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4.設套人其實是被套人
若沈青鸞有了好名聲,以她的家世、才情、樣貌若是入了宮,她還能有什麼立足之地!
萬貴妃眼神陰毒地盯著沈青鸞跟在皇後身邊離去的背影,忽然目光一凝,飛快地跟了上去。
只見沈青鸞走過的地方,赫然落下一塊孤零零的玉佩!
萬貴妃眼疾手快地走過去撿了起來藏入袖中。
前頭沈青鸞狀若無事地陪著皇后說話,直到走到萬貴妃聽不到的地方才收了神色道:
「你讓本宮每日喝五大壺茶,本宮已經照你說的喝了,怎麼本宮如今還沒瘦下來?」
沈青鸞笑容毫無變化,「臣女瞧著皇後娘娘今日衣衫的腰間都有些寬了,其實瘦還是不瘦皇後娘娘自己興許沒有察覺,不如問一問伺候的宮女。」
皇后狐疑地低頭看著自己的腰身,「是嗎?你們說,本宮真的瘦了?」
她身邊的大宮女流風忙道:「奴婢今天伺候娘娘穿衣,腰的確細了些。」
其他宮女紛紛附和。
皇後有些不敢置信地撫了下自己的肚子,到底沒再說什麼,只追問道:
「你說讓我這樣喝水喝上半個月,那半個月之後呢?」
沈青鸞故作神秘地一笑,「半個月之後要做的事對娘娘現在來說有些困難,若我現在就說出來,只怕娘娘會知難而退呢。」
皇後果然不再追問,「罷了罷了,那就到時候再說吧,不過你若是敢騙本宮,本宮可不是萬貴妃那等白痴。」
「青鸞怎敢矇騙皇後娘娘,」沈青鸞故作訝異,還帶著些許被誤解的傷心。
「皇後娘娘今日在貴妃娘娘面前如此維護臣女,對臣女寵愛信賴有加,臣女對娘娘只有感激,怎麼會有矇騙之心。」
說這話時,沈青鸞心中毫無心虛。
人果然是需要鍛煉,沈青鸞發現在宮中呆了這麼些日子,她說起這些鬼話已經是張口就來了。
若是再繼續呆下去,她簡直不敢深思。
好在這番話很是取悅了皇后,「你還算是識相,不枉本宮對你照拂一番。」
沈青鸞便又捧了她兩句,這才告辭回去。
身邊的丫鬟冬雪問道:「姑娘好不容易出來一趟,不在園子里多逛一會?」
沈青鸞但笑不語。
還走一走?這宮裡頭三步一個貴人,到底是她在逛園子,還是園子里的人在觀賞她?
更何況,她今日出來,本就是沖著萬貴妃來的。
黃公公多次提及宮裡的姚黃牡丹開了,萬貴妃為人自傲,定然會常來觀賞這寓意中宮的牡丹。
至於遇到皇后,反倒是意外了。
不過,今日看萬貴妃的反應,想來萬昀心並未將昨日看到的事情說出來。
如此,沈青鸞方也可以安心些。
沈青鸞思忖著往弦月閣走,忽然聽到身後珠珠出聲低呼:「呀,冬雪姐姐,您身上的玉佩怎麼不見了?」
冬雪聞言駐足,往腰間摸了一下,驚慌道:「咦,我的玉佩果真不見了,那可是太後娘娘賞給我的。」
沈青鸞停下腳步,「先別慌,方才你只是隨我在御花園走了走,若是丟了,定然是在路上丟的,派人去找一找也就是了。」
「不,不行!」冬雪一臉慌亂,「弄丟御賜之物是大罪,若是被人知道了奴婢就沒命了!」
沈青鸞體貼地安撫著她,「好好好,你先別急,這樣吧,就說是我丟了東西派人去尋。
只是別說是丟了玉佩還是什麼東西,讓人若是找到了便送到我手上,如此也不會將這件事宣揚出去,這樣可好?」
冬雪早已沒了主意,聞言只知道點頭,「多謝沈姑娘,沈姑娘大恩。」
「不必與我說這些,大家在一塊相處,總得彼此照應著。」
說著沖著蓮兒和珠珠吩咐道:「你們可聽到了,就按我方才說的,動靜小些去尋,千萬別聲張。」
「是。」
沈青鸞又拉了冬雪的手進了屋子,「你也不必驚慌,左右丟了不過一盞茶的功夫,定是能找著的。」
她聲音如珠,神色又溫和,冬雪一時感動得無以復加。
而珠珠和蓮兒立時帶了人出去找東西,沿著弦月閣到御花園的路一路尋摸了一遍。
卻不知此刻,那塊玉佩早就被萬貴妃撿了回去。
萬昀心怏怏地躺在床上,見著萬貴妃進來,也只是懶懶地側了下身子。
「瞧你那點出息。」
萬貴妃語氣里頗有些恨鐵不成鋼。
「沈青鸞一個活該自己弔死的合離棄婦都敢挺直腰桿橫行霸道,你有我撐腰,成日里還垂頭喪氣的。」
萬昀心撩起眼皮看她,張了張嘴想辯解,卻又咽了回去。
悻悻道:「我是不如她,你看不上我就認她當你妹子去,我就這樣。」
萬貴妃被她氣得仰倒,「你說這話也不喪良心,我苦心謀劃為的又是誰!
要不是你說想嫁給鎮遠侯,我何必做這許多,平白惹得皇上厭棄。」
聽她提起君呈松,萬昀心眼底又閃起了淚花子。
是啊,她想嫁給君呈松,想了好幾年了。
這在萬家幾乎已經算不上什麼秘密,可她這樣的一顆真心,卻被人這樣踐踏。
他跟別的女人親近,還用刀嚇唬自己,還嚇得自己……那麼丟人。
萬昀心眼眶一陣發酸,眼淚大滴大滴地往下掉。
丟人丟到家,她連跟姐姐哭訴都覺得沒臉。
「我就是沒用,你第一天認識我嗎?你要是嫌我拖累你,索性別管我,或者我一根繩子弔死,再也不用你管!」
「你!」萬貴妃被這沒出息的話氣得鼻子都歪了。
她家裡沒有兄弟,只有這麼一個妹妹。
自打她發達后,最掛記的就是她,口頭上雖然說的嚴厲,可心底卻是疼她的。
「行了,收收你的眼淚,有什麼大不了的,不就是一個男人嗎,你勾不到,我去求陛下賜婚。」
萬昀心眼淚停了一瞬,似乎揚起了什麼期待,卻是一閃而逝。
仍是不報什麼希望道:「他不會娶我的。」
「為什麼?」萬貴妃揚起眉毛追問。
萬昀心卻是無論如何也不肯說什麼了。
萬貴妃氣急了半晌,卻也是無法,恨恨道了一句:「扶不起的阿斗。」
外頭宮女采星快步走了進來,「娘娘,弦月閣那邊有動靜了,雖然動作遮遮掩掩著,可奴婢還是打探著是要找個東西。」
萬貴妃愣了一瞬,才想起方才花園中的事情,「可問出來是誰丟了東西?」
采星回話道:「奴婢旁敲側擊地問了蓮兒,說是沈青鸞丟了東西,可對外也沒說丟的是什麼。」
萬貴妃沉吟道:「看來那玉佩果然是她丟的,且還是重要的東西,所以才不敢對外宣揚。
這樣也好,她不敢說清楚,反而方便了我。」
聽到沈青鸞的名字,萬昀心睜著眼睛翻身坐了起來。
「姐姐,你要做什麼?」
萬貴妃沒好氣道:「怎麼,如今又知道活過來了?問問問,與你說了你又能有什麼用?」
萬昀心眼眶又紅了。
好在萬貴妃對她只是嘴巴毒一些,罵了兩句便將今日的事情撿著說了。
「離不了男人的騷貨,成日里地發浪,還犯到本宮面前來,本宮若不收拾了她,反叫人以為本宮是個好性子的。」
萬昀心暗暗地咬牙。
萬貴妃罵沈青鸞的話,正是她想罵的。
「姐姐要怎麼收拾她?」
萬貴妃將那塊玉佩晃悠悠地甩了兩下,「有她貼身的玉佩,隨便將她和哪個男人關到一起,後頭的事,還不是由我來說?
最好是撿了宮裡那些老太監,叫她下輩子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這計甚毒。
萬昀心卻是咬著唇,「隨意一個男人,在沈家面前只怕掀不起什麼風浪。」
尤其是,現在沈青鸞有君呈松護著。
如萬貴妃所說的隨便哪個男人,只怕君呈松並不會在乎。
畢竟沈青鸞之前可是他的侄媳,如今又是合離的身份,他還毫不介意地和她糾纏。
若只是名聲壞了,說不定在君呈松眼裡反而是給他英雄救美的機會。
只是這話,她不好同萬貴妃明說,只得絞盡腦汁想著別的說辭:
「她畢竟是沈氏貴女,她爹娘又寵著護著,只是平常的名聲有瑕,說不定沈家會拚死保她。姐姐若要動手,何不想個一勞永逸的法子。」
聽她這麼說,萬貴妃詫異地看了過來,「你有什麼法子?」
萬昀心抬頭,定定地看著她,「若那個男人,是皇上……」
屋子裡寂靜片刻,萬貴妃啪地上前扇了她一巴掌,「你是失心瘋還是腦子有毛病!
我在宮裡本來就沒有助力,你還要送一個心腹大患進來,我到底是你姐姐,還是你仇人!」
被扇了一巴掌,萬昀心居然沒有像以往那樣哭鼻子,只是陰鬱地撫著臉,和萬貴妃對視。
一字一頓緩緩道:「她在宮外,姐姐要對付她是鞭長莫及。可若在宮裡,是宮妃,姐姐有陛下的心,難道還壓不死她?
至於心腹大患,她是合離棄婦,陛下怎麼會真心喜歡她?只會嫌惡,厭棄。到時候她還不是任姐姐打罵?」
萬貴妃心口重重地跳了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