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第四章春天有一場戰爭(3)
他背著母親干這事——他不敢往下想下去,只覺得頭暈。***他想這大概是桂花酒的後勁上來了。
阿靜比他想象中的要大膽。
跟他一樣,她也是沒有什麼經驗,只會緊緊地箍住他的脖子,有一陣子使他感到幾乎喘不過氣來。他用手撩她的裙子和毛衣,這中間她有過一陣猶豫,用手按住他不讓他再往前走。他的手被夾在她的襯衣和毛衣之間,進也不是退也不是。他想還是退出來吧。可是手已經完全不聽大腦指揮了,他的手好像擁有了自己的大腦、自己的眼睛了似的,一意孤行往前闖,幾乎沒有遇到什麼阻攔就到了想要到的地方。
阿靜側過臉來,她看到那雪白的蚊帳上沾有一點蚊子血。他床上放了幾本書,在阿靜的脊背底下隱隱作痛。這痛像是在提示她大難即將來臨,到了最危險的關口,她反倒平靜下來。她用眼睛一直盯著蚊帳側面那一小點蚊子血,然後,那一小片殷紅變得模糊不清了。她感到整個床和蚊帳都在劇烈抖動著,彷彿要房倒屋塌了似的。她無依無靠,在最緊急的一刻忽然覺得孤立無援,想要抓住什麼,觸到的卻是他的脊背。她的指甲深陷進去,感到驚恐萬狀,彷彿就要被什麼東西淹沒了。
最恐懼的關口過去之後,快樂的感覺接踵而來。
一陣疾風暴雨過後,他倆才現撐蚊帳的竹竿倒了,蚊帳倒塌下來蓋在了他倆身上,潔白,柔軟,質感宛若綢緞。
第五節
那天我們趕回家中已是深夜一點多了。電梯早就停了,得爬樓上去。
曉白一邊爬樓梯一邊說,上帝保佑,但願我母親已經睡了。他父親雖是每天在書房工作到很晚,但他是那種門一關就死人不管的人,就是廚房裡著起火來他也不會知道。他一向木訥,遲鈍,少寡語,曉白的事就是當面給他撞到,他也會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他母親卻是精明得夢裡都能抓小偷的人,眼裡容不得沙子。曉白和小曼的事給她知道了一定不得了。
我們用鑰匙捅開門,就像兩個深夜作案的小偷。
門開了,裡面很黑,曉白長吁了一口氣,在暗中拉了我的手一把。我們摸黑一點點地往前挪,生怕腳底下踢了什麼盆盆罐罐,出一聲響聲。我們手拉著手,腳步輕得好像不沾地似的,四下里靜極了,連鄰居家的酣聲隱約都能聽得見。小小的門廳他們彷彿走了很久,卻總也走不到頭。就在這時,燈光驟然亮起,銀白的光灑了一地,像撲撲跳動著的碎銀子。從劇黑到乍亮,我和曉白完全沒有思想準備,就像兩個小丑似的,從原先隱秘的觀眾席上一下子被人拋到了燈光大亮的舞台中央,來不及做出反應,人已經僵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