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第十二章羅晴的電影:《交叉相遇》(4)
小嫵說:「你一定要來,今天我們約了一位特殊的朋友。***」說完她就搶先收了線,讓我沒有反悔的餘地。
我坐在鏡前心不在焉地化妝,口紅的顏色紅得令人心驚,老k的眼睛忽然在鏡中出現了,晃動著的還有他那條金屬亮片的領帶。
「你要出去嗎?」
「是啊,約好和朋友一起喝咖啡。」
耳環的針刺痛了我的肉,我把那隻長條形的耳環拿下來,而另一隻耳環還在耳朵上,孤零零吊著,就像一個外表華麗內心空洞單身女郎。
老k的手從背後伸過來摟我,說:「有一句話我一直想對你說,我們結婚吧。」
我從鏡子里把視線收回來,轉過臉來看他,問:「老k,你這算求婚嗎?」
他不說話,他顯得有點靦腆,好像自己說了什麼不該說的錯話。
老k的求婚使我心煩如麻,連我自己都糊塗了,我到底愛不愛他?愛他嗎——為什麼沒感覺?不愛他嗎——為什麼還要跟他上床?所有這一切全都錯亂了。
約好的地方空無一人,一張張空椅子好像一個個大張著的嘴,吞噬著蒼白的時間。我要了一杯熱咖啡,然後對著扁方的杯子枯坐。這時候,有一個穿著粗毛線毛衣、淺栗色燈芯絨褲的男人朝我這邊走過來。
原來小嫵他們約的那個特別的朋友竟是阿里。
阿里坐在我對面,那形有點僵。
阿里說:「知道我要跟你說什麼嗎?」
「不知道。」
「你聽我說——別再這樣下去了,好嗎?」
他的手隔著桌子伸過來,蓋在我的手背上。
我抽回我的手,拿起桌上的咖啡杯,假裝喝了一口。
我顯得很不自然。
阿里說:「你這樣自己折磨自己,又是何苦呢?」
我忽然抬起頭,盯著他的眼睛對他說:「你怎麼知道我不快樂?」
「跟那種人在一起你能快樂嗎?」
我「啪」地把杯子往桌上一放,沖著阿里大聲嚷嚷:「人家怎麼啦?人家比你強多了!你算什麼?你能給我什麼?」
阿里也毫不讓步地對我說了句:「好,算我看錯人了,原來你是這種人!」
我們就這樣吵翻了,彼此眼睛里都在冒著火,恨不得咬對方一口。我對阿里說了最絕的話,我說我永遠也不要見到他。
第六節
羅晴打算跟丈夫攤牌,把一切都告訴丈夫,然後從家裡搬出來,一個人到外面租房子住。她說這樣她心裡也許會好過些。
「我不想再東躲西藏了,既然沒有了愛,就該離開。」
羅晴的那個人似乎並沒有離了婚再來娶她的意思,在他的概念里羅晴是做人的最佳人選,做別的未必合適。
羅晴說:「我不要求他什麼,重要的是我愛他。」
這話在我聽來有點像台詞,在我已經不相信愛的時候,羅晴再來談這些,未免有些可笑。羅晴給她丈夫攤牌的前一天晚上,她住在我這兒,痛苦萬分,她甚至談到了死。我對羅晴說,要不把他叫過來吧。羅晴說,那怎麼可以,他已經回家了。
羅晴深愛著的那位只要一回家(妻子管得太嚴)就再也出不來了,要想見到他就必須等到第二天上班。他就像生活在監獄里一樣,進進出出都有時間的,據說她妻子還專門有一個記錄他下班時間的小本,每天晚上在小本上打一個對鉤,密密麻麻就跟賬本似的。
羅晴猶豫著該不該給家裡打那個電話,她在屋裡穿著我的拖鞋走過去又走過來,就像關在籠子里的動物一般。她一直下不了決心,她是個聰明人,她明白這個電話一打將意味著什麼,她將失去兒子、丈夫、一個溫暖的家,那個家她經營了多年,有很多東西難以割捨,實際上,她並沒有覺得那個家有多麼不好,她要離開家的原因是為了追求更純粹的愛,生生死死,熱烈如火。
那天晚上,羅晴就穿著一件火紅的羊毛衫給家裡打電話,她緊張得聲音沙啞,手抖得很厲害。那個號碼剛一撥通她就哭了起來,因為電話是小孩子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