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第二十二章虛偽的月亮(7)
用不著開燈,簡直摸黑就能給那個失蹤的汪小姐打電話。簡直在黑暗中一遍一遍撥著那個號碼,撥那個號碼就跟**一樣巳經成為一種習慣,沒事就搞兩下,得到得不到回應都不要緊,反正無傷大雅。然而出人意料的是,簡直今天剛打了第六遍傳呼,電話鈴卻像啞巴突然會開口說話了一樣,嗡嗡錚錚叫個不停。
簡直嚇得直咽唾沫,他像做了什麼虧心事似的把脖子直往領口裡縮,他以為人變矮一點就可以安全些,連他自己也不知道到底怕什麼。電話鈴響了好久他才伸手去接,然而對方大概巳經等得不耐煩了,在他拿起電話的同時對方正好放下電話。
簡直眼前一片漆黑,他像一隻剛撲了個空的動物,由於剛剛猶豫太久而失去了捕食的機會,現在餓得夠嗆,後悔也晚了。他急得在屋子裡打轉,出低沉沙啞外人聽起來很恐怖的叫聲。他轉過去又轉過來,他不知道自己這是怎麼了,心像是被一隻火筷子燎著了,不僅疼而且滋滋冒著青煙。月亮的影子只在鐵柵欄上移動了一小點,簡直卻覺得自己彷彿巳經歷了千年萬代。
高跟鞋的蹋蹋聲又響起來,這一次不是輕手輕腳、猶猶豫豫的,而是腳步堅定,聽起來像是巳經鐵定了決心直奔著目標而來,但是,就這麼肯定的腳步聲在簡直聽來也是有些虛幻,他聽得太多了,已到了真偽難辨的程度。
簡直猛地拉開房門,門口站著一個素不相識的女人。
她穿一件袖口很大的黑紗裙,身體潛在黑暗裡,看得見的只有臉、脖子和一截白凈的手腕。她面無表地走進來,站在屋子當中,正在這時電話鈴聲再次響起,簡直拿起電話,聽到的竟是汪小姐的聲音。汪小姐說她出差去了外地,上個月不在北京,回來之後就接到簡直的傳呼,她在電話里親切可人地問簡直有什麼事嗎。簡直就把想要退貨的事吞吞吐吐跟她講了。原以為她是騙子,再也找不到人了,想不到她竟滿口答應下來。
簡直放下電話,看見穿黑裙的女人巳經走到屋門口,背對著他。
她像一條黑色的飽含冤屈的影子,脊背微微彎曲著,好像支撐不住了的樣子。一問才知道她果然是來訴苦的。那一對神秘男女半夜經常打架,所以才弄出那麼大的動靜來。簡直想引誘她講細節,可她說得很含蓄,並且用一條白手絹不停地抹眼淚、擤鼻涕,弄得簡直沒了緒。簡直心想,我一直以為你們在**呢,原來是在作戰。
送走哭哭啼啼的女人,簡直感到一身輕鬆。簡直又一次證明了自己的英明,結婚成家有什麼好啊,簡直想象著有了女人、孩子后的種種負擔,越想越可怕,他甚至覺得要是有了女人就把他的全部生活給毀了,為此他寧願忍受孤獨寂寞,做一個不必為任何事負責任的人。
第五節
簡直到電子一條街去尋找汪小姐,這地方他從來也沒來過,這裡連街景都充滿了科技色彩,街心雕塑不是女人和花,而是兩根巨大的麻花似的扭起來的莫明其妙的東西,那東西處在路當中,閃著銀子般的光澤,刺得人睜不開眼。
這條街上的電腦公司比飯館還要多,簡直隔著玻璃門望進去,見每一家店裡各種型號的電腦堆積如山,卻不見半個人影。簡直在約定地點見到光彩照人的汪小姐,汪小姐穿著黑色閃光超短裙,兩條光潔的長腿明晃晃地露在外面。簡直此刻的感覺有點像遭了雷擊,似乎想不起他此行的目的來了。
汪小姐是站在一家名叫真優美的電腦公司門口迎接簡直的,她臉上掛著職業性的微笑,嘴張得既不太大又不太小,控制得恰到好處。她的儀錶舉止極為規範,熱也是套在套子里的熱,只可遠觀,不可拿來享用的。
簡直嘴角僵硬地問汪小姐,「現在,」他咽了一口唾沫,「現在咱們上哪兒?」
汪小姐的笑聲在街上濺起一串銀鈴,有很多人側過臉來看他,簡直略顯尷尬,汪小姐卻更加自信了,她像老熟人一樣對簡直說:「咱們走吧。」
「上哪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