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斷夏（4）

我和小蓓依然每天消耗1000毫升的晶晶亮透心涼的雪碧否則就熬不過極具穿透力的陽光。我有些懷疑自己這樣一直下去到最後會不會像王小波說的那樣死時「腫得像只透明水母」。

沒有什麼不一樣，春末夏初似乎可以千秋萬代地持續下去。

我看著頭頂的陽光一天比一天明亮，一天比一天不可正視，香樟樹投下的影子一天比一天濃密，我開始感到自己在這個春末夏初實在是碌碌無為。

我對我消散的生命激深深嘆息，我為我流逝的光陰捶胸頓足。可是這又有什麼用呢？我頂多像個遲暮的女人-樣站在青春的河邊大聲吼叫：我的青春！我的青春！

一個十七歲的孩子該有七十歲的悲哀嗎？

那些荏苒的光陰啊，那些一去不回的流水啊，我看到森林裡吹過來黑色的風，我和小蓓在風裡不知不覺地就站了整整一年。怎麼就一年了呢？怎麼悠長的時光就變成了短短的一瞬了呢？水晶球不管是在皇後手里還是在巫婆手裡，我都想問個明白。

逝者如斯夫！逝者如斯夫！幾千年前有人站在河邊大聲地說。

10

有一天我和小蓓同時現了我們每天消耗的雪碧已經達到了1500毫升。現這一點的時候我和小蓓都驚詫不已。我想我們又朝「透明的水母」邁出了一大步。

小蓓說：春末夏初結束了，夏天終於還是來了。

我點頭，我說：夏天終於來了，我要和我的碌碌無為作個了斷。

我想我真的應該作個了斷。