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1章  我幫你離開這裡

「你喜歡就好。」王小白笑了笑說道。他似乎也是熟悉這裡的，幾個護衛都退到了門外，就剩下了王小白還有雨柔公主在裡面，沒有人引導王小白，但他還是很準確地走到了窗前。只是他個子小，在窗前也只能略露個頭而已，明明應該是很正經的模樣，到顯出了幾分可愛來。

雨柔公主看見王小白那個樣子，就掩著嘴，輕輕地笑了笑。

王小白聽力倒是好，雖然雨柔公主的笑聲並不大，但是他還是聽得十分地分明，只說：「你看到什麼好玩的了？」

「今天才覺得，你也很可愛嘛。」雨柔公主笑道。

蒙書悅聽到雨柔公主的聲音，想起來自己進來的目的，直接問道：「你現在總能說，到底是怎麼回事了吧？」

王小白想了想，說道：「你現在的確是不認識我，但是你以後會認識我的，只是我心急，因為知道你，所以便忍不住，要來看看你。」

蒙書悅聽得滿頭的霧水，一點兒都沒明白王小白到底說的是什麼東西，只能胡亂地點點頭，然後又發覺王小白並不能看見自己點頭，只好應了一句：「哦。」

王小白倒也不是非要得到蒙書悅的回答，自顧自地往下說著：「所以，我會幫你的。」

「幫我？你打算怎麼幫我？」蒙書悅一臉不怎麼相信地問道。

「你需要去京城，需要一條船，需要有人送你過去。這些，我都可以幫忙。」王小白十分地篤定地說著。

「你知道我是誰？」蒙書悅的話剛剛出口，就覺得自己是太蠢了完全說了一句廢話，如果不是知道自己是誰的話，又怎麼會說是認識自己呢，想到這裡，蒙書悅自己也是自嘲地笑了笑道，「我忘記了，你就肯定是知道我是誰，不然怎麼能說是認識我呢？」

王小白也是點了點頭：「所以，你不用擔心，你遇到我，就已經是安全了，我會把你安全地送回京城的，你想要做的事情，也一定可以順利的。」

蒙書悅怔住，滿心地不可思議，但是看見王小白那麼小小的年紀，卻做出那麼一副一本正經的樣子，嘴角就忍不住地彎了起來，笑道：「你才多大啊，怎麼就能保證一定可以呢？」

「因為是我。」王小白彷彿根本沒有聽出來蒙書悅的話裡面的戲謔的意味，很平靜地回答道，「我同你見面，本來就不是計劃中的事情，只是，我很想見你而已。」

原本還帶著開玩笑的心思，但是看見王小白這樣的嚴肅認真，蒙書悅也不好意思繼續同他嬉笑，只能問他：「什麼計劃，既然不是計劃中，你為什麼要來？你也知道我們現在是在哪裡，你這樣回不會給你的家人帶來什麼麻煩？」

蒙書悅這會兒還只是將王小白當做是一個被嬌養的小少爺，況且，就算是少爺，似乎也沒有他這樣的排場，所以，蒙書悅覺得應該是個很大的世家的少爺，還是那種隱世的大家族，才會這樣嬌慣自己家裡的小少爺的感覺。

聽到蒙書悅這樣擔心自己，王小白笑道：「我不是什麼世家的小少爺，你雖然不認識我，但是你肯定是聽說過我的，他們都叫我白公子。」

「白公子？」蒙書悅一愣，「那個……村子，是你？還有，之前幫過雨柔的，也是你？」

王小白點點頭：「我叫王小白。」

「這個名字還真是……」蒙書悅原以為，白公子應該是姓白的，而且白這個姓氏，如此的仙氣飄飄，怎麼著也是應該叫個比較有內涵的名字吧？結果……這麼普通？

「名字，也不過就是個代號，我現在是叫這個名字，以後，也會換個名字的。」王小白並不在意地說著，頓了頓，又道，「你現在可能會很疑惑，我也來得的確不太是時候，不過，你現在需要幫助，所以，也不要計較那麼多了。」

蒙書悅聽他說話都覺得累得慌，忍不住就要問他：「你怎麼知道我計不計較呢？」

「我常常夢見你。」王小白忽然來了這麼一句。

蒙書悅一時被嚇住了，愣得都不知道說什麼好。一旁的雨柔公主也是沒有想到，王小白會突然來了這麼一句話，驚訝道：「你有比我大么？就夢見什麼的……」

王小白抬起頭，臉色很是平靜，根本沒有任何的波動：「你的腦子裡面都在想些什麼，當然不是你想的那樣。」

「那是怎樣？」就連蒙書悅，都忍不住，下意識地問了這麼一句。

王小白沉默了一會兒，終於說：「我很快就要死了。」

蒙書悅吃驚：「等等，你，你沒有說錯吧？你這是什麼意思？」

「就是你聽到的意思。我很快就要死了。我想再我死之前來看看你，就這樣。」

蒙書悅一臉無法理解，一時也不知道應該搭什麼話才好，也只能跟著雨柔公主一起，用沉默來應對。

王小白沒有聽見二人的聲音，便說：「好了，我覺得，你現在應該也沒有什麼其他的疑問了吧？沒有的話，我們就趕緊上船吧，免得夜長夢多。」

怎麼可能沒有其他的疑問？

蒙書悅覺得自己現在滿腦子裡頭都是問題，只是她也知道，這些問題，她現在這樣問出來，且不說王小白會不會真的認真地回她，就算是回答了，其實也是同她現在要做的事情毫無關係的，如果非要糾纏在這些問題上，其實都是浪費時間而已，也正是因為這樣，蒙書悅雖然一肚子的問題，最後還就真的，將這些問題給壓了下去，什麼都沒有問出來。

王小白說得沒有錯，他的確是可以將蒙書悅帶走的，不知道是用了怎樣的方法，原本，蒙書悅同雨柔公主在路上，雖然已經是離開了包圍圈，但到底四處還是在找著各種的名頭來追捕她們，所以行事還是要非常地小心才可以。

但是，到了王小白這裡，也沒有見人問他們尋找路引之類的東西，就直接放了兩人上了船，而且也沒有讓她們等太久，很快船就開了，彷彿這條船上的所有的人，官府都不會有半點的過問一般。

在這樣的情況下，要離開充州，一件蒙書悅原本根本沒有想好要怎麼做的事情，忽然就變得異常簡單了，只是半天的功夫，蒙書悅同雨柔公主二人，就已經到了海上了。

這條船，雖然王小白說不是自己的船，但是船上寫滿了王小白的那種低調矜持而且奢靡的風格，船體的加班是海南的黃花梨，船艙裡面的傢具都是沉香木，整個船上不僅沒有那種長期跑船的地方會帶來的海風的腥味，反而是瀰漫著淡淡的草木的清香，再配上那一望無際的大海和溫柔的海風，真是叫人不得不心曠神怡。

「你還說，這樣的船，居然不是你的，明顯感覺都是按照你的喜好來的啊。」剛開始上船的時候，因為還不是很熟悉，所以蒙書悅同王小白的話到也不多，就那麼寥寥的幾句而已。

但是，過了沒多久，漸漸地，也不知道是為什麼，王小白不專門來找蒙書悅說話了，蒙書悅反而會感覺單單是看著他，就有一種親切的感覺了，也正是因為這樣親切的感覺，蒙書悅跑去主動同王小白搭訕。

「的確不是我的。」王小白笑道，「這船並不在我名下，只是給我使用而已。」

結果，和本來就是你的船，似乎也沒有太大的區別嘛。蒙書悅只覺得王小白這話真是較真兒急了，忍不住笑道：「都這麼按著你的喜好脾氣來了，就算不是你的船，也差不離了吧？」

「因為我活不長啊。」王小白似乎對於自己即將死亡這件事情，沒有半點的芥蒂，他說出來的口氣，根本不像是一個將死之人，乍一聽上去，就和「今天天氣不錯」或者「晚上我想要喝粥」之類的話差不多。

也正是因為他說得這樣的淡定，所以就算是蒙書悅，也愣是沒有聽出來他到底是認真的，還是開玩笑的。生死都是大事，蒙書悅到底是看王小白的年紀還是小的，因此並不覺得他說的是真話，只是下意識地就將他說的話當做是個沒有長大的孩子的胡言亂語了，也正是因為這樣，雖然王小白是胡亂言語的，但是蒙書悅卻並沒有直接就拆穿了他。

因此，蒙書悅還順著問道：「你怎麼就知道你活不長了呢？」

「我就是知道。」王小白原本是想說，他一出生就知道，後來想了想，又覺得不要讓蒙書悅報太大的期待，因此便改成了這樣彷彿是無賴一樣的理由。他的確是生而知之，同那些剛出生的時候連眼睛都沒有辦法睜開的小嬰兒不一樣，他能夠記得從自己的第一聲啼哭開始發生的，所有的事情。

他的生命，和別人的生命不一樣，別人的生命，即便是用他的目光來看，也有可能是充滿了迷霧的，是有未知的，但是他的命運卻是固定的，根本看不到半點改動的可能。他只要願意，甚至可以清楚地知道，他將死在哪一日哪個時辰，以什麼樣的方式。

知道，卻不能改變，是最大的折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