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